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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文平眉毛一挑,自己來主動套近乎,他居然不停敷衍,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卻自己,自己郁家女兒怎麼是配不起他麼。

    郁文平到底老成持重,捺住性子,輕聲喟嘆,望著秦王:“哎,說到小女,擷樂宴那天回去後,小女回去便染了病,不大舒服,只說心口嘈雜,每天連飯都吃不下。”

    在名門閨秀中丟了臉面,被賈太后斥責,怎能不病?怕是心病大過於身體上的病吧,對三爺說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指望自家三爺上門去慰問一下?施遙安只聽身邊男子淡淡道:“生病自有太醫可去望聞問切,依父皇對宰相的厚愛,派個御醫去都是不成問題的,郁宰不用急。正好今天進宮,能夠順便請旨。”

    看似客氣的一通話,飽含著拒人千里的冷漠。

    郁文平語氣輕緩,也不跟他繞圈子了,直接明白無誤地提示:“柔莊與秦王的親事,年底之內,聖上只怕就要安排了。”

    言下之意是,郁柔莊即將是你明媒正娶的妻房,他郁文平是你的未來老丈人,就算不關懷幾句就罷了,也不能這麼冷淡,總得要有些眼色。

    夏侯世廷凝視郁文平,眸子裡晃動笑意,昂長上軀傾前幾寸,湊近郁文平,陰涔著俊臉,一個字一個字:“這不是——還沒安排嗎。”  

    郁文平的一張臉頓時就像是吞了蒼蠅,說不出一句話。

    施遙安默默搖頭,心底苦笑,三爺從來最厭的就是鼻孔朝天的人,因為三爺自個兒就是個眼睛長在額頭上的,您跟他比傲,這不是雞蛋碰石頭,不是你死,就是你亡嗎!

    這會兒功夫,養心殿內已經有守門太監過來了:“皇上請郁宰進殿覲見。”

    郁文平不好多逗留了,只道:“回稟聖上,臣這就來。”眸子不無深意地望了一眼秦王,大半是不滿,小半是輕視,甩甩袖,先進去了。

    夏侯世廷眼皮一動,濃修的睫毛一扇,齊刷刷的,在眼瞼下落下一片陰影,看不清思緒,旁邊的施遙安不禁低聲:“這個郁文平,一家子都是這樣。我瞧除了皇上,他們郁家就沒把幾個人放眼裡。”

    郁家先祖協助地方節度使長官的夏侯家打下江山,郁家當時的官職並不比夏侯家低,若論功勞,兩家各占一半,說得白一些,大宣的開國皇帝,若不是夏侯家,就只有郁家可擔當了。

    開國初,民間甚至還流傳童謠:“郁夏侯,均天下。”

    意思就是按照郁家的功勞,與夏侯家平分天下都是可以的。  

    郁家屈居臣子已經夠委屈了,給夏侯家後代的皇子皇孫甩個臉色,又算什麼?

    夏侯世廷目光淡漠地看一眼郁文平的背影,轉過頭,卻見紅牆下,不遠處,赫連氏正被藍亭與章德海的左右簇擁著,站在紅牆琉璃瓦下,注視著自己這邊,藍亭舉著傘,給貴嬪遮著午後的陽光。

    赫連氏顯然將皇兒這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了,素來溫婉而謙遜的美眸很有些冰涼,與溫暖而明亮的艷陽呈現鮮明的對比,充滿著不解和埋怨,夾雜著責怪,分明就是怪皇兒不該漠視郁文平,甩了郁文平的臉。

    “三爺,貴嬪娘娘……”施遙安一訝,低聲道。

    夏侯世廷被母嬪逮個正著,慢悠悠迎了過去:“誒,母嬪怎麼到養心殿這裡來了。”

    施遙安跟在後面,歪了歪嘴,自家三爺這心思素質,妥妥的,做賊倒是不賴。

    赫連氏並不說話,只繼續盯著兒子,半晌,“唰”的一甩袖子,轉過身子,朝前走去。

    章德海使了個眼色,示意主子正在生氣,叫秦王自求多福,小心為上。

   

    夏侯世廷跟了上去,安靜跟在赫連氏身邊。

    母子二人沿著高高的紅牆走了小段兒路,經過一條素淨無人的白玉甬道,赫連氏方才嘆了口氣,瞥一眼兒子,開口:“我站在殿外的時候,還在想你這次為什麼要參加今年的秋狩,再一看你剛剛跟郁宰相說話的口氣,不用你說,我也是猜到了。怎麼,又是嗅到味兒了,奔著那雲家的女兒去的?”

