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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蕙蘭道:“大姑娘言重了,從此以後,妾身一定將少爺視如己出。”
雲菀沁一張芙蓉臉上笑意盈盈,點了點頭:“好,那三姨娘就先出去做事兒吧。”
“是,大姑娘。”蕙蘭頷首,恭敬地躬了一躬身,拿著嫁妝清單先掀簾出去了。
待蕙蘭一走,初夏端詳大姑娘,見她臉色舒緩許多,知道心頭大石落下來,便也悄悄出去,拎了個紅木食盒進來,道:“家裡總算有了個可靠人兒當做眼線,大姑娘放心吧。”
說放心也沒全放下來,要是可以,雲菀沁巴不得將弟弟當嫁妝一塊兒帶走,可是父親尚在,全天下就沒有姐姐出嫁還得帶上弟弟的道理,哪裡都說不通,只能先走著瞧,正要回答,一瞥眼,見初夏打開食盒,從裡面端出個瓷碗,揭開蓋子,一股子熟悉的味兒飄了出來。
雲菀沁苦笑,又是德興齋帶回來的鹿茸羹。自從送了第一次後,秦王在德興齋估計下了訂,也叮囑過,隔十天左右,就叫齋里的廚子熬上一碗,等著雲家人來拿,若是不去或者晚了幾天,他會叫德興齋的跑堂偷偷上門來提醒,硬是逼得人不能不去取,也看準了她不會浪費,拿了必定得要吃。
以前是妙兒去拿,如今妙兒不在了,便交由初夏去跑腿了。初夏這是第一次去拿,遞上了琺瑯調羹,笑著低聲說:“奴婢瞧這鹿茸羹對宮寒還是有點兒用處,這一兩個月,大姑娘小日子時好像都沒怎麼喊疼了呢,面色都紅潤了不少,增加了不少顏色……”
雲菀沁剛抄起琺瑯調羹舀了一口,聽了這話,莫名放下來,這陣子只想著辦嫁妝,餘下時間便是遙控打理香盈袖那邊的情況,除此之外,全用在鑽研姚光耀送來的醫書,偶爾調製一下方劑,一天十二個時辰排得滿滿當當,卻唯獨忘記了一點,還是最重要的一點!
——新娘,該要漂漂亮亮地當!
當天開始,雲菀沁便開始火力全開的護膚工程,每天吃了晚膳,用調配的花精油兌入水中泡浴,浴後敷一道用蜂蜜調製的花粉膜,最後擦乾淨,用清水洗一道才上床睡覺,連三餐吃食都減到了三分之二。
幾天時光一晃而過,這日清晨,宗人府派來的管教宮人來了雲家,來人是個四十上下的老嬤嬤,娘家姓馮,是宮裡的老人兒了,因要在雲家待三天調教新人,廂房就安置在盈福院的旁邊。
雲家下人將馮嬤嬤領去了大姑娘的院子,雲菀沁早就在月門口等著,見這嬤嬤容長臉兒,五官頗有些嚴厲,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在宮裡載浮載沉多年,什麼都司空見慣的人兒,只微微一笑,上前主動福身:“馮嬤嬤好,這幾天便有勞嬤嬤了。”
初夏雙手捧了個禮匣子,走過去,恭恭敬敬遞到了馮嬤嬤手上。
馮嬤嬤打開一看,是一個碩大的金葫蘆,在手裡暗中連著匣子掂了一掂,純足金的,嚴肅的嘴臉也溫和了幾分:“雲小姐太客氣了,奴婢怎麼受得起。”說是如此,將匣子遞給了一起來的小宮女。
雲菀沁看著她的舉止,淺笑著:“怎麼會受不起,我什麼都不懂,這幾天還請馮嬤嬤耐心教導,千萬別嫌我粗笨。”
這些宮裡來的調教嬤嬤豈是好應付的,若是沒拉好關係,明著她倒是不會怎樣,教導時故意錯漏一點兒,自己也沒轍。
三天的調教,雲菀沁腦子的弦繃得緊緊,這才知道當皇家兒媳,果真是得花點兒腦力勁兒。第一天,馮嬤嬤教了些皇媳儀態和基本宮規以及後宮目前的大小貴人,以免日後進宮時出紕漏,又詳細說明了大婚當日的流程,細到每一個步驟,講解的時候,容不得聽眾有半點鬆懈,縱是雲菀沁轉個頭,馮嬤嬤也得重重咳兩聲,極不滿意,這還不算,晚間來個突擊檢查,重新問了一次,虧得雲菀沁記性不差,聽得也認真,對答如流,過了關。
