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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內,施遙安做日常功課一般,將今兒雲小姐的行程報了一遍,其中自然包括與許大少碰面,叫許大少傳信兒給東宮。
末了,瞧瞧主子臉色還算平靜,施遙安補了一句:“看來,那雲小姐與儲君經宮中紅胭和國舅舊怨一事,反倒還親近了。明明就是三爺出手,太子倒也不解釋,任由雲小姐以為他是恩人,嘖,倒會占便宜。”
男子臉色微微一緊,字字發沉:“死不要臉的。”
這沒心沒性兒的三爺,第一次發惱了,居然還罵人了,難得啊。施遙安微微一驚,又摻著點兒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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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許慕甄這天與太子在皇城外馬場得空碰頭後,幾圈下來,套問了蔣胤近日的行程。
這小子怎會無端端問起國舅爺,太子聯繫起那日雲菀沁打聽國舅,一躍下馬,將箭矢插入馬背上的錦繡箭袋中,一掌拍了坐騎,馬兒得了主子的指令,懶懶朝前踱著小步子,自己個兒去吃草了。
太子笑:“是你表妹叫你問的?你吶,就是個表妹奴。”私下說話也放鬆,“還說對我那舅舅不感興趣,竟是找你來打聽起來了!不過話說回來,國舅爺確實長得瀟灑俊逸,清修三年,更添了幾分出塵的味兒,年紀雖大,但吸引幾個小姑娘還是不奇怪的。”
許慕甄沒料他猜中,卻也不準備多說,只笑道:“我表妹那性子我還是清楚的,對老男人不感興趣,惟獨喜歡英魁偉岸的年輕男子,只是有別事想要詢問國舅。太子就行個方便吧!”
喲,還真不是看上國舅?太子奇異了,見許慕甄臉色,估計還真有什麼不好說的事兒,懶得多問了,搖搖頭:
“塘州案一完,國舅已經在清理包裹,準備隨時回他那個破道觀了,父皇攔都攔不住,這幾天他病還沒痊癒,連瑤華殿都不出,別說出宮了,就等著父皇放行。你表妹想見國舅,估計難。”稍一凝,步子一轉,回頭望了望許慕甄:“不過,倒也不是全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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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後,雲菀沁得了許慕甄的口信。
蔣胤要走,寧熙帝不大願意放人,正在派人遊說,恰好再過十來日就是秋狩,用這個當做由頭把他捆住了,要他伴駕隨行,中途再爭取勸服他。
蔣胤顯然不願意,可人在深宮,也不好推脫,似是想順應皇帝的意思,答應前行,敷衍最後一次。
祜龍圍場的秋狩,雲菀沁記得有部分得了恩賜的高官也能攜子女同行,可多半是將門子女,而且,雲玄昶從沒參加過,今年到這會兒還沒收到通知,想必沒戲。
這條路走不通,雲菀沁只能另謀打算。
眼看雲菀桐親事將近,宗人府的官員上門過幾趟,家中更是忙碌,幾天一過,這日正是立冬。
京人十分重視立冬,當成個節日一樣過,每年這天,街頭熱熱鬧鬧,小販成群,到了晚間,京郊河邊有放河燈、孔明燈和放煙火的,趕得上過端午元宵節了,不少人家會牽兒拉女地出外遊玩。
雲家是泰州人,沒這個傳統,所以雲玄昶對立冬這個節慶並不重視,每年立冬,雲家相比於其他門戶簡單多了,至多是斬殺四牲,擺香案,祭一下先人,保佑瑞雪兆豐年,進冬後無病無災,再叫廚房燉個暖身子的麻油雞宴,堂屋正廳搭個羊肉爐,上下一塊兒吃個飯,今年一忙,連羊肉爐都沒弄,就這麼幾口人一塊兒吃了一桌。
