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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憐娘一瞅那食盅,明白是送去給錦重少爺的補品,不禁輕嗤一聲。

    她知道大姑娘出閣前,曾囑託過蕙蘭,將少爺的日常起居都幾乎交給蕙蘭這蹄子在打理。

    。這蕙蘭倒也會拍馬屁,如今將少爺照顧得不知道多細,衣食住行,她每樣兒都過自己的手,從不假手外人,聽說少爺最近國子監有幾場考試,日日苦讀,蕙蘭更是每天親自煮些滋補腦子的補品送去,一頓都不落。

    雲錦重見到蕙蘭盡心伺候自己,也知道投桃報李,對她的態度遠比父親後院幾個人要溫和,還時不時在祖母跟爹耳邊說些蕙蘭的好話。

    童氏在幾個姨娘中,本來就最偏向蕙蘭,覺得她性子類似自己,淳樸實誠,聽了孫子的讚許,不用說,更是喜歡。

    雲玄昶收下蕙蘭,全因為老母的意思,本將她擺在旁邊可有可無,並不重視,聽兒子說多了,心思鬆動了些,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也不全部搬去憐娘那,開始平分給蕙蘭這邊。

    如今雲家後院,蕙蘭得主子喜歡的勢頭不比憐娘差了。

    憐娘偶爾私下也是有些氣悶。

    還當討好了秦王妃的親弟弟,就能飛上天?傻帽兒。

   

    對少爺再上心再好又怎樣?那小崽子還能將蕙蘭當成是親娘麼?

    憐娘正嘀咕著,兩人擦肩而過。

    見蕙蘭連個招呼都不跟自己打,端著盤子就這麼朝少爺書房走去,憐娘停了腳步,扭過頭去輕啐了一口:“攀上了少爺,以後就能過好日子?呸。”

    冬姐也順著主子的話:“可不是,三姨娘只不過仗著少爺罷了,少爺又不是她親生的,待她再好又能好到哪裡?等二姨娘生了自己的親骨肉,還怕她啊。”

    這倒是個大實話,可又戳中了憐娘之前在家祠的憂慮,心思一動,拽了冬姐,蹙眉纖聲:“你說說,是不是老爺不中事啊,那悟德大師一算一個準的人,明明說我馬上能有喜,是個生兒子的命,這一去都幾個月了,老爺幾乎天天上我那裡,連個動靜都沒。”

    冬姐猶豫了一下,道:“二姨娘,老爺有好幾個子女呢,肯定能生啊,怎麼會不中事兒啊,奴婢有個話,說了二姨娘可別怪,是不是姨娘的身子有什麼問題?要不要奴婢去找大夫上門,給二姨娘調調經,看看婦科,萬一有什麼,也能儘早治治,免得耽誤了。”

    憐娘將冬姐手腕狠狠一拍,嬌頰上生了些赤怒色,壓低聲音:“胡說個什麼,我怎麼不能生?我這麼年輕!叫大夫上門給我看能不能生?要是被雲家人知道我身子可能不行,那老不死的准得繼續給她兒子添女人,老爺再寵我,也不會繼續在我身上白忙活,肯定便宜了那蕙蘭。你忘記桃花了麼?不能生,還有什麼價值,馬上就被人當垃圾似的丟出去了!你這死丫頭,再亂說,我准得撕了你的嘴……”  

    冬姐仍有些擔心,囁嚅:“可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啊,二姨娘瞧瞧,蕙蘭如今將少爺照顧得這麼好,少爺也喜歡她,老夫人和老爺都跟著愛屋及烏。方姨娘倒是終於完蛋了,可還有白氏夫人,雖還住在家祠後頭,但自從大姑娘出閣,老爺准了她偶爾出來了,有時還跟她單獨說話,樣子挺親近的,照這情勢,奴婢瞅著,老爺總有一天得赦了夫人。……二姨娘就算撕奴婢嘴巴,奴婢也得說個狠話,您雖是年輕,可年輕——不代表就一定能生養啊,這事兒可不能耽誤啊,要不,哪日奴婢請個密醫來給您瞅瞅——”

    冬姐話還沒說完,憐娘跺跺腳,聲音厲了幾分:“我說過,肯定不是我的問題,我是絕對能生的,你再別提什麼給我找大夫的事兒了。”又嘀咕了兩句:“倒是老爺,以前能生,又不代表現在能生,他歲數漸大,公務又忙,你又不是沒看到,老是身上這兒疼那裡疼……我不會運氣這麼背吧!輪到我這兒,剛好遇著個出不了彈藥的?”

