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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侍衛走出去幾步,只見另一名同僚已經將兩人領來了,揮揮手,指了指後面的房間,示意人在裡面。
室內,慕容泰拍得手抽筋,剛停下來,退後了幾步,扶著樑柱喘氣兒,只見門“咯吱”一聲,開了條縫,然後緩緩打開。
一股香粉味飄了進來,兩個人影滑魚一樣進來了,後面那個人順手嘎吱一聲,又推上門,扭了一把,將門給重新l鎖上了。
兩個人一進來,濃香更重,讓人幾乎呼吸不順。
慕容泰前世今生也算是花叢里打轉兒的人,除了妻妾與通房,在外面與世家子弟交往時,偶爾也會上青樓喝酒,中途點幾個粉頭*取樂、共度良宵是常有的事兒,從大家閨秀,到小家碧玉,到勾欄姐兒,什么女人沒見過?
此刻因為光線黑暗,慕容泰雖然看不清楚進屋的人,可那香味卻聞得很熟悉,香味濃厚俗艷,聞著刺鼻,不是良家閨閣女子會用的淡雅香味,好像是——青樓的粉頭慣常用的!
這般一想,慕容泰身子驟然撐直了,眼睛瞪得銅鈴大:“你們是誰?你們來幹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一人已經點亮了一盞桐油燈,放在桌子上,燈火星子一閃,雖微弱,可照亮室內還是戳戳有餘的。
慕容泰呼吸凝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兩個打扮妖嬈,徐娘半老的肥碩女子站在面前,只怕快有兩百斤,濃妝艷抹,滿臉褶子夾著沒有抹勻的粉脂,身著五顏六色的劣質絲紗艷衣,遮掩著渾身贅肉,一步三搖地擺著寬腰,逼近過來,一笑,露出長期在妓館抽大煙而熏黃的板牙:“公子,今兒便由奴家姊妹來伺候您。”
另一人亦是笑得開懷:“喲,公子生得還真是俊呢。”一張嘴,牙齒縫間還夾著晌午吃飯沒挑下來的綠菜葉子。
慕容泰確實各色各樣的女人都玩過,卻從沒試過這種重口味,只覺一股濃香撲近,哪裡瞧得起這種低等妓子,都快嘔出來了,喝叱一聲:“滾——”
聲音未落,一人已經將他推到旁邊的大床上,將他壓了個透實,開始摘他的衣冠:“公子別害羞嘛,瞧您這英俊風流的樣兒,只怕也不是第一次吧,咱們姊妹二人好久不曾開過葷,平日多是伺候那拉車的和倒馬桶的下人,沒料到這輩子竟有福分與您這種朱門貴戶的俊俏兒郎來一場露水姻緣呢——公子莫急,咱們姊妹二人叫您舒坦——咯咯——”
另個粉頭更是迫不及待,竟是已撲上來,貼住慕容泰一張臉亂啃一氣兒。
慕容泰哪抵得過兩人腰肥體壯的粉頭,被壓得根本起不了身,又快被兩人口臭和腋臭熏得昏倒,酸水直冒,頭一歪,竟吐了出來,這一場下來,只怕命都得去半條,吐完了,慕容泰又胡亂蹬著腳,狂亂地搖頭:“滾!跟爺滾!”
