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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宮外。

    轎子走平穩了,街上的沸騰逐漸傳來,廂內略顯熾熱的空氣清冷了些。

    雲菀沁透過轎窗,回頭看著漸行漸遠的皇宮輪廓,道:“三爺放心,才第一天去鳳藻宮,從上到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腦子又不是有問題,怎麼會明目張胆對我怎麼樣。”頓了一頓,“便是想做,恐怕也得私底下。”

    她剛剛出來時似是有什麼話,夏侯世廷目光凝聚:“是不是在鳳藻宮有什麼事?”

    “正好碰見東宮的蔣良娣也去請安,”雲菀沁語調輕緩,“蔣良娣應該常與這位皇后姑姑相處,每回去了,皇后便用鳳藻宮有名的杏仁,配上特意為這侄女烹的乳漿茶招待她。”

    轎子搖晃之間,已經走出了御街,進入朝向北城的小道,官道兩邊霎時安靜了許多。

    夏侯世廷手一伸,環住身邊人的玲瓏腰,卷到自己懷內,頭一低,下頜正抵住女子溫暖馨香的發窩:“杏仁和乳漿茶,有什麼問題嗎?”  

    雲菀沁身子微微一騰空,便被抓滾進他懷裡,一訝,卻見他瞥了一眼轎門,轎帘子在行走之間飄動著,隱約露出左右轎夫的背影,聲音低低:“靠近些說,免得外面人聽到了。”

    這理由還真是堂堂正正啊。雲菀沁抬螓,睨他一眼,只得不動彈,道:“……杏仁沒問題,乳漿茶也沒問題,可兩者若是混在一起長期服食,便有問題了。”

    男子挑了她一抹秀髮,纏在修雅的指間把玩著:“不是吃食里有什麼毒吧?”

    雲菀沁道:“宮中私藏毒物,發現了那可是重罪,皇后娘娘能給自己找事兒麼?那麼多太醫和侍衛,人多口雜,是怕查不出來毒物和來源?皇宮裡用直接投毒的手段,那是最笨的,咱們這皇后娘娘,可聰明多了。”一頓,方才道:“杏仁為小毒之物,吃多了會在體內集聚毒素,若沒碰到相剋物,對人體並大礙,而那乳漿茶里加了溫補的葛根,杏葛相遇,乃大殺,葛根會催發杏仁毒性,兩者混合,會使女子經期紊亂,便是西人所說的內分泌不調,長此以往,很難受孕。”

    說起來那蔣妤進東宮已經有三年,陪在太子身邊的時間遠超過另外兩名側室,卻從沒有懷過孩子,而一名徐良媛早就為太子世諄生過一個女兒,今年都四歲了,另一名蘭姓昭訓則也剛為太子生了個兒子,這些都證明太子是能生的,若說那蔣妤長期服食令身體內分泌紊亂的吃食而導致不孕,倒也有可能。  

    夏侯世廷目睫一閃,蔣妤是蔣皇后的親侄女,蔣皇后不叫自己的侄女生,卻並沒阻止太子其他女人生,那便只有一個可能。

    雲菀沁知道他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輕聲道:“若沒猜錯,皇后叫蔣妤進東宮,並不是眾人所想的,想借這侄女與太子更好的拉近母子關係,而是叫這侄女監視太子,時刻匯報太子的動態,想必,太子為袁妃豎衣冠冢、經常去探視的事兒,也是從蔣妤口中探到的。三爺說,蔣妤與太子有了孩子,當了日後會母儀天下的太子妃,還甘願做個被人操控的眼線麼?肯定會投向太子這邊,不願再為皇后對付太子。蔣皇后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乾脆拔了這侄女可能有的野心,不讓她生養,堵了她當太子妃的可能,這侄女便只能一心一意當自己的棋子。”

    夏侯世廷撫著玉扳指,唇際笑意流淌,絲毫不懷疑蔣氏能自私到這個份上,笑容宛如轎廂外的暖暖冬陽:“若是叫那蔣良娣知道皇后對自己施的手段,你說她有沒有可能,氣急之下,反咬親姑姑?”

