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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前少女一眼:“你就是大哥的正經事,…慶兒姑娘這般伶俐的人兒,難道還不懂?”
說著轉身背離行轅,匆匆消失於夜色中。
雲菀沁一怔,先疾步回了屋子。
初七日,引君入瓮,秦王是下了格殺令的,不打算留活口。
山鷹一群人固然要抓要滅,可呂八,她始終還是保持著最初的信念,——想要救下。
——
下人屋子內,燈火融融。
呂七兒正跟幾個婢女嘰嘰喳喳,談天說地,因為明天要隨王爺一塊兒去東城收糧,難得的高興,而且自己還是被王爺親點去的,更是激動得不行。
正說得面色紅粉撲撲,見雲菀沁推門而進,呂七兒笑意一斂,沒說話了,盤腿上了炕,準備睡下。
雲菀沁見幾個婢子出去打水洗漱去了,將門窗全都一反鎖,走過去,將她從被窩裡一拉。
呂七兒眉一皺:“幹什麼?我要睡覺了,明天還得早起跟著王爺出行轅。”
雲菀沁開門見山:“你想保住你哥哥一條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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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城變,捅破
下人廂房內,燭火半明半暗,燈下,少女還是跟以前的疏眉淡目,面黃肌瘦,可眸中有著從未有過的厲色。
是當天掌摑自己時,也不曾有過的神情。
呂七兒半天回過神,恍惚甩開她的手:“什麼保他的性命……你在說什麼?”
雲菀沁字句清晰:“明天你隨隊去東城衛家村時,若東城有什麼亂子,你可以趁機跑出來,找到一見房頂插紅色小旗的屋子,你若願意離開行轅,在那屋子藏起來,你大哥會過去,帶你走。”
呂七兒愣了許久,驚醒:“原來你真的跟黃巾黨有勾結?你的意思是說,明天、明天他們會偷襲王爺?不行,不行,我,我這就去告訴王爺——”
話音未落,手腕被人一拽,捉得牢牢,她一回頭,少女唇角已經勾起嘲諷弧度:“我既然敢跟你說,你當會王爺不知道?”
雲菀沁望著呂七兒,原來只當她是懦弱膽小,沒想到還真是中了自己在池邊的諷刺,這女孩子為了自身榮華,絲毫是不念親情的。
呂七兒霎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明日王爺去東城派糧早有預謀,是為了引黃巾黨出來!
這個慶兒姑娘,原來是王爺和哥哥都信任的人,應該是哥哥託付過她,想要明日趁機救自己出來。
明暗交替的燈火中,呂七兒抽出手,望著面前女子,目中有怨恨,語氣堅決:“我說過,他不是我哥哥,他與官府作對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是我哥哥了!勞煩你不要總是口口聲聲提他,你自己不也是站在官府這邊,為了王爺引黃巾黨出來麼,你倒是精明得很,為了前程選擇了陽關大道。我難道比你笨麼?我也要投靠官府,投靠王爺,你不要阻我的錦繡前途!
女孩幾乎面紅耳熱,聲嘶力竭。
人往高處走,雲菀沁並不覺得呂七兒的自私有多大的錯,更設身處地想過,若是自己,唯一的親人觸犯律法,自己可會與親人一起投入那條死路,答案是,或許她會跟呂七兒一樣。
可是,至少她不會眼睜睜看著那親人去送死,甚至親手送親人去死。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你即便不願意回你兄長身邊,可那屋子,你還是要去一趟,明日剿戰,官府勢必血濺東城,你哥哥是黃巾黨的頭領,恐怕免不了死。你哥哥是受人的嗦擺,是為了災民著想,罪不至死,你若是還有心,就算不跟他走,也得去那屋子與他碰頭,通知他一聲,叫他快些走,他是鬥不過朝廷的,叫他找個沒人煙的地兒,好生過完下輩子吧。我話已至此,仁至義盡,剩下的就看你了。“
呂七兒見她去拔門閂,忽的開口:”黃巾黨是你幫王爺引過去的,對吧?你布的局原本能立功,可是要跑了我哥哥,你的功勞也會少很多,你真的讓我去通知他?“
雲菀沁回過頭:”我幫官府,不一定是為了功勞,可你幫你哥哥,卻是人倫情分,頓了一頓,聲音收纖了幾分:“功勞、前程就那麼重要?我也是個喜歡富貴,不愛吃苦的俗人,可是比起富貴,我更願意跟最親的人在一起。”
呂七兒半天不語,半晌,眼珠子輕巧一轉,閃過一絲說不出的光,捏住裙角,貝齒一開,語氣比起之前,倒是難得的溫順:“好,……我明天會去那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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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艷陽高懸,照得晏陽四處銀晃晃,空氣里也漂浮著異常的燥,仿佛能點著火似的,不似正當寒的淒清季節。
秦王帶著隊伍出了行轅後,雲菀沁一顆心就開始懸了起來。
做完手頭活兒,她找了個由頭,跟吳婆子說了一聲,跑到行轅大門邊的哨崗附近,一邊找了些輕省活計做著,一邊隨時聽東城那邊傳回來動靜。
那邊若有事,肯定會有傳信兵快馬回來打招呼。
吳婆子曉得這丫頭日前受器重,也沒說什麼,只由著她了。
門口哨崗邊的執勤士兵是個十六七的愣頭青,剛入伍沒多久,晏陽本地人,性子活潑,也經常同行轅內走動的婢子婆子打交道,見著雲菀沁在旁邊做活,跟平時一樣,一邊洗馬,一邊笑著談天拉地。
對於雲菀沁來說,上午的時辰宛如夾雜著爆竹一樣,一點點地艱難地過著,直到日上三竿,終於炸開。
馬蹄咚咚急速朝這邊傳來,兩名傳信兵手持韁繩,一前一後,口中驅馬,朝著行轅大門奔馳而來。
兩邊兵士遠遠看到,已將大門打開,提供傳信兵進來。
跟雲菀沁說話的小兵哥也跟去開了門,再等他興奮地滿臉通紅地回來,雲菀沁走過去,拉了一問,才知道,東城那邊的亂子,已經發起來了。
哨崗小兵哥連那匹大青馬都顧不上刷了,丟了木頭豬毛刷子,眉飛色舞地激動說道:“黃巾黨好粗的膽子,不知哪裡得來的信兒,提前埋伏在衛家村附近,想要搶糧食,這還不算,你知道嗎?竟連土匪也跑來助陣!我呸,原來黃巾黨早就和馬頭山的土匪勾結在一起了!這回得知王爺親自領隊,竟將長川郡那綽號山鷹的匪王都引來了!”
小兵講得繪聲繪色,唾沫橫飛,不當兵也能去說書了,雲菀沁本來緊張的心情被他說得鬆弛了幾分,打斷:“你快說正題,官兵呢,王爺呢,這會兒怎麼樣?”
小兵哥一拳砸掌心,說不盡的敬仰色,滿臉潮紅:“咱王爺能耐啊,原來早就收到了風,竟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猜怎麼著,在黃巾黨埋伏圈外,王爺早就安置了近千名兵甲,這次明面兒只帶了晏陽官府的三百人,等黃巾黨和山匪都出來,王爺埋伏的兵甲一哄而上,來個瓮中捉鱉,黃巾黨和山匪驚得跟鳥兒一樣……聽傳信兵說,黃巾黨和山匪的人大部分都被抓了,王爺趁熱打鐵,趁馬頭山上此刻大半出巢,罄盡一空,綁了幾名土匪帶路上山,一氣兒端了山鷹的老窩,現在只怕正剿老巢剿得正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