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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可惜了,韓湘湘就是爛泥扶不上牆,這麼好的機會,居然成天坐在殿裡,恨不得還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
但凡有其他人可選,她又怎會投靠這個沒用的主子。
想著,呂七兒就更是憋屈,卻見韓湘湘抱了端姐兒要走。
呂七兒見她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愈發鄙夷,趕緊拽住她袖子,激發她鬥志:“側妃何必讓她們?如今您才是皇上潛邸的家眷,她是什麼?便是讓,也該她讓你。”
韓湘湘被呂七兒拽住袖子,走不了,再見前方的美婦抱了孩子踱近了幾步,情急:“還不放開我。”
呂七兒就是想要韓湘湘與雲菀沁對上,方能激起些斗心,哪裡肯放,私下扯得緊緊。
韓湘湘掙扎的勁兒一大,呂七兒再不敢攔,手鬆了一松,她這幾天本就茶飯不思,手腳無力,一個重心不穩,手一松,懷裡的端姐兒竟摔在草地上,頓時大聲哭起來。
“端姐兒——”韓湘湘急得冒汗,忙蹲下身去,生怕女兒出事,也跟著紅了眼眶。
呸,真是個倒霉貨,呂七兒呸一口,卻也只得跟著蹲在地上。
小元宵見端姐兒被摔,吸了口冷氣,眼瞪得圓圓,雲菀沁吩咐:“還不去看看小孩子怎麼樣了。”
初夏會意,帶著兩個小太監,走過去查看了一下端姐兒,道:“側妃手腳怎麼這般沒力氣,抱個孩子也能摔著,幸虧草坪厚實,皇女沒事,不過像是受了驚嚇,先別到處走動了,哄哄吧。”
呂七兒也忙道:“初夏姑娘說的是。”
韓湘湘瞪一眼呂七兒,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含淚點點頭,抱起女兒,一邊揉著小手小腳,一邊在原地哄著,。
雲菀沁走過去,目光落在趴在韓湘湘懷裡停住哭泣的端姐兒。
韓湘湘見她走近,臉色一滯,只將懷裡的女兒腦勺一兜,護得緊緊,跟往日一樣稱呼:“好久沒見王妃了。”
呂七兒見韓湘湘這樣子,心頭恨不得吐血。
雲菀沁目光仍在端姐兒身上未移開:“多時沒人這麼稱呼我了。”頓了一頓,“這孩子看起來瘦小,卻很懂事,摔得這麼厲害,哄一會兒就沒事了。”
韓湘湘見她對女兒似是有幾分興趣,又將女兒不易察覺抱緊了幾分,垂下頭:“一個沒用的丫頭而已。”
“側妃可不能這樣埋汰女兒。咱們大宣朝,女子本就卑於男子,若是連自個兒親娘都瞧不起,那也太悲哀了。”雲菀沁放下小元宵,又指一指正好奇地望著兒子的端姐兒:“去跟這小姐姐在邊上玩一玩,好不好。”
小元宵早就整裝待發了多時,腿兒一落地,搖搖擺擺地踉蹌幾下,穩住了步子後,朝端姐兒虎步過去。
端姐兒也興奮了,吵著要下來,韓湘湘無奈,只得放下女兒。
兩個小包子用旁人聽不大明白的本國語言交流溝通了一下,一會兒就熟了,蹲在碧茵地上玩草葉。
小元宵本就活潑好動,這會兒更是振奮,拔起一根草芯遞給端姐兒,奶聲奶氣地認真道:“xxooooooxxxoo……”
端姐兒拿過來撥了下,高興得小臉蛋通紅,忙點頭:“嗯,xxooooxxoo……”
旁邊,幾個宮人站在不遠處守著兩個金枝玉葉,珍珠笑起來:“初夏姐,小元宵今天話可真多,看來真的是很高興。”
“就是不知道說什麼。”初夏笑道。
