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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丈夫高駿不一定是個普通人,尤其,還在幫皇子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萬一受了牽連,不是小事。
岳五娘看著雲菀沁吃得香甜,心裡想著自個兒的閨女,要不是早夭,也能快有這麼大了,紅了眼眶,匆匆用袖子抹去。
吃完早飯,岳五娘陪著雲菀沁出了家裡院子。
走到高家村的村子口,日頭升了起來,除了偶爾經過的一兩個進出的村民,空無一人。
雲菀沁奇怪地問:“高大嫂,是哪位大叔送我回莊子?”
吃飯時順口問過,岳五娘只說是送自己回去的人已經在村子口等著了。
岳五娘笑了笑,笑中卻含著幾分詭譎,指了指前面,戲謔:“瞧,這不來了。”
一輛霎是眼熟的烏蓋單轡馬車在車夫的驅趕下,過來了。
雲菀沁定睛一看,那車夫哪是什麼高家村的村民大叔,竟是夏侯世廷!
馬蹄騰騰迫近,停定。
夏侯世廷坐在車夫的位置,手持馬鞭,今天起得很早,精神似是很充沛:“還不上來,同高大嫂道一聲別。”
“怎麼是他?”雲菀沁望向岳五娘。
“你要走,三爺正好也要走,兩個人搭個伴,不是正好麼?再說了,由三爺送你,俺還有什麼不放心啊。”岳五娘只當她害羞,笑嘻嘻將雲菀沁推了上去,昨兒晚上其實已經找了個可靠的村民,可今兒一大早,三爺卻過來接替了這任務,只說反正他也今天離開,正好順道。
岳五娘哪會反駁,笑著答應下來,將那個已經說好的村民趕回家了。
鞭一揚,車頭男子駕馭馬車,背朝高家村而去。
*
朝佑賢山莊的南山山腳方向行駛到一半,路過密林小徑。
雲菀沁掀開帘子,努努嘴,打破一路的沉悶:“我還以為三爺早走了,沒想到竟給我當起車夫來了。”
前面趕車的人頭也未回:“坐穩了!”
馬車加快速度,在山間噔噔起來,夾著清爽的山風呼呼撲面而來。
看他今天還算挺正常的,昨晚的事兒,應該是真的喝多酒了,雲菀沁也決定不多想了。
半個時辰,雲菀沁看到了熟悉的景色,繞過山口,離佑賢山莊不遠了。
“三爺,就在這兒停下來吧。”雲菀沁知道他這會兒應該是禁足王府的人,來龍鼎山不能被人發現。
車駕速度緩了下來,停住了。
他俊美的側臉轉了一半:“可以走回去?”
“可以的,不遠,轉個彎兒就到了。”昨兒又敷了兩回蒲公英熬成的藥泥,再加上在高家村歇養了三天,她的腳踝本來就只是扭傷,早就差不多好了。
一隻修長勻稱的長臂伸過來。
她扶著他的胳膊跳下了車,想著也不知道莊子上急成什麼樣子,連招呼都沒多打,轉身就要走。
背後聲音響起:“慢著。”
雲菀沁扭過頭,他上身一傾,湊近在她耳根子下面,吹氣:“本王撒謊了。”
“……什麼?”
“昨晚沒醉。本王的酒量好得很,幾杯竹子清酒根本不可能放倒本王。”
他眯起深邃的眼,好似下了什麼決心,“回京後,本王會向聖上請旨。”
請旨?什麼意思?
雲菀沁意會過來,皇子欲婚,無旨不成,退後兩步:“不可能。”
夏侯世廷沒想到這麼幹脆,不淡定了:“什麼意思?”
雲菀沁哭笑不得:“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的意思啊。”
“本王配不起你?”他忽然覺得又受了傷害,昨晚都那樣了,可如今看她,居然不是很在乎。
“是我配不起三爺,”雲菀沁並不覺得跟他哪樣了,別說昨晚上……只是酒後失態,就算是真的,對於曾經上一世有過男女情事的她,也真的只是下酒小菜,並不是實質接觸,“家父不過是三品左侍郎,想要高嫁夏侯皇室,還不夠格。就這樣,我先走了,三爺也慢走!”說著轉身離開。
那個風一樣的速度,簡直就像後面被鬼追!
