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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竟是她被皇后選了進秦王府?
雲菀沁有些錯愕:“怎麼會是韓小姐?”
太子斟酌了一下,看怎麼說才讓雲菀沁舒服些,末了,暗示:“聽人說,那名韓小姐秋狩一回京就病了,還病得很厲害。”
“病了?什麼病?為什麼我沒聽說?”雲菀沁覺得奇怪,京城的官宦小姐圈畢竟就那麼大,韓湘湘若真是病得厲害,肯定會傳出來,就算她不知道,也應該從沈子菱等人的口裡聽說。
太子望著她:“因為韓家人瞞得緊,這病說出去並不好聽,恐怕會影響在室女的名聲,所以,他們並沒讓別人知道家裡女兒病了。”
雲菀沁被他越說越糊塗,只聽他深吸了口氣,繼續:“是心病,藥石無靈,纏綿病榻一兩個月下不得床,大半時候痴痴呆呆,不說話,偶爾還一個人哭,家裡人問她,她也不說,”頓了一頓,“沁兒,你跟老三大婚那幾天,韓小姐病得最厲害。你可懂了?”
是相思病。
雲菀沁心頭一動,回憶起秋狩時韓湘湘看見秦王的幾回,在自己面前提起秦王時的反應細節,倒也不奇怪了,也忽然明白了,原來她那會兒就已經種下了情根。
“前些日子,韓小姐的病才好了些,”太子道,“聽說病一好,她就吵著要跟以前的未婚夫退親,說不想嫁人,韓通夫婦莫名其妙,自然不許,她以死抗爭,死活就是要斷了那門親事,逼問之下,韓氏夫婦這才知道了她的心事,也知道了女兒的大病原來是因為老三。這事兒不知道怎麼傳到了韓家的親家府上,韓通親家看見韓小姐閨閣思春,戀上了別的男子,也不願意自己家中兒子娶她了,給韓家遞了退婚書。韓通夫婦每天發愁這女兒日後怎麼辦,聽聞韓小姐卻甘之如飴,完全無所謂,安心接下退婚書,只說不就嫁就不嫁,若不嫁給老三,日後大不了當老姑婆,每天在閨中讀書練字。皇后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件事,以那韓小姐的一片痴心做題,說這是天賜良緣,幫秦王府拉這門親事……皇上似是也沒反對,今天,皇后邀請的臣子女兒中,也有韓小姐。”
沉吟半會兒,雲菀沁輕道:“我知道了。”又抬頭看了看日頭:“不早了,殿下,皇后快回去了。”
太子見她還是執意要去鳳藻宮,看起來也是沒事人兒,心裡激起一股氣急,卻甩甩袖子,再也沒說什麼,走下階,喊了一聲。
一名貼身的親隨太監上來,只聽太子吩咐:“你帶著幾名下人,還有秦王妃,將東宮還沒有送去鳳藻宮的壽禮給母后拿去。”又仔細交代了幾句。
太監應下:“是,殿下。”
雲菀沁福了福:“謝殿下,那妾身這就去了。”說著,跟著那太監先離開了。
太子注視那襲青袍背影在拐角處不見,喝了一聲:“來人。”
一名便服男子從儲君身後的遊廊下來,四肢矯健,一看就是隨時跟在儲君身邊行保護之責的禁衛,此刻拱手,聽候差遣:“殿下。”
“暗中跟著秦王妃去鳳藻宮,暗中照料著,無論如何,不得讓秦王妃出事。”
“是。”禁衛應下,尾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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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一名東宮下人見兩人分開了,任務完成,轉身朝東宮西北角的側門走去。
“咯吱”一聲,東宮下人打開側門,是一道宮中常見的紅牆窄巷,一道身影站在紅牆下。
下人輕手輕腳過去,彎了身子:“三王爺。”
夏侯世廷眼色無起伏波瀾,並沒說話。
下人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男子的臉色,雖然感覺有些膽寒,卻仍是將剛剛在東宮裡,太子和秦王妃兩人一路的舉動,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
