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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在場幾個同僚的目光集中在陸言官身上,變了臉色,這能叫乖巧?這不紈絝子弟麼。
陸言官一呆,哪裡知道皇上連這碼子事兒都清楚,去年乞巧夜兒子就被人抬了回來,身子僵硬了好多天才恢復,問兒子,兒子死活不說,難道還真是因為調戲人家女眷,被人出手修理了?
可現在一說,倒還真可能,兒子在府上就不大老實,喜歡逗婢子撩小童的,教訓了幾百次都聽不進去,在外面做出這事兒也不奇怪。
陸言官臉色大紅,支吾起來:“這……這……”終是耷拉下頭,臉面丟淨,咬牙切齒:“這個逆子,回去了,臣一定得抽死他!”卻再沒臉皮進言半句了,退後幾步,無精打采。
家教不嚴,養出個膏粱子弟,形象沒了,其身不正,哪裡還有底氣勸諫。
另一個剛附和陸氏的言官也登時一呆。
夏侯世廷頭頸一轉,意味深長:“卓卿家府上……”
“雲氏為皇貴妃的事兒,皇上這麼一說,如今想來,倒是可行。”卓言官慌忙抱拳,寧可冒犯,也不得不趕緊打斷,又不是個傻子,豈會步陸言官的後塵被皇帝拉出見不得人的事兒?人無完人,官做到這個地步,家大業大,人多口雜,不管怎樣,府上多少能找出幾件不光彩的事啊,皇上這是擺明了早就調查好了,拿住他們幾人軟肋了。
幾人像鬥敗的公雞,再不敢多對皇貴妃一事囉嗦半句,個個耷下腦袋,齊懷恩見皇上輕飄飄便鎮住幾個言官,忍不住也鬆了口氣,正這時,門外跑進了小太監,從臣子的背後,側身進來。
齊懷恩一看,是皇上派在瑤台閣那邊伺候的一名公公。
皇上有時想問幾句瑤台閣那邊的事,公務牽絆了過不去,便會將這公公召來問問,或者帶個話給雲菀沁。
齊懷恩迎過去,低聲:“怎麼了?”
那公公小聲說:“也沒什麼,只是雲夫人在御花園閒逛,正碰上仙居殿的韓側妃了。”這是皇上特意交代過的,所以今兒見兩人遇見,趕緊就跑來報告。
“兩個人碰上了?”齊懷恩一訝。
“嗯,不止碰上了,還在說話呢。奴才離得遠,沒聽太清楚,夫人好像在問韓側妃關於皇長女的事吧。”公公撓頭。
齊懷恩嗯了一聲,打發了公公:“知道了,你先回御花園伺候吧。”繼而轉身,跑到御案邊,附耳轉述了一番。
夏侯世廷頓了一下,眼神一動:“八弟回來了沒?”
燕王仍在理藩院供職,皇上登基後,燕王的衙署官階升了幾級,前陣子因新帝即位,附近附屬國家派了使節來朝恭賀,燕王在驛館接待周旋,忙得分不開身,昨天又送各國使臣出京。
齊懷恩點頭:“昨晚上剛回了王府,派了王府長史來稟過一次,今天下午再進宮跟皇上述職。”
“還述什麼職,叫他直接給朕過來,用跑的。”夏侯世廷袖風一振,起身,兀自大步朝殿門走去。
幾個言官見得皇上有事兒忙去了,顧不得再戲弄他們,總算背上汗水一干,吁了口氣。
齊懷恩望著皇上的背影,愣了會兒,卻一拍腦袋,皇上好像是——緊張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幕後指使者,燕王拒母女
御花園內,呂七兒之前賭氣走開,跑到旁邊一棵高大的桐樹下,等韓湘湘跟雲菀沁說完話。
站了好半會兒,呂七兒一肚子氣還沒消,正是嘴巴里低咒著,身後飄來個聲音,十分客氣:“是仙居殿的七兒姐吧。”
呂七兒回頭一看,只見幾步之遙的灌木叢後站著個年輕女子,十六七而已,梳雙丫髮髻,做侍婢打扮,穿的卻又不是宮女的服飾,奇怪問:“你是誰?怎麼認識我?”
