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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一想,賈太后握著雲菀沁的手,眉開眼笑:“好,就這麼定了,今兒宴後,雲丫頭就留在慈寧宮,陪哀家嘮嘮嗑,明兒再走不遲。”
雲菀沁趕緊福身應下。
一群陪同遊船的官家千金臉色艷羨,私下嘰嘰咋咋地議論起來。
被太后留宿,這是天大的福分啊,嫁人時便又多個籌碼。
畫舫甲板尾處,郁柔莊在綠水的攙扶下,只定定盯著前方,宮人們的簇擁下,萬千光彩好像都聚集在那雲菀沁身上,一張臉蛋兒紅撲撲,意氣風發,再看賈太后對她輕憐密愛,怎麼能不恨……此刻,再一聽雲菀沁被留宿宮中,陪賈太后一夜,郁柔莊雙目睜大。
她何德何能,到底有什麼資格能入了太后的眼目?
郁柔莊粉拳一捏,畫舫已經靠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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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污閨譽
宮人搖來躉船,放下玉梯,將貴人們一個個牽引下來。
賈太后先上了岸,回頭一看,一眼瞥見立在甲板上的郁柔莊。
遊船時,這丫頭就臉色不好,這會兒更是懨懨不語。賈太后知道,郁丫頭吃味兒了呢,免得叫人說自己偏寵,手一招:“柔莊啊,還不下來,一個人站在那兒做什麼。”
郁柔莊忍住熊熊嫉火,換上一副笑意,下了御梯,走過躉船,款步走近賈太后身邊,鳳眸不徐不疾一挑,睨一眼賈太后身後的雲菀沁,聲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語氣十分的溫婉:“太后,雲小姐怕是不方便留宿宮裡陪侍太后。”
“嗯?柔莊是什麼意思?”賈太后一訝,料不到郁柔莊口出此言。
其他已經上岸的千金小姐們各自挽著侍女,目光亦是聚了過來。
郁柔莊目光溫和,落到雲菀沁身上,捻起繡帕掩住半邊唇,微蹙眉尖兒,就像要說出口的話實在難言,可又不得不說:“臣女聽說,就在雲小姐進宮前兩天,有青樓的姐兒跑去侍郎府,上門與雲小姐見面,這事兒雖被雲家人給壓下來,可雲家街坊有好幾個都知道的,太后不信,大可去找人一問。雲小姐與青樓女有私交,名聲不潔,留在宮中,玷污皇室名節,恐怕還會讓人背後說太后,還請太后三思。”
“青樓女……”賈太后目一瞪,轉頭看著雲菀沁,“雲丫頭,可真的有這事兒?”
步步緊逼,還真是一口氣都不喘,妙兒忍了幾天的怒,到現在哪裡還忍得住,只恨不得上前撕了郁柔莊的臉皮,卻被自家小姐將手暗中握住。
雲菀沁本站在賈太后身邊,此刻出列,立在眾人面前,朝賈太后頷首,語氣異常的溫婉平和:
“回太后的話,確有此事。”
此話一出,不僅僅是賈太后與朱順倒吸一口氣,旁邊一干佳麗的臉色也變了,注視雲菀沁的目光再不是剛才的羨慕,倒像是見著虎狼似的。
賈太后皺眉,想她這般討自己喜歡,又給自己擋了一災,怎麼私下會有這種行徑!