包括走路時貼得恁近,太子停步低頭對著秦王妃湊耳低語,太子握住秦王妃一管臂,秦王妃握住太子的手,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秦王妃笑得開心。
施遙安離三爺雖有些遠,卻聽得一清二楚。
前些日子,宮裡對於太子召秦王妃進東宮幫忙壽宴事有些風言風語,三爺雖皺了皺眉,到底也沒放在心上。
前幾天東宮卻又有風聲傳到三爺耳里,更是荒謬之極,說什麼太子一次召見秦王妃時,在水榭意圖調戲,雖三爺嘴上也沒說什麼,好幾天卻明顯沉默寡言,就像一團會行走的炸藥。旁人做事兒都得提心弔膽,生怕一個不小心點燃主子的怒。
今天宮中擺宴,三爺是操持壽宴的人,等金華殿的正宴一結束,蔣皇后離開了,他就藉機來了東宮附近,托章德海找了個相熟的東宮下人,讓他打探一下,沒料到這一打探,更加叫人大跌眼球。
“你真的看清楚了?是不是看岔眼了!可別亂說!”施遙安忍不住,幾步過去,低聲斥了一聲。
那下人苦笑:“小的是東宮的人,難不成無中生有,編造些沒有的事兒糟踐自己主子麼?要不是因為赫連貴嬪那邊的章公公與小的熟悉,加上三王爺給的銀子,小的也不會對外說這事兒啊。”
施遙安看了一眼主子,那副神色讓他覺得汗毛微豎,忙道:“三爺,恐怕是誤會啊,今兒宮裡熱鬧,聽說王妃也在東宮幫忙,估計太子是跟王妃交代任務……”
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如蚊吶,快說不下去了。有又說又笑、勾肩搭背地交代任務的麼?那太子站遠點兒又不會死。
“王妃現在人呢?”夏侯世廷狀若未聞。
東宮下人一愣,道:“太子吩咐東宮幾名公公與秦王妃一塊兒去鳳藻宮送壽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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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菀沁跟在東宮太監身後,抱著紅綢包裹的花梨木壽禮匣,朝鳳藻宮走去。
儘管在太子面前說得輕鬆,可若是沒半點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中宮重地。
還有,若蔣氏真的留了些黑火藥,鳳藻宮那麼大,又會藏在哪裡?
雲菀沁一邊沉思,一邊跟著前面的太監走著,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聽宮牆另一邊傳來歡聲笑語,宛如銀鈴一串串襲來,抬起頭,下意識地瞥了一眼。
前面的一名太監見著,笑著說:“經過御花園了,皇后賜今天飲宴的女眷們在園中賞梅品梅子酒。”
雲菀沁也沒多在意,跟著幾人繞過宮牆,繼續往前走,遠遠一望,果真一群貴女們正聚在一起,在花中枝間徜徉著,一路,也跟三三兩兩的女眷們擦肩而過,快要離開御花園,轉個彎兒就到鳳藻宮了,卻聽對面有女子聲音傳來,嬌嬌纖纖,帶著幾分試探:“是雲……秦王妃?”
聲音並不陌生。
多時沒見的韓湘湘正站在前方,一身鵝黃繡芙蓉裙衫,頭上配著一朵玉蘭纖巧珠花釵,襯得巴掌小臉白如玉,本就生得嬌弱,估計因為病了一場,更是清減了一圈,顯得羅衣怯重,我見猶憐,旁邊還有個丫鬟攙著。
兩人正在御花園的小道上迎面遇上,避都沒法子避。
幾名東宮太監知道這小姐許是秦王妃的舊相識,想著主子與秦王妃的關係,領頭太監倒也通融,回頭笑說:“咱們在鳳藻宮門口等秦王妃,秦王妃說完話儘快過來。”說著與其他幾人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