    雲菀沁怎麼會不了解被人害得無法生育的心情,聽了這話,瞬間晃了個神兒。

    夏侯世廷察覺出懷內女子的細微變化,掰起她下頜,用詢問目光看著她。  

    雲菀沁恢復神色,語氣卻有些恍惚:“世間沒有哪個女子,會希望自己被人剝奪當母親的權利。”

    夏侯世廷沉默起來。

    她知道他大概是什麼打算,又道:“不過,蔣氏姑侄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若是就這麼去告訴蔣妤,她不一定會爆發,很有可能介於皇后和自己的關係,咽下這口氣,最多從此與皇后不來往,避免再受荼毒,這樣一來,皇后依舊毫髮無損。可以找准個時機再將這事兒透露給蔣妤,逼得她不得不與皇后魚死網破,撕開面子。”

    夏侯世廷手一曲,輕輕蹭了一下她被陽光照得幾近剔透的晶瑩肌膚,眉廓稍一壓:“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雲菀沁望著他,並沒多說什麼,橫豎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兒,到時見機行事而已,只笑了一笑,嘴角浮了一抹慧黠,卻見男子手一緊,捏得自己下巴有些疼,語氣嚴厲:“我警告你,不許自作主張,這事我自會處理,還用不著你去對抗蔣氏。”

    皇后今兒能眼皮子不眨地迫害親侄女,明天難保就是她,萬一觸怒了蔣氏,誰知道怎麼拿她開刀。

    “疼——”她一聲輕呼,山眉一顰,將他的手拍打下去,嬉皮笑臉:“誰說我要對抗她了?傻子才明著跟她鬧呢。三爺當是菜市場潑婦打架嗎,你一巴掌我一拳頭啊!”  

    夏侯世廷見她一副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樣子,目色更是黯:“調令一頒,我就忙起來了,皇后想要召你,隨時隨地都行,可我不能時刻陪在你身邊——。”

    雲菀沁揮揮手,像敷衍小孩子似的,不耐煩了:“好了好了,真是跟我奶奶一樣不,比我奶奶還要囉嗦。”

    夏侯世廷一皺眉,奶奶?自己怎麼就像她奶奶一樣了?從來也沒人說過自己囉嗦。

    見快到了王府,她從他身邊一跳,坐了回去。

    滿懷抱的溫香軟玉沒影兒了,夏侯世廷雙手一攤,凝滯在半空,竟有些失落,也不知道怎麼的,昨晚上抱了一夜,到現在癮都還沒過足,怎麼都抱不夠。

    雲菀沁看他臉上又浮上可疑的緋紅,只當是坐在窗戶邊被大太陽曬的,腳一伸,輕踢他靴子一下:“對了,長川郡的調令下了以後,不會就要駐守在那兒了吧?”

    皇子的王府在京城,差事也基本是京中的職務,一般沒有這個顧慮,而現在,他的職位在地方,難不成要遷府去長川郡?

    他恢復平和神采:“皇子職務若在地方,一般是隔些日子或者地方有什麼大件政務才去,平日在府上辦公即可。”說完,見面前人懶洋洋“哦”了一聲,臉上有些失望,他皺起眉:“怎麼,你見我不去外地常駐,好像很遺憾?”  

    雲菀沁老實點點頭,見他俊朗容顏上滿滿都是慍意,這才笑道:“三爺若是去外地辦公,指不定我也能去看一看呢,京城住得厭了。”

    夏侯世廷心頭一動,眸色平定下來,正想說什麼,轎子已經在秦王府的門口停了下來。

    王府朱門敞開,高長史、施遙安和蕊枝領著幾名家丁在階梯下等候,見兩位主子回來了,連忙走過來迎接,初夏也在其中,雲菀沁一下了轎,便將自家小姐手臂一抓,親熱地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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