短短瞬間,太后一張保養得細嫩白皙的臉龐晴轉多雲,本來登岸後要回藕香榭,與其他皇親們匯合,這會兒卻氣得有些糊塗了,佇在原地,沉默不語。
眾女見太后似怒非怒,也不知道是要責罰雲菀沁還是怎的,一個個哪裡敢做聲,頓時承天湖邊,鴉雀無聲。
那邊,皇親與世家子弟們因為要迎接太后,已經提前從御獸園和騎射場回來,重新入座藕香榭了,遠遠一看,一群女眷們全都站在岸邊,氣氛緊繃繃的,離得這麼遠都聞到一股火藥味兒,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事兒。
太子喚來身邊的小宦官,揮揮手:“去,探聽一下,看太后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小宦官應下來,一溜煙兒就跑了。
再說承天湖這邊,朱順服侍太后幾十年,從剛進宮的小妃嬪伺候到如今的當朝太后,哪裡會不通曉賈太后的心情,她一來氣雲菀沁閨中與妓子結交,沒有閨範,二來,賈太后宴上剛贊過雲小姐孝父愛妹,實乃大宣閨秀的典範,郁小姐現在當了這麼多人,說她其實不是這樣的……哎,郁小姐啊郁小姐,您打擊雲小姐不要緊,可也打了太后的臉哇,這不是在說太后有眼無珠,看人不准麼?
這般一想,朱順自然是要拼命給自家太后挽回面子找台階,腦子一轉,輕輕提醒:“太后息怒,雲小姐承認得這麼大方爽快,半句話都沒辯解,肯定是有內情,不如多問兩句。”
賈太后這才呼了一口氣兒,眉頭鬆散一些:“雲丫頭,哀家看你今兒表現,並不是個恣意散漫的,怎麼會與……與那些下九流的人有交往,可是有什麼原因?”
雲菀沁眼睫一眨,氣態端方,語氣也是明明朗朗,絲毫不黏糊猶豫:“太后明鑑,前天,確實是有幾名青樓訪客來過侍郎府,找的也是臣女,可是臣女與她們並不認識,更談不上什麼私下交情,那日她們一來就大吵大鬧,嚷著非要見臣女,若是認識,怎麼可能如此?郁小姐既然說街坊可作證有人上門,那麼不妨順便也能查查她們找來侍郎府的方式。”
賈太后臉色稍好轉了一點兒,卻仍是緊繃:“那就是說是那些人來找你的麻煩?可無風不起浪,你堂堂一個官家千金,又沒出閣,無端端的,怎麼會將那種人招惹來?”
“雲小姐,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怎麼不見那三個妓子找我找別人,偏偏找你?若說沒私交,可能麼。”郁柔莊口氣不重不輕。
雲菀沁只是面朝太后,並沒看郁柔莊一眼,聲音輕和有度:“來者只說用了臣女私制的香膏,臉腫了,所以要找臣女討個說法,既是閨中私制,臣女也不知道那香膏如何流出去,還流到了那種地方,可既然人家都上門,臣女又有這個能力,便順手將那患者的臉治了一下,算起來,已有了兩天,該是已經差不多痊癒了,臣女所說,句句實言,太后若然不信,也可以派人去找那位患者對峙。”
殿閣大學士家的小姐聽到這兒,忍不住嘴巴快,補了一句:“太后,這雲小姐倒還真是有些手藝,臣女原先的臉也是雲小姐治好的。”
郁柔莊見這個閨中密友不知道到底站在哪一方,狠狠剜過去一眼,殿閣大學士家小姐雖然感激雲菀沁,但畢竟與郁柔莊關係好,便趕緊閉嘴,不做聲了。
郁柔莊那邊滿口的妓子妓子,到了這雲丫頭口裡,便是訪客、患者,聽得舒服多了,賈太后緩了幾口氣兒。
郁柔莊見太后臉上陰雲一霽,再見她朱太監字句都在給雲菀沁找後路,心下不甘,哪裡肯就此罷休,心下一狠,什麼都顧不著了,在雲家吃癟就算了,在皇宮內院難不成還鬥不過這侍郎女兒?
一張艷冷的芙蓉頰上浮出幾絲陰涔笑意,郁柔莊傾身,直視雲菀沁:“那幾名妓子上門,雲小姐可以狡辯你不認識、是別人坑你,情有可原,但是還有一名妓子,隔三岔五就跑來侍郎府,偷偷在側門與雲小姐貼身婢子傳信,一看就是跟雲小姐有交情不淺!雲小姐是不是又說是巧合,或者雲小姐要狡辯,只是你家婢子與她有交情?自己根本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