    秦王在宗人府當差初,赫連氏放心不下,早就在宗人府的崗位上買通了官員,隨時幫自己盯著兒子,宗人府那邊一出秋狩名單,她前兩天便知道雲菀沁上了榜。

    施遙安忍俊不禁,貴嬪娘娘這般矜持典雅的性子,罵起自個兒最寶貝的兒子,倒是也不心慈手軟,竟生生將兒子比成了犬類,再看看三爺,鼻樑也是微微飛上一抹酡,喉結一動:“純粹是兒子不喜歡郁文平,與他人無關。”

    赫連氏轉頸看了一眼兒子:“不喜歡?再不喜歡,也是你的未來岳丈,就算不是,到底是堂堂宰相,連聖上都不無重視,你對他這麼敷衍和冷淡,有好處嗎?”

    “母嬪,我是皇子,他再高的權位,只是夏侯家的奴才。”夏侯世廷糾正。  

    赫連氏玉腮一緊,突然來了氣兒,腳步一停:“皇子?皇帝的兒子,太多了。得罪權臣,划算嗎?世廷,咱們娘兒倆在這裡生活,太不容易了,你被人下毒弄得到現在還沒痊癒,這就忘記了麼?茵蘿的父母死得不明不白你也忘了?全因為咱們沒個依靠,那郁家勢大,若能得到郁門的倚仗,對你有益無害!世廷啊,你是個男子,絕對不能婦人之仁,為了個女人昏了頭,我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你要是遇著喜歡的人,我怎麼會不高興?可是那人決不能害了你……你若是為了那個喜歡的人誤了自己的前途,那母嬪巴不得你那喜歡的人——不存在!”

    不存在?施遙安脊背莫名有些涼氣,這是拿雲小姐的命威脅三爺麼。他其實看的出來,貴嬪對那雲小姐印象不錯,還算是喜歡的,可,再喜歡能抵得過兒子?一牽涉到兒子的利益和牽扯,再喜歡估計也成了排斥。

    連章德海和藍亭二人亦是一訝,對看一眼,這是對秦王撩了狠話。

    “……秦王妃的位置,必須是郁家小姐!我要你現在就向我發誓,對我作保證!”赫連氏見皇兒不說話,發了急,趁熱打鐵,連逼帶嗆。

   

    貴嬪很少發脾氣,這一教訓,聲音雖然不大,卻宛似落玉滴盤,哐當擲地有聲,不容置喙,叫章德海、藍亭和施遙安三人都不自禁垂下頭,不敢喘氣。

    母子分開得太早,赫連貴嬪並沒有很多機會教誨兒子,今天難得碰上一次,就逼得三爺發誓這麼大的陣仗,依三爺這麼孝順,怎麼會不答應?可三爺那正妃位置,心裡早就有人了,哪裡願意真的娶郁柔莊為正妃……這可真是兩難啊。施遙安捏了一把汗。

    夏侯世廷倒也沒考慮什麼,聲音在逼仄窄長的白玉甬道小徑內來回迴蕩:“今後兒子對郁宰相客氣些就好了。”

    “你發誓!”赫連氏窮追不捨,並沒被兒子打岔過去,也不知是真還是假,說得急了,還咳了幾聲,藍亭連忙上前替主子撫了撫背。

    夏侯世廷舉起兩根修指,懸在俊臉旁邊,依意行事,慢慢悠悠:“兒子發誓,一切謹聽母親的意思,不然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語氣自在得不像是發誓,倒像是在回答今兒吃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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