呂七兒撅了撅嘴,嗤了一聲,嘀咕兩句,一個身份尷尬的野種,還當成寶,便只有皇上鬼迷心竅,將雲氏看做寶貝,才愛屋及烏,便宜了小兔崽子。
晴雪注意到,擂了一下初夏。
初夏瞟了一眼,走過去。呂七兒忙收起嘴臉,皮笑肉不笑:“初夏姑娘啊,好久不見了。”
“可不是,好久不見了,”初夏笑吟吟,一傾身子,故意,“七兒姑娘這一兩年身子可好啊。”
這一語雙關的意思,呂七兒怎麼會聽不出來,什麼毒藥?事後找人查過,王府迎側妃那夜,她被初夏三人灌下肚子的,只是巴豆而已,還害得自己擔驚受怕了好些日子,一直到陝西郡才敢尋個大夫檢查全身。
她咬咬牙,強露出笑容,挺了挺胸脯:“有勞初夏姑娘記掛了,我身子好得很,以後啊,還會越來越好。”眼光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前方的韓湘湘,嘴角一勾。
“唷,好大個靠山啊。”初夏戲謔。
呂七兒聽出譏諷意,臉色一訕,還未及反唇相譏,初夏已貼近她耳畔:“……既有靠山,那就老老實實靠著,不要輕舉妄動,若在宮裡敢有什么小動作,就不是餵藥那麼簡單了。”
呂七兒聽她警告自己,有些好笑,還嘴:“你在王府威脅我就算了,在宮裡憑什麼對我說這話,我主子是皇上正式在牒的側妃,初夏姑娘卻不要以為你侍奉的還是秦王妃吶,日後旨意一下,咱們兩個的主子,還不一定誰大呢。”
初夏不見動怒,只眸上浮了一層挑釁:“憑什麼?就憑我在宮裡比你多待一年半載,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只是死的法子千奇百怪,不一樣罷了,如何,要我一一跟你說說麼?”
呂七兒背上浸出冷汗,再看晴雪和珍珠走過來,得,一人挑不過三人,氣急敗壞,走遠了幾步,避開她們。
晴雪珍珠兩人走上來,望了一眼臉色漲紅的呂七兒,搖搖頭,對著初夏說:“這呂七兒,自從去了封地,沒你和王妃在,更是不老實,若不是因為韓氏被皇上安排在竹園待產,恐怕蹦躂得更厲害。就算困在竹園,她也不安分,仗著韓氏對她的信賴,看不順眼就呼奴打婢,暗下剋扣份例,中飽私囊,簡直將自己當成主子。那韓氏本就是個懦弱的,一半依賴她,一半也是沒能力管她,所以多半縱容著……初夏姐還記得韓氏身邊有個陪嫁的家生丫鬟叫小彤的麼?一日跟那呂七兒鬧矛盾,呂七兒脾氣好大啊,將那小彤掐死後扔到水井裡了,韓氏雖哭著罵了幾場,卻也不了了之。如此,將呂七兒的性子養得越發大。”
初夏眉一擰:“韓氏居然這樣放縱呂七兒?我記得那個小彤是跟韓氏一塊兒長大的,主僕情分很不錯,呂七兒這麼心狠手辣,韓氏竟也不罰不怪?”
“誰知道呢,興許這呂七兒將韓氏哄得好唄。”晴雪嘖嘖。
前面幾步之遙,雲菀沁正目光柔和地看著小元宵和端姐兒一塊蹲在地上畫圈圈,後面幾個婢子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聽到這裡,不覺心頭一動,韓湘湘就算再懦弱,就算再喜歡呂七兒,也不至於這麼袒護一個半路才跟自己的下人,這樣縱容呂七兒,倒不像單純的抬愛呂七兒,有點像是——呂七兒拿著她什麼把柄似的。
若真是如此,把柄會是什麼?
雲菀沁目光凝在端姐兒身上,腦子裡一轉,忽的想起納側妃那夜燕王闖新人院的事。
其實關於端姐兒的身世,在韓湘湘前幾天剛進宮時,她就想問三爺,可不知道怎的,每次見他來了瑤台閣,話到口邊,又問不出來,生怕他說自己猜錯了,告訴自己端姐兒就是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