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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頭,我說過,你如何叫我與霏兒損了名聲,我就叫你加倍還回來。
白雪惠端起杯盞,寬袖遮住大半,飛快灑進了白菊茶的紫砂壺裡。
等雲菀沁回來,白雪惠已倒好了茶,眼神溫婉而體貼:“瞧沁兒,滿頭大汗,快喝點菊花茶降降溫。”
雲菀沁端起茶杯,移到唇邊。
一股氣味沖鼻過來。
手指一動,停住。
“怎麼了,沁兒?”白雪惠有些緊張,端詳繼女。
淫羊藿,肉豆蔻,秋百合……全都是催情花草,是大多春yao的成分。
飲下後,酷熱難當,慾念濃重,神智暈沉,叫人做些啼笑皆非的舉動而不自知。
已經磨成很細膩的齏粉……若是常人來聞,聞破了鼻子也聞不出味道,奈何她現在的嗅覺卻是超乎常人的。
雲菀沁唇際一彎,浮上甜笑:“沒什麼,母親,還有點兒燙,女兒先吹一吹再喝。”小嘴攏近,“呼呼”兩口,仰起脖子,幅度很大,卻只含了一小口。
白雪惠看著她喝了一口,舒了口氣,真是多心了,一個小女孩而已,還有通天的本事?又溫柔地勸道:“多喝點,夏天就是要多喝些水,侯府的白菊可是貢品,聖上欽賜的。”
雲菀沁甜兮兮:“這白菊確實甘甜解渴,母親,女兒想跟太尉小姐去天井逛逛,不如叫初夏拎著茶壺一起去。”
太尉小姐一聽能出去玩,也扯著太尉夫人的袖子,懇求起來。
白雪惠見太尉夫人望過來,只得答應了,叮囑初夏:“太陽大,記得給大小姐喝水,免得中暑了。”
天井內,雲菀沁敷衍了太尉小姐幾句,就跟初夏偷溜了。
剛剛進來時,只見到慕容安陪在侯爺身邊,沒見到慕容泰。
前世的壽宴,慕容泰也沒出現,老侯爺只說二少感染風寒,不宜見客。
現在首先得確定,慕容泰這會兒在哪裡。
侯府是她前世的夫家,她對地形再熟悉不過。不一會兒,兩人就穿到了西院,這裡是慕容泰成婚前住的院子。
正巧,院子內出來兩名丫鬟,抱著毛巾和銅盆,邊走邊說話。
雲菀沁拉了初夏,偎在院子外的假山下,眯眼看去。
其中一名丫鬟,青衫碧裙,瓜子臉,身段苗條。
煞是眼熟!
雲菀沁情不自禁拉住初夏的胳膊,顫抖了一下。
“小姐,怎麼了?”初夏小聲問。
這個丫鬟叫畫扇,是慕容泰前世的通房之一。
前世,雲菀沁生不了孩子,慕容老夫人開始放縱甚至鼓勵丫鬟們接近孫子。
第一個爬了慕容泰床的,就是畫扇。
畫扇是慕容泰的貼身丫鬟,從小服侍少爺到大,一直寡言少語,看起來並不出眾,可雲菀沁剛嫁進侯府時,覺得這個丫鬟經常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自己,後來才知道,那目光,是妒忌和仇視。
畫扇爬床成功後,升為二姨娘,除了雲菀沁,慕容泰的後院,屬她最大。
當了姨娘的畫扇仍然惜字如金,但云菀沁知道,她不是個善茬兒,不然不會趁機爬床,更不會有那種憤恨的目光。
後來,慕容泰新納的一房妾侍懷孕,四個月不到,突然大出血,滑了胎,更讓雲菀沁明白畫扇心機之深,之惡,之險。
雲菀沁暗中得知,那日,畫扇身邊的丫鬟,曾經在廚房靠近過懷孕妾侍的安胎藥,可那時,她已經對慕容泰厭惡至極,並不想多管,此事最後不了了之。
而今,這個未來要當姨娘的畫扇,還只是個丫鬟,卻勾起了雲菀沁的往事。
手在初夏腕子上一摁,雲菀沁示意自己沒事,這時,假山外的對話聲傳來:
“……二少騎術一向精湛,這次時運不好,誰知道會墮馬?幸好吉人自有天相,正磕著腦袋,流了那麼多血也沒事兒。”這是畫扇身邊的小丫鬟在講話。
雲菀沁一動,難怪慕容泰沒有陪祖父一起出來見客,原來不是染了風寒,而是摔了腦袋。
聽起來還挺嚴重?
