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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無論是夫人重新回了主院,還是蕙蘭靠少爺翻身得了老爺的寵,她都岌岌可危,反正,這種後院一人獨大的日子,再不可能有了。
一想到這裡,她就燒心。
這事兒再不能拖久了,開春肚子再沒音訊,老爺的注意力只怕就慢慢轉移了。哪怕是先“懷”再“掉”,也是好的,至少得叫老爺明白,那悟德大師的話是對的,她是能生的。
眼看著大姑娘在宮裡佛堂禁足出不來,她已經拿好了主意。
懷,倒是好辦,到處都是替大戶人家女眷辦事的口風嚴的密醫婆子,無非就是銀子使得多與少,到時讓醫婆說什麼就是什麼。
至於小產的過程,也不能白白浪費了。
想來想去,她自認為倒是個一石二鳥的,一邊能讓達到自己的目的,一邊若是那少爺遭了老爺的嫌惡,能讓蕙蘭少點兒邀寵的資本。
先在床上賣力討好了幾天,枕頭風吹了個夠本,叫老爺送走童氏,免得中途出什麼紕漏。
那日見蕙蘭在廚房給少爺準備了糕點,少爺自己來端,機會便來了。
只唯一沒想到的是,宮中傳信兒出來,說那大姑娘竟然減了罰,提前要出宮了。
憐娘嚇了一跳,這才與雲玄昶商議著,趕緊給雲錦重先放在醫館治著。
雲玄昶也自知一時氣憤之下,手下得重了點兒,也清楚女兒最疼這個胞弟,萬一出宮後瞧見了,保不准找自己的事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依了憐娘的意思。
千算萬料沒想到的是,雲菀沁第一天出宮就跑回了娘家。
今兒倒還算不幸中的大幸,雖挨了一頓打,但云菀沁沒十足證據說自己冤了少爺。
想著,憐娘舒了口氣,翻翹起來的腫嘴反倒還添了幾許笑意……而且,還帶走了少爺,叫蕙蘭少了個砝碼。
看老爺這股子怒氣和雲菀沁對少爺的護短心疼,還不知道那少爺能不能重新回來呢。
這幾嘴巴,挨得也算值。
憐娘的雖神色還挺滿意,冬姐卻有些擔心,開春有孕這事兒是矇混過去了,老爺將那悟德的話當成了金科玉律,徹底信了,雖惱怒失了個一胎,卻又寄希望於未來,那悟德說了呢,姨娘可是個生兒子的命,那就是說不止一胎呢。
如今姨娘的小月子也差不多了,老爺前幾天來皎月閣,比往常還勤快了,估摸就想著勤播種,再接再厲。
只是,若是以後還沒有孕可怎麼辦,總不能每次都這樣吧。想著,冬姐神色憂愁,提醒:“姨娘,這次的事兒雖說完了,可你這肚子還是得趁早懷上啊。”
那次請密醫婆子上府做小產局時,她也順便叫那婆子給自己匆匆把了一次,查查看有沒有問題。
雖說她堅信自己是能懷孕的,可這一來二去死活沒懷上,還是有了點兒懷疑,想這大戶人家陰私多,疑神疑鬼,怕是進了雲家後被人使了什麼手段壞了身子,可醫婆子卻說她身子並沒中毒跡象。
如今看來,並不是自己的問題,恐怕還是老爺身子不行。
憐娘跺了跺腳,呸了一口:“這後院的女人,他碰一個,懷一個,卻偏偏輪到我這裡,就沒了彈藥,我這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冬姐聽得也是膽戰心驚,不管是憐娘的原因還是老爺的原因,只要還不能生,主子這寵愛就算不到頭,也得減個一半。
半晌,只聽憐娘拉回思緒,拽住冬姐,湊耳細聲:“你去幫我遞個口信。”
“啊?遞信去哪裡?”
憐娘聲音壓得低低:“雅致樓。”
那不是憐娘和蕙蘭兩人以往待的瘦馬館麼?