    冬姐生了幾分疑,這二姨娘平日挺活泛的,也不是那種倔強牛性子啊,怎麼這次非篤定自己能生,是老爺不能生?  

    憐娘怕隔牆有耳,也不好在外面多說了,領著冬姐繼續沿著後院小廊,朝皎月閣走去,一路走著,心思卻漸漸大動,拳頭鬆了又緊。

    **

    長青觀。

    中午,雲菀沁趁著天氣好,難得有太陽,用一輛小板車,推著一整個觀的被子和襖子到後院天井曬。

    冬天的被子和襖子很重,又是所有尼姑和嬤嬤的,活兒不輕。

    她先在兩棵樹中間系了粗壯的麻繩,將被子和襖袍一件件地攤開,站在小凳子上一件件地掛上去,然後用木頭架子給夾好,再用刷子將被子撣鬆軟。

    板車上的東西全都曬上去,已經是累得一身汗,根本不像是在過冬天。

    雲菀沁鬆了松衣襟,正在扇風,只聽後面傳來小尼姑的聲音:“鄭姑姑來了。”

    鄭華秋瞥了一眼一件只怕得好幾斤的棉被和襖子,眉頭一皺,讓小尼姑退下,徑直上前:“那淨逸還真是不浪費啊,生怕王妃過得輕鬆了,奴婢看,就算太后也沒想著這麼罰您。”再一扒開雲菀沁的手,沒來幾日,幾個指頭就泡得有些腫腫,幾處施力的地方還起了薄繭,更是臉色發緊。  

    雲菀沁收回手,一笑:“幾個繭而已,回去用些軟膚膏脂擦幾天就會消了。”

    鄭華秋剛想說去找淨逸說說,卻被雲菀沁拉到旁邊石墩子上坐下來。

    “魏王府情形現在怎麼樣?”她問道。

    前幾天,內務府太監送薪炭時,雲菀沁大概聽說了魏王府的事情。

    那日,她讓鄭華秋帶話給悟德大師,請他告訴雲菀桐簽底。

    沒料到結果比自己預料中的還要大。

    前世,昭宗登基後,除了大臣,往日與自己不合的兄弟們,更是一個個被打壓,魏王自是其中一名。

    魏王喜歡男色的事,在新帝登基初,便天下人皆知,據說是因一件醜聞而爆發。

    魏王本一貫小心,對外將那些男寵也是以戲子的名義障眼養著,從不讓那些男寵曝露在外人的眼皮下,後來卻收了個天生的冤家,寵入骨子,一次那男寵非要出府遊玩,魏王架不住撒嬌,同意了。

    兩人玩到中途,在酒樓包廂休息時,有官員帶著一群兵,藉口抓賊,闖進包廂,正撞見兩人剝得赤條條,卿卿我我,於是才讓魏王龍陽癖好徹底曝光,想遮都遮不住。  

    現在看來,官員帶著兵闖進包廂,讓魏王在京人面前獻醜,怎麼可能真的是抓賊?

    興許就是昭宗故意的,找個藉口叫魏王醜聞曝光。

    比起太子完全沒有公諸於眾的結局,魏王前世的下場她是記得的。

    包廂被抓包之後,昭宗降旨,魏王其風不正,私藏男色,瞞騙先帝,辜負厚愛,辱沒皇室,調離了京城,遷至偏僻城郡,永世不得入京。

    那次跟鳳九郎聊天,她得知悟德給雲菀桐算的簽底興許是個不男不女之人,心裡早就有了些揣測。

    不男不女之人,若一般人,可能會認為是太監。

    而基於魏王的特殊嗜好,卻有可能是他身邊的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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