但,前世並不知道他婚前受過傷啊?!
☆、第二十三章 重遇
畫扇開了口,語氣淡淡,卻有種不容置喙的嚴厲:“二少摔了腦袋的事,今後不得再提!如今全家都以為二少染了風寒,不能吹風見人,你是想嚷給侯爺知道嗎?大公子若是知道了,更不知道在侯爺面前說什麼風涼話!”
小丫鬟連忙消音。
兩人腳步漸遠。
原來如此,雲菀沁笑起來。
慕容泰還是老樣子,太看重仕途和名譽,容不得升遷路上的一點阻礙。
他一向自恃各項全能,騎射馬術樣樣精通,比堂兄強幾個等級,這是他爭奪世子位的最大砝碼之一,如今跟堂兄爭寵爭得正凶,怎麼會讓人知道自己從馬上掉下來摔得腦袋都破了?
正是想著,假山外又傳來腳步,這次顯然是一個人。
步伐輕盈,急促,是個女子。
雲菀霏貓著腰朝慕容泰的院子走來,見四下無人,偷偷竄進了慕容泰的院子。
駕輕就熟,顯然不是第一次來慕容泰的居所。
雲菀沁從二妹阻止自己參加壽宴就開始懷疑,雲菀霏會不會早就跟慕容泰搭上了?
後院都是白雪惠做主打理,雲菀霏在她的放縱下出府勾搭男人,實在太容易了。
雲菀沁本來還在頭疼,怎麼把雲菀霏和慕容泰弄到一起給人欣賞,現在可好,這個二妹,自己迫不及待地找來了情郎的院子。
腳步聲起,一名丫鬟端著茶往這邊走來。
是慕容泰院子裡的一名端水丫頭,手上提著茶壺和杯盞。
茶具胎質潤澤飽滿,是貴重貨,一看就是端給裡面的主子享用。
雲菀沁與初夏耳語一番,初夏會意,幾步上前,擋住那丫鬟的路,慌張道:“這位姐姐,我是雲侍郎府上的丫鬟,今天陪我家主子一起來給侯夫人做壽,剛剛陪我家小姐逛後院,我怕小姐口渴中暑,去廚房要了壺水,一下子功夫,我家小姐就沒了影!侯府太大了,我不熟悉地形,怕闖到主子的院子了,姐姐能不能幫我在四處看看?我家小姐剛剛就是在這邊跟我分開的,估計就在附近!”
今天客人多,丫鬟也沒懷疑,一聽是雲家的小姐,跟二少訂過娃娃親的,指不定是未來少夫人,更不敢怠慢,將茶具放在手邊的棋盤石桌上,點頭:“我這就去看看!”
初夏見丫鬟跑開,將桌上茶壺的水倒乾淨,然後將自己紫砂壺的白菊茶盡數倒了進去。
那丫鬟找了半天沒找到,初夏見她回來,十分不好意思地說:“我忽然記起來,小姐說想去水榭,估計是去了那兒,我再去那兒看看,我瞧姐姐還有事忙,就不麻煩姐姐了!”說著一溜煙兒地跑了。
雲菀沁見初夏事兒辦妥了,邊走邊拍拍她腦袋瓜子:“孺子可教也。”她本來沒想過加這個下三流的小手段,可這是白雪惠贈的,當順手還給她吧。
初夏明白雲菀沁想做什麼了,小姐想退婚,可退婚的女子名譽多少都有損,若是男方犯錯就不一樣了,自家小姐成了受害者的地位,並不會影響以後嫁娶,只是二小姐……嘖嘖,可真是倒霉了,不過也活該,誰叫她肖想未來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