牛不飲水,不能強摁頭,若是一直這個樣子,只怕難成好事,一名粉頭與姊妹對視一眼,一人繼續壓住他,一人從袖子裡摸出個小葫蘆瓶,打開後往慕容泰嘴裡灌著,沒過一會兒,男人居然消停下來,好像失去了力氣,臉上還透出兩抹不正常的潮紅……
“噯喲,起反應了!”一名粉頭十分驚喜。
“嘿嘿,怎麼可能不起反應!這媚香可是咱教坊里最搶手的哩。”另一名哼了一聲,得意地說。
兩人對看一眼,眼睛裡都露出餓狼看著失去反抗能力獵物的目光,把男子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剝了下來……
屋子外,秦王府兩名兵甲眯著眼,在不遠處看著屋子,就算關著門,也想像得出裡面是怎樣的場景了,搖頭笑了起來。
“喂,也不知道那慕容二少醒過來是個什麼感受。不過啊,要我說,這次秦王怎麼好像心軟了一點?上次那郁成剛,下場多慘烈吶——”一名侍衛抱臂感嘆道。
另一名侍衛笑著瞟了同伴一眼:“你當就這麼完了?你當秦王叫這兩名又丑又老的妓女來,只是為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跟你說,這慕容二少與這兩名丑妓一場雨露下來,今後啊,有夠愁的,這一輩子都玩完兒了,呵呵,我看倒比那郁成剛受折磨多了。”
“啊,一輩子都玩完了?怎麼回事?”對方一疑。
侍衛湊近同僚的耳邊:“那兩名姐兒是春柳巷教坊里出了名的‘瘟雞’,接客接了幾十年,渾身都是病,平日只能騙外地客人,京城的嫖~客,哪個敢碰她們?”
“病?你是說——”
“可不就是治不好的花柳髒病,”侍衛壓低聲音,“你可記得咱們王府曾近有個小廝,貪歡好色偷偷跑去妓院玩,染了這種病,後來是什麼下場~”
怎麼不記得?另一名侍衛脊背微微一涼,這花柳病是*所致的絕症,當下大宣醫術水平無藥可醫,得了的人渾身潰爛流膿,奇癢無比又不抓,生不如死,患者中,女子終生不孕,男子則因疼痛再不能行房,當時王府那小廝染了這種髒病後,不到十來日便發作,又疼又癢,每天哇哇叫,膿水不斷,將褲子和床榻全都染髒了,別說當差辦事兒了,正常人的日子都過不了,最後被三爺發現,叫人驅趕出府,下場自然十分悲涼。這病除了身體受折磨,更是得遭人眼光,下半世哪裡還能走出見人?
對方恍然大悟,深吸口氣,這三爺,金口玉言說了不讓那慕容泰掉一根汗毛不少一塊肉,這可這一招,倒是比讓他掉肉少毛還要狠得多。
*
杏園。
雲菀沁服下醒腦湯藥,休息了會兒,身子沒什麼大礙了。
見天色不早,夏侯世廷喚來施遙安,叫他送雲菀沁回雲府。
雲菀沁站起身,看了一眼余氏給他煮好的藥仍放在桌子上,原封不動,熱氣都快沒了,道:“怎麼還不喝?”
夏侯世廷見她像個管家婆似的,這架勢,看樣子要等自己喝下藥才放心走,心中發了些許多年來都沒有的暖意,微微一笑,端起杏園的粗瓦搪瓷碗,平日喝慣了的棕褐色濃稠苦澀的藥汁順著味蕾,沿著咽喉滑了下去,滲進心肺,出乎意料,有淡淡的甜味,又不像通常用來鎮苦的果脯或者蜂蜜乍一嘗很甜,可等甜味一散,藥苦味仍持續,這個甜味偏淡,可十分清馨,回甘很長,一直縈繞在舌頭尖上。
他眉一挑,暫時放下碗,望向雲菀沁,只見她唇角浮現出一抹恬笑:“我看杏園後面藥田的溫室林里有槐花,就請余媽媽幫忙打了幾朵下來。”
余氏站在門口,笑著道:“是啊,雲小姐叫我將槐花的花蕊搓下來,研成粉末加進藥湯,說是槐花花蕊有能食用的清甜味道,可以鎮住苦味,比蜂蜜還要好呢,而且那槐花還有清熱瀉火的涼血作用,正與三爺的病對症。不知道三爺覺著口感如何?雖說良藥苦口,可太苦了,喝久了也傷胃,若是三爺覺得可行,待我與姚院判說一聲,今後在三爺的藥丸、藥湯中,都添一些。”
夏侯世廷睨一眼雲菀沁,目光又落在湯藥上,皺眉:“這味——”
“味道怎麼了?”雲菀沁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