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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瑩正在地上撿瓷碗碎片,急忙將她腰身一抱:“姨娘,不要去啊,您進不去侯府的,萬一老侯爺知道了,您再也沒有進門的機會!先忍忍吧!再說二少最近心情也不好,您等他心情好些再找也不遲啊——”
雲菀霏怔然,暫時穩住心神:“心情不好?他為什麼心情不好?”
碧瑩將畫扇說的事兒轉述了一遍。
雲菀霏身子一癱軟,仿若抽走了魂魄一般,回到板凳上坐下來,心裡一股冷勁兒直冒,心理極不平衡,呵,那雲菀沁竟都要當王爺正妃了,老天爺啊,憑什麼!自己才本是雲家最得寵,最該一躍成鳳的人!
她馬上就要萬人之上了,自己卻是在這個破爛地方當人的妾,連夫家的大門都進不了,每天吃著婢子捎來的剩飯剩菜!
夫婿寧可牽掛著一個即將要嫁人的姐姐,都不來看自己一次!
絕望至極過後,雲菀霏只恨不得將那雲菀沁抓來凌遲,才能泄恨,心中卻又划過一絲亮堂——
這個信兒,似乎是她的轉機和救命稻草。
忍住心頭的痛恨,雲菀霏吞下眼淚,面上浮上詭異的笑意:“碧瑩,你明兒再去侯府時,想法子跟二少單獨見一見,就說我有法子叫我那姐姐婚事難成。”
☆、第一百二十章 施奸計討歡心
第二天,天光微亮,碧瑩照例挎著籃子,出了宅院,去侯府幹活。
臨出門前,雲菀霏拽住婢女的手,再次千叮嚀萬囑咐:“昨兒晚上我的話記下沒?就照著我告訴你的說,今兒不把二少叫過來,我為你是問!”
碧瑩見雲菀霏氣焰騰騰的,摸了下還沒消腫的臉,戰戰兢兢:“是的,姨娘。”
雲菀霏倚在油漆斑駁的破舊門板上,盯著碧瑩推開柵欄門遠去的背影,難得心情好了些,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下意識抓了一把頭髮,亂糟糟的跟鳥窩似的,忙回了屋裡。
梳妝鏡內,短短几月憔悴了許多的一張臉,雙目無望,臉頰灰濛濛的,一點顏色都沒有,腮幫子都凹了下去,——哪裡像是原來那個受盡呵護、有父母疼愛的侍郎府二小姐?這種鬼樣子,就算泰哥哥來了,又怎麼瞧得起?
雲菀霏心中恨意如蛇毒蔓延,從在娘家被爹禁足在閨房,到出嫁後落到如此慘景,都是那雲菀沁害的,既生瑜何生亮,若是沒有她,自己的生活該有多好!自己如今這個樣子,她想比自己混得好?沒門兒!
平息了心情,她打了盆水,洗個了臉,將頭髮重新綰起來,從陪嫁的妝奩匣里拿出香膏擦了擦臉,鏡中人的模樣這才恢復了幾分氣色。
卻說碧瑩在侯府幹了半天的活計,駕輕就熟地跟之前一樣,溜到了慕容泰的西院,怕又被畫扇擋住,先藏在院子外的籬笆牆下,等畫扇抱著盆子出來做事去了,才貓腰兒偷偷進去了。走到慕容泰的房間外,碧瑩見四周沒人,繞過了碧紗櫥,神色惶惶地叩門:“二少,奴婢是雲姨娘那邊的碧瑩。”
慕容泰昨兒聽到雲菀沁的好事,至今還正窩火著,一晚上翻來覆去都沒睡著,一聽雲菀霏又叫人來喊,皺眉道:“畫扇,畫扇!又跑哪兒去了!怎麼隨便放人進來——”
碧瑩苦苦哀求:“二少!姨娘打從嫁給您,一直住在外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裡還有一點兒官宦家小姐的樣子,受盡了委屈,您好歹瞧在你們兩個人的那點兒舊情,——去見見奴婢家姨娘吧。”
“她自己薄命憐卿甘做妾、巴心巴肝要進侯府的門,如今的處境也是她自個兒找的!”慕容泰氣不打一處,冷笑,“祖父那頭還記恨著她姨媽威脅的事兒,我現在去看她,豈不是給祖父找不快!還不快滾!再若是敢不經允許跑來找我,打斷你的腿,再把她趕出去!”一聽到“舊情”二字,慕容泰更是莫名胸膈鬱結,若不是雲菀霏的痴纏,雲菀沁怎麼會想法子與自己脫了婚事,對自己徹底死了心,兩人覆水難收?
