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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菀沁剛剛看永嘉郡主和郁柔莊同行來馬場,又看兩人說話十分隨意,本來以為兩人關係是不錯的,可聽了這一番話,倒是有些起疑了,——要是沒聽錯,這話,不像是在給自己的好友打圓場,怎麼倒像是——生怕這事兒不消停,在繼續挑撥她和郁柔莊呢?
雲菀沁神色一凝,委婉道:“郡主跟郁小姐的感情應該不錯吧,勞煩郡主居然親自來為我們兩人解疙瘩。”
永嘉郡主見這雲小姐心思纖塵畢現,被問得瞬間一怔,轉而唇兒一揚:“柔莊自幼就總跟著華國夫人進宮,我自幼又住在宮裡,經常見面,私下更是偶爾以姐妹相稱,感情當然不錯。”說著,溫柔的目光落在沈子菱身上,“就跟雲小姐與沈二小姐一樣。”
是嗎?可是……若沈子菱丟了丑,雲菀沁不認為自己轉個頭,背地裡會對著她的敵人去埋汰她。
不過,這麼說來,永嘉郡主和郁柔莊是不折不扣自幼一起長大的小姊妹、手帕交。
那麼,興許是自己多疑?畢竟,永嘉郡主這麼做也沒什麼意義,她的語氣更是恬然安靜,流淌著幾分甜美,更不像是個挑撥離間的。
雲菀沁收回思緒,不想繼續跟永嘉郡主討論關於郁柔莊的問題,可也不能裝啞巴不回話,只得將話題拉遠,胡天滿地瞎侃天兒:“以前就聽說過郡主養得一身好皮膚,今天一見,名不虛傳,平時應該極會養護,不知道有什麼法子。”
永嘉郡主一笑:“雲小姐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了。我聽太后說過,雲小姐有個得天獨厚的小技藝,連美容方劑都會親手調製,也聽綠水說過,柔莊曾經用過雲小姐親制的香發散,效果也是不賴,雲小姐如今說我會養護,這不是叫我班門弄斧,羞煞了我麼。”話雖然謙虛,嘴角已是悠悠抬起,十分的得意,顯然對這一聲冰肌玉骨不是一般的自傲,身邊的一名舉傘的婢子年紀約莫二十四五,看樣子,應該是郡主的心腹侍女,見郡主的表情,笑著代替主子答道:“永嘉郡主從懂事起便不吃醬醋等黑色佐料,也不吃辣椒等刺激辛物,油和鹽亦是很少沾,平日出來,一年四季都是敷上宮中御醫特製的粉妝遮面,儘量少曬陽光,冬季也不例外,如此一來,便能防止曬黑,又避免讓皮膚提前衰老,如此,才能養得一身的美白肌膚。”
按著時下大宣閨閣女子的常識,若是要美白,無非是塗脂抹粉啊洗花瓣浴,卻極少有人曉得防曬白膚的道理。
這永嘉郡主懂得用防日曬來美白,逢出門就擦上粉避免陽光照曬,還有陽光催人衰老的理論,倒是走在時代的前端,讓雲菀沁不得不有些小訝異,這個防曬理論,在大宣朝並不流行,她之前也是在一本中原絕了版,不知道是哪個西方國土和哪個朝代傳來的美容醫經孤本上看到過,當時將這道理轉述給妙兒和初夏聽,兩人還嘻嘻笑著不大信。
如今,從深居深宮,年歲不大的永嘉郡主口裡蹦出來,雲菀沁自然心中有些揣測,卻也不好多問。
沈子菱之前聽姐姐沈貴人說這名郡主說些話做些事兒,有些與眾不同,很得聖上的歡心,所以平日也是嬌慣得很,才在後宮嬪妃中得了個“瓷娃兒”的綽號,又聽說永嘉郡主特別的有心思,很會自保,就算是很不喜歡這永嘉郡主的公主,也別想對永嘉郡主使絆子,占著好處。所以,沈子菱只當這永嘉郡主很不好相處,沒料今兒一見,永嘉郡主對自己和雲菀沁都還算隨和,尤其與一起來的郁柔莊比較起來,更是顯得溫柔善良,平易近人。