姨娘自從進了雲家就脫了籍,生怕被人提起自己的瘦馬館出身,更別說跟那兒的人有來往了,只恨不得將以前的經歷都抹去得好,怎麼會遞信給那裡的人?
冬姐奇異:“給誰?”
憐娘附耳過去,輕輕說了一番。
冬姐聽得臉色大白,似又猜到主子要做什麼,又一紅。
不遠處,廳院月門外,一身素襖的清瘦婦人身型一側,貼住了牆壁,面色平靜,唇角卻勾起笑意。
……
雲菀沁領著雲錦重等人重新上馬車時,正午已過了多時。
馬車重新奔馳起來,雲菀沁道:“高長史,你等會兒去太醫院找一下姚院判,請他陪我下一趟尚書府,診個小產婦人,越快越好。”
姚光耀醫術卓絕,婦科也不在話下,又是太醫,且還來過雲家,給祖母看好過病,有他來看,爹肯定是信的。
高長史明白她什麼意思,點頭:“是,老奴送娘娘、表小姐和雲少爺回了府就去辦。”
一提到雲少爺三個字,雲菀沁臉色才有點兒為難起來,遲疑了一下,傾身過去,小聲:“我就這麼把錦重突然帶回去了,三爺不會說什麼吧?”剛剛一時腦熱,說做就做了。
高長史笑起來:“娘娘還會後悔啊?”
後悔什麼?怎麼可能。不過是問問而已。想著弟弟這幅模樣待在雲家,她估計自己連睡都睡不好。
雲錦重坐在旁邊,正被崔茵蘿纏著欣賞手臂上的石膏,此刻聽到兩人的對話,頭一抬:“姐姐,是不是王爺不歡迎我?”
他也知道,自己是雲家兒子,家沒破,爹沒亡,就這麼住姐夫家,於情於理,有點兒說不過去,何況姐夫如今還成了攝政王爺,代替皇帝打理朝務,行天子之責,一言一行全都是萬人表率,不能有半點不合規矩,被人詬病的地方。
雲菀沁見他俊秀白嫩的臉緊張萬分,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就像個剛被收養又怕被人遺棄的狗娃,正想寬慰弟弟,只聽崔茵蘿霸氣道:“表哥要是不准你住,你就睡我的房!”
這話一出,除了雲錦重臉色大紅,全都笑起來了。
雲菀沁笑道:“阿蘿,你是女孩子家,怎麼能隨便讓個少爺睡你的房間,其他家的公子知道了,都不敢要你了。”
崔茵蘿試探:“那是不是就只有睡我房間的少爺才能要我了?”
高長史大笑起來,崔茵蘿還沒開竅,懵懵懂懂的,什麼都敢說,可雲錦重卻已經是半大不小,差不多知道些男女事了,臉色越發是燒得紅。
馬車疾馳下,再沒有中途停下,一路駛回北城。
府邸外,初夏、珍珠和晴雪領著一群下人在門口等了半天,見著熟悉的馬車回來,忙迎上去,對著王妃一陣激動的噓寒問暖。
初夏見少爺也跟回來了,驚喜不已,再看清楚他的模樣,一聽高長史說的,才知道王妃為什麼耽擱了這麼久才回。
幾人簇擁著雲菀沁,在門口說了幾句,然後家奴散開,讓出一條寬道。雲菀沁牽著崔茵蘿,正準備帶著弟弟進府,一抬頭,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家奴中。
一兩月不見,呂七兒身上的鄉土氣息褪盡了,兩條麻花辮早綰成了髻,點綴了珠釵,無論髮飾、妝容,都緊跟著京城女子的風尚,渾身的淳樸和純淨少了許多,卻漂亮了不少,身上的服裝也是王府二等婢女的著裝,此刻見王妃看過來,忙走過去彎腰:“娘娘可算回來了。”口音褪盡了鄉音,是正宗的鄴京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