碧瑩咬咬牙,男人負心寡義起來還真是絕情,自家二姑娘與他婚前也算是濃情蜜意過,絲毫不顧他是未來姐夫的親情和道德,也算是豁出一切了,別人不理解二姑娘就算了,這個男人卻不能對二姑娘這麼狠啊!碧瑩見慕容泰要出來趕人,脫口而出:“…二少!我家姨娘說,有法子叫大姑娘沒法順心如意地嫁去王府!還能只能跟了您!”
慕容泰駐足一愣,脾氣消了大半。
碧瑩趁熱打鐵:“二少,您就去看看姨娘吧。”
“她能有什麼法子?那可是皇上賜的婚!她若是有本事,自個兒還能當妾?”慕容泰醒悟過來,只當是雲菀霏騙自己過去看她,氣怨更加重幾分。
“姨娘說了,這事兒恐怕還就是她行。”碧瑩忙道。
慕容泰袖子一拂,要是知道她是騙自己,去了不拆了她的骨頭,“哐啷”一開門,臉色稍平靜些:“你回去告訴姨娘,天黑了我等祖父歇下了再過去。”
“是是,姨娘會等著您。”碧瑩喜出望外,轉身低頭走了。
碧瑩走出西院的同時,畫扇正好從外面回來,見到她的身影從院子裡出來,一驚,添了幾分憤怒,這個小蹄子,又趁自己不在過來,雲菀霏那小賤人,還真是不死心,被糟踐成這個樣子也不嫌丑,非要纏住二少不放,不過估計是被二少打發了,想來放心許多,只呸了兩聲。
剛一進屋,畫扇卻聽慕容泰吩咐:“畫扇,等會兒天黑了我吃完飯出去一趟,祖父那邊萬一派人過來,看到我不在,要是問起來,你應付一下,明白嗎?”
畫扇愣了一下,想想碧瑩剛剛出去,有些明白二少要去哪兒了,顫聲試探:“二少難不成要去……二姨娘?”
“主子的事兒,什麼時候由得你來多問?我去哪裡找誰還得跟你匯報?”慕容泰不大滿意,叱道。
畫扇妒恨,真是一刻都不能鬆口氣啊,自己一下子不在,就叫那雲菀霏鑽了空子,倒是奇怪,二少一直緊張世子位,生怕叫老侯爺不高興,不敢去外宅找那雲姨娘,今兒碧瑩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竟把少爺說動了……這還得了,等二少去了,那雲菀霏為了挽留夫主,更不知道得使出什麼狐媚子下作手段。
畫扇心中翻江倒海,臉上沒什麼表情,只忍下來,溫和恭聲:“嗯,畫扇明白了。”
夜幕降臨,慕容泰薰例陪同侯爺夫婦用完晚膳,說了幾句討歡心的話兒,就先告退回了西院。剛一回屋,他換了件深色錦綢棉袍,叮囑了畫扇一聲,隻身從歸德侯府的側門出去了。
畫扇跟出去幾步,站在廊下,目送著少爺的離去,見他沒影兒了,眼色一黯,不行,還是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去外宅,看看那雲菀霏究竟玩的什麼花樣,萬一少爺真中了她的什麼蠱惑,想辦法把她弄了回來,叫她坐大了起來怎麼是好。
想著,畫扇將另兩個小丫鬟打發了下去,稍等了一會兒,也出去了侯府。
繞過幾個彎,慕容泰到了侯府在外面的那間小宅院,烏漆抹黑,平房低矮,廊下只點著一盞煤油燈在晃蕩著,環境果然很寒磣,“咯吱”一聲就推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