吃完麻油雞,酉時已經過了一半。雲錦重抹抹小油嘴兒,從飯桌上跳下來,隱約聽到牆外似有放煙花的刺刺拉拉聲,艷羨得很,回了頭,笑眯眯:“姐姐,光聽著就知道煙火多漂亮。”
雲菀沁知道弟弟眼饞,想出去過節,別說弟弟了,她自己長這麼大,也是沒過過這個節日的,家裡沒這個傳統,不好出去,若是白天還有機會,入了夜,想說去舅舅家都不方便,只笑著道:“再過幾個月,就過年了,到時炮竹煙花,任你放個夠。”說是這樣說,前世今生加起來,自個兒也沒看過幾次煙花,倒是遺憾,娘親還在時,過年領著自己看過兩次,打從過世,雲菀沁感覺自己的整個天都黑了,逢年過節,爹泡在白氏那兒陪她們母女,她哪裡還有心思過新年,後來嫁了侯府,就更不必說。
雲錦重聽了姐姐這麼說,十分的失望,可也知道不能強求,這陣子在薰陶下,倒是越來越乖了,雲菀沁見他懂事,反倒更加不忍心,可也只能先將弟弟送回院子裡。
姊弟正沿著小徑走了一半,妙兒步履匆匆跑來,神秘兮兮,臉蛋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疾走的關係,紅撲撲的,襖子裡露出的半截兒頸子也是泛著晶光汗意,神色說不上是笑還是訝,只偷偷將大姑娘拉到了一邊,小聲附耳:
“大姑娘,快,將少爺帶去側院兒去,門口,有人接你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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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河燈煙花,婚夜遭辱
雲菀沁心裡抽般的一跳,意識到來人是誰,初夏在一邊已經朝妙兒啐了一口:“痴性子!大晚上來找人家姑娘少爺的能是什麼好人,不攔著就算了,還要把大姑娘和少爺引出去,像話麼!老爺看見了不得了!”
“看不見的,”妙兒膽大包天,笑嘻嘻,“不是壞人,保險得很!是大姑娘認識的,”望了一眼雲菀沁,:“奴婢也是瞧著過節外面熱鬧,大姑娘和少爺不出去蹭個熱鬧太可惜了,才來問一問,大姑娘實在不願意,奴婢就去給他打發了。”
雲錦重管外面是哪個,聽到這兒心眼早活了,拉起姐姐的手一把搖了搖:“姐,姐。你瞧瞧,我最近讀書用功不用功。就一下,一下。”
哼哼唧唧的跟個奶羊兒似的,一雙大眼睛盛滿了期盼,求情求得前言不搭後語,叫人心疼。
初夏知道,大姑娘現在拿少爺當命根子一樣,但凡少爺喜歡的,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恨不得撈下來,少爺這麼一磨,大姑娘肯定答應。
果然,雲菀沁扯了扯弟弟的袍子角兒,吩咐:“初夏,你在房間守著,一般晚上不會有人來我院子,萬一有事兒,你給擋一下。”
初夏心裡已經斷續猜到是誰,沒多問,只低低叮嚀:“那大姑娘和少爺快點兒回。”
雲菀沁點點頭,拉了弟弟就在妙兒的帶領下,去了側院門口。
立冬後,太陽一落山,天色黑得特別快,這會兒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寂冷的側門外巷子口更是黑咕隆咚,沒點兒光亮,唯一一個守門的也早被妙兒驅走了。
妙兒將門掩上,跟自家小姐與少爺輕手輕腳走到了巷子口。
兩輛紫檀木蓋頭的精貴馬車,帳門是綢簾瓔珞,前面坐著穿戴整齊乾淨的車夫,坐騎各為一匹棗紅成年大馬,一前一後,正安靜等著芳客。
施遙安站在巷子口,在對面拘了個禮,沒多說話,只一手打了帘子,一手指了前面一台馬車:“雲小姐同雲少爺坐前面的車子。”
車窗的綢帘子沒有捲起來,窗子裡隱約透出個人影兒,雲錦重本來最迫不及待,現在卻臨陣一縮,悄聲:“姐,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