夏侯世廷牙齒有點癢,有點一鼻子灰的感覺。
一點都看不出來她是真心在謙虛。
她總叫他迷惑。
她對自己的態度很是怪異,明明有尊敬,甚至有一些袒護,會暗中幫忙,卻又在迴避,好像不願意與自己太接近。
始終不遠不近,若即若離。
他挺直了身軀,馬鞭一揚,身型一轉,調頭離開。
*
雲菀沁剛踏進莊子,見到一乘轎子很眼熟,似是京城府上的。
家裡來人了。
門口的下人眼尖,一瞧見,不敢置信,揉揉眼睛才醒悟過來,驚喜地叫起來:“大姑娘,是大姑娘!快快,快去通知胡管事和方姨娘,就說大姑娘沒事兒,回來啦,回來啦,快,快!”
門口的下人迎人的迎人,喊人的喊人,頓時歡天喜地,鬧開了花!
還沒走進幾步,胡管事和方姨娘等人還沒出來,雲菀沁只看到一陣小旋風颳過來,正是弟弟沖在最前方。
那天,雲錦重忍著震驚和悲痛,衝去找人幫忙,迎面正撞上過來找人的胡大川和家丁們。
一行人繞過水溝,哪裡還見得到雲菀沁的面!
接著,凌雲縣縣衙的一隊衙役已過來了,等雨小些,饒到懸崖下面去搜,可搜了一天兩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胡大川昨兒趕緊報給了京城主家那邊,雲家一聽大姑娘墮崖,各人心思都不一樣,雲玄昶正好參加軍機會議,脫不開身,叫管家的方姨娘過來,代自己跑一趟,負責跟凌雲縣的衙門接洽,他一得空再過來。
今兒早上,方姨娘剛被馬車送過來,正坐在花廳里,對著胡管事真真假假地抹著淚花子:“哎,都兩三天啦,還沒回來,可真是凶多吉少了!連衙門的人都找不到,哪裡還找得到啊。大姑娘也是的,怎麼放縱少爺上山去玩?我就說,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再怎麼伶俐,再怎麼懂事,帶著弟弟去避暑出門,沒家裡的大人照料,總是要出紕漏的,老爺是最看重這棵獨苗苗的,出事了可怎麼是好?這下可好吧,幸虧少爺沒事兒,可大姑娘自個兒出事了!你說說看,你說說看,哎喲喂——”又抹了一把眼淚。
雲錦重剛從屋子裡過來,站在初夏和妙兒的中間,一跨進門檻兒,聽方姨娘只會哭訴著放馬後炮,根本不想辦法,本來沉默寡言,赫然開聲,語氣十分的凌厲:
“跟姐姐有什麼關係,都是我自個兒貪玩,害了姐姐!你只會哭哭哭哭,說些沒用的話,爹要你來是幹什麼的,叫你來幫忙哭嗎?趕緊派人去找啊!快去多塞些銀子給衙門,找些僱傭農,便是將這龍鼎山翻遍,我就不信,還找不出姐姐來!”
小小年紀,卻氣勢十足。
短短兩三天,昔日只會玩樂,從不管旁人的少爺似是長大了許多,竟比方姨娘還要沉穩,有條不紊地想法子。
方姨娘被少爺吼得一癟,卻也不好發作,更不敢叫板兒,臉色紫了,見這小少年一派嚴厲,倒吸一口氣兒,翻了個白眼兒,只得吩咐家奴按著少爺說的去辦,轉過來,又抽泣:“少爺,不是我嘴巴臭,你瞧瞧,那凌雲縣衙門的衙役搜了兩夜都沒搜到人,這會兒再找,恐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