“奴婢只是個丫頭而已,賤名不足掛齒,七兒姐是跟著韓側妃進宮的,今後也是後宮妃嬪身邊的紅人,大名在宮娥中如雷貫耳,奴婢當然認識您。”丫鬟盈盈笑著,話叫人聽得很舒服。
呂七兒心頭美美的,胸脯挺得高高,被初夏幾人嗆的一肚子惡氣也消了一些:“小嘴巴還甜得很吶,你是哪個宮當差的啊,有什麼事啊。”
丫鬟望一眼不遠處草坪上蹲著的兩個小不點,笑著望住呂七兒:“看樣子,七兒姐心情不大爽利啊。”
呂七兒察覺她的眼神變化,再聽她好像明白自己心裡想什麼,一怔:“你什麼意思?”
那丫鬟招招手,示意叫呂七兒過去,似是怕被人看到。呂七兒的好奇被挑了起來,趁主子們和瑤台閣幾個宮人沒注意,繞到灌木叢後,近距將這丫鬟上下打量一番,壓低聲音:“瞧你這樣子,不像是宮女啊,你到底是誰?想做什麼。”
“奴婢想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七兒姐能做自己想做的,”丫鬟手滑進袖子,撈出個繡袋,拉繩將袋口系得緊緊,勾在指頭上,貼近呂七兒耳邊,一字一句,“那小男童是隆昌帝的二皇子,卻比皇女還要得皇上寵愛,七兒姐一定氣得不淺吧?你看看,這小男童還有個那樣的親娘,今後這對母子,定當將皇上勾得越發緊,你家側妃和皇女哪裡還能機會靠近皇上?你可知道,皇上已經決意將雲氏封為皇貴妃了?”
“真的?”呂七兒一驚,這樣的話,韓湘湘越是趕不上雲菀沁了。
“可不是,太皇太后都允了,今天,就連幾個言官都拗不過皇上,全默認了。”丫鬟道,“這小男孩兒,也子憑母貴,成了皇上的寶貝皇子。”
呂七兒銀牙嚼得響:“豈有此理。”本來這次回京還指望打個翻身仗,到頭來還是被雲菀沁她們一行人壓下來了?難道今後還真要見著初夏她們就躲!?
她瞥一眼草地上虎頭虎腦的小元宵,拳頭扎得更緊。
丫鬟見她臉色差不多快垮掉了,眼一眯,順著她的話:“可不是,氣死人啊,雖說你們家皇女是個女孩兒,可她才是名正言順的皇長女啊,那小野種又算是什麼,不就是個拖油瓶麼,那些瑤台閣的奴婢,憑著個野種,尾巴翹上天,還故意給七兒姐氣受,奴婢心裡也不好受啊。”
呂七兒聽她好像是有什麼主意:“你想說什麼?”
丫鬟適時將繡袋暗中她手上遞過去:“七兒姐拿著這個,到時將裡頭東西拿出來,放到那小野種身邊的草地里,肯定能給七兒姐出出氣。
呂七兒接過繡袋隔著一摸,只覺得裡面軟軟滑滑一長條,還在手心裡動了動,竟是個活物,嚇得差點叫出聲:“你瘋了,萬一出個什麼好歹,事情鬧大了怎麼辦。”
“放心,死不了。這蛇只是普通小青蛇,拔了牙齒,沒毒性。殺雞焉用牛刀,對付小孩子還須要用毒蛇麼,嚇都得嚇壞了,小孩子是最受不得驚嚇的,隨便病個幾天,也能消了七兒姑娘這口氣。萬一嚇死了,那就更好,看瑤台閣那些人到時還有什麼炫耀的砝碼,雲氏失子心痛,估計連皇貴妃都當不安穩,你家主子說不定就有機會了。”丫鬟淳淳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