雲菀沁對著永嘉郡主談不上喜歡和不喜歡,只覺得她行事有些獨特,今兒見面,整個作陪談話中,不時轉過頭,有意無意地用一雙美目滴溜溜地看著自己,不時那種與人說話時的順勢凝視,而是——端詳,將自己從頭到腳看得清楚的端詳。
幾人坐了會兒,隨意說了幾句閒話,雲家家丁通過荀蘭馬場的下人傳話進來,時辰不早,請小姐和少爺回去了。
雲菀沁叫人將弟弟喊回來,正好沈氏兄妹也差不多要走,四個人一塊兒拜別了永嘉郡主。
永嘉郡主見幾人要走,也不強行挽留,只親自站起來,走前幾步,在眾人的訝異下,竟將雲菀沁的手一拿,握在手中,聲音又柔了幾倍:“本來正跟雲小姐談出了興味兒呢,真捨不得叫雲小姐走。不過既然雲小姐家規嚴,我也不多留你了,橫豎再過兩日,咱們便又能在祜龍圍場見著了,倒是若有機會,咱們兩個再好好談天拉地。”
雲菀沁見永嘉郡主這樣親近,柔聲應了幾聲,便與沈子菱等人轉身離開。
永嘉郡主站在原地,並沒立刻坐下,只帶著微笑目送著一行人。
走在出門的小徑上,宋瑞在前方引路,旁邊是沈肇和雲錦重。
雲菀沁與沈子菱二人在後面,邊走邊說話,臨到大門,沈子菱才笑著道:“今兒跟你永嘉郡主見了一面,原來為人還挺不錯的,比我想像中要親和得多,比那宰相千金好到不知道哪兒去。”
“會不會太親和了點兒?”雲菀沁被沈子菱這麼一提,語氣淡淡,仿若是不經心地隨口:“你看見她剛進馬場時的舉止,並不像個好相與的人。在宮裡的作風你也是知道的,連幾個公主都不是很待見她,說她天生便喜好霸寵。這樣個眼高於頂的金枝玉葉,對咱們這麼親和幹嘛?”
沈子菱沉思會兒,琢磨道:“永嘉郡主剛才也講了,聽說過擷樂宴上的事兒,興許是知道你得了太后的歡心,出了風頭,所以才態度和善?”玩笑地輕蹭一下雲菀沁的肩,“人紅了,哪個不想蹭一把?”
雲菀沁淡淡一笑,也沒多去想了。
荀蘭馬場前,四人道了別,便分別上了自家馬車離開。正好今兒有機會出家門,雲菀沁心想要離京十來日,先指示車夫去了進寶街,順便巡一下鋪子,也能跟紅胭打一聲招呼,免得她不知道,有什麼事兒找自己白跑一趟。
到了香盈袖時,紅胭正在櫃檯後面扒拉著算盤子兒,見雲菀沁姐弟來了,臉上一舒,高興地下階來迎。雲錦重第一次來香盈袖,只曉得這老闆娘是姐姐的友人,東摸西看的,卻有些拘束,紅胭估計雲菀沁還沒告訴小少爺鋪子的來歷,只笑著說:“小少爺,這店鋪若不是你姐姐,也盤不下來,你就當是自家的。”說著便吩咐阿朗領著雲錦重到處看看。
雲菀沁將離京秋狩的事兒一說,才知道紅胭前幾日已經知道,祝四嬸在旁邊笑著說道:“是許大少過來說的。”
雲菀沁估計表哥從太子那兒得了自己要參加秋狩的信,提前過來告訴了紅胭,只心思一轉,轉頭先拉了祝四嬸到一邊,私下偷偷問:“怎麼,紅胭跟我表哥合好了?”
祝四嬸掩嘴,小聲說到:“也不知道算不算。許大少那天不是在鋪子裡突然莫名生氣走了麼,咱們都以為再不來了,結果過了幾天,還是灰溜溜來了,每次就趴在櫃檯上就眼巴巴瞅著老闆娘,老闆娘倒也沒什麼,該做事兒就做事兒,該說話就說話,就像公事公辦。每次許大少回去的時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