次日就輕鬆多了,卻叫在一旁伺候的初夏紅著臉一天,馮嬤嬤拿出從宮裡帶來的春宮圖和春意玩偶,給雲菀沁一個個地觀摩,還要重點強調,哪種姿勢最持久,哪種姿勢最省力氣,哪種姿勢最深入,哪種姿勢最易生子……
初夏哪兒聽過這種火辣辣,chi裸裸的閨房教育,昔日大姑娘也曾給過她幾本才子佳人私定終身的連環畫打發過時間,可最多只是看過男女月下相擁,被馮嬤嬤說得呲著冷氣,一張臉一直紅著,就沒恢復正常過。
這些對於前世有過婚史的雲菀沁,完全沒什麼壓力,可是就算沒壓力,也得裝出點兒臉紅,不然只怕那馮嬤嬤還得懷疑,於是,雲菀沁也只能跟著初夏一樣,偶爾捂著臉,偏過頭,演演戲。
馮嬤嬤見她捂住臉,卻是一把打落下來,斥道:“這會兒不是害羞的時候!王府中如今只雲小姐一名,若令秦王閨房無樂,這是雲小姐大大的失責。且雲小姐為正妃,最好是先行誕下子嗣,以免日後王府的側妃庶妃先生子,亂了位份。”
初夏一聽,沒功夫臉紅了,倒是有點兒不高興,如今是自家小姐的喜事,人都還沒嫁過去呢,就開始提那些沒影兒的側妃庶妃,這不是叫人不高興麼。
雲菀沁卻是笑笑:“亂位份的事,嬤嬤不用操心。”
側妃庶妃?先不說他願意不願意,還得看他那身子骨有沒能耐納!一塊肥肉他都難得吃不下去,還望著鍋里其他的肉?雲菀沁終於有點真的臉紅了,這是在亂想什麼!一定是因為上春宮課的關係!把自己的心思都攪邪惡了!
馮嬤嬤只當她是保證她一定會率先誕下嫡長世子,倒也算乖巧,鬆弛了臉色,繼續開始講課了。
三天過後,馮嬤嬤離開雲府的同時,宗人府來接人時,順帶傳了話,欽天監那邊擬好了日子,過了聖上那邊的目,定奪下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八。
消息傳到盈福院時,雲菀沁臨窗正在看一本醫經,得了信兒,不覺微微失神,上一世的婚期是春暖花開的時候,萬物復甦,鶯飛草長,生機勃勃,讓她對未來與當時的景色與氣候一樣,充滿了希望,這次婚期靠近隆冬,馬上便要嚴寒刺骨,也不知道今生婚姻的局面會是怎樣,與他結親,就註定等於擾亂了上一世的歷史,揭開嶄新的畫面……。
不管怎樣,婚期距離不遠,眼下備嫁的事情基本都妥當了,鋪子那邊還有個計劃,也不能忘記,她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從屏風上拿起銀鼠毛領斗篷披上,喚了一聲:“初夏,走,陪我一趟香盈袖。”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發展溫泉,表哥告密
雲菀沁換上衣裳,戴了帷帽,剛出盈福院,月門外一道清俊的小身子板兒正扒著牆壁,眨著濃密的長睫:
“姐,去哪啊。”
語氣可憐巴巴的,像是被人捏住脖子的委屈小鳥兒,沒了以往的高昂和清脆,雲菀沁見弟弟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自己,欲言又止,似是滿肚子話倒不出來的樣子,心裡有些發疼,鼻頭也莫名微微發酸。
從雲家接了大婚聖旨那一天開始,雲錦重就開始心事重重,話都不多了,這幾天雲菀沁備嫁,他每天下學回來就在盈福院外頭繞著圈,雲菀沁知道,弟弟是捨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