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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動,神色仍平靜,轉過臉,朝夏侯婷說:“公主,臣女有點兒想方便,不知道能不能通融,讓臣女離開一會兒。”
夏侯婷正因為雲菀沁獻計得了風頭,高興著,哪裡有不答應的:“你去你去,不妨的,不用趕。”
雲菀沁笑著說:“謝過公主。”
☆、第一百一十章 質問,獵熊
夏侯婷為表示器重,還特意叫自己的侍婢吟雀陪雲菀沁一塊兒去。
雲菀沁看一眼吟雀,倒也好,能夠幫著引路和放哨,還能轉移一下別人的視線。
兩人朝長樂公主福身,下了台階,朝後面走去。
坐在前排的永嘉郡主看著那襲湖藍色的玲瓏身軀漸行漸遠,逐漸凝成一個小點,最後拐彎不見,保養得白嫩的手指在案几上輕輕敲擊:“她又跑去哪兒?”
“郡主,女眷的淨房在帳子後面,瞧她們的方向……應該是去方便吧?”巧月暗中眺望了一下,回稟道。
永嘉郡主一雙美目輕微閃動著,思緒極不安定。
*
雲菀沁二人走到看台的後方,一路迎面碰見不少在帳子之間巡守的宮人,暢通無阻,宮人們都認識吟雀,知道是長樂公主身邊的人,還會停下微微頷首行禮。
路過蔣皇后的鳳帳,門口有侍衛把守,還有幾個護衛圍著一個人,隱約有聲音飄來:“……國舅爺來了,娘娘這會好多了,就在裡面,請……”然後有人掀簾,將那人迎進去。
雲菀沁心中砰砰一跳,腳步也跟著滿慢了節奏,吟雀發覺異樣,奇怪地扭過頭:“雲小姐?”
雲菀沁微露貝齒,抬起袖子,一指不遠處的鳳帳:“那座朱蓋的帳子,是皇后娘娘歇息的地兒?”
原來雲小姐是看著新鮮。吟雀腳步也跟著慢了些,笑著介紹:“是啊,那就是皇后的帳子,再旁邊那一頂金黃色的是御帳,皇上打獵半途在那兒歇腳的。”
雲菀沁臉上露出些欣羨和仰慕的神色,喃喃:“確實跟咱們住的帳子不一樣呢。”
吟雀笑道:“那是自然的。”
雲菀沁笑笑,也沒再多說什麼,與吟雀到了後面的淨房。
淨房布置得乾淨而雅致,青絲簾擋門,角落有梅瓶,瓶中插著乾花潔淨環境。雲菀沁進去了會兒,洗了把手,用絲巾擦乾了手。
照理說,請個安,兩兄妹應該也不會長篇大論地閒話家常,可太早過去等著,怕被人看到,磨蹭了一會兒,估摸著差不多了,雲莞沁才將腰上掛著的一塊玉佩“刷”的扯下來,放在淨房的一處小几的腳下,然後整理了一下頭髮,出去了。
原路返回經過鳳帳,雲菀沁看見蔣胤的人還在帳子外等著,停住腳步,扭過頭:“吟雀,坐了大半天都坐僵了,長樂公主吩咐過,要我不用急著回去,我先在附近走走。”
“啊?”吟雀一訝,看來這雲小姐還真看花了眼兒,便也只好道:“好,那奴婢陪著雲小姐。”
雲菀沁知道她是怕自己誤打誤撞衝到了貴人們的帳子旁邊,看管著自己,也只笑咪咪:“好。那就有勞了。”
雲菀沁不經意地踱著步子,沿著幾丈開外,與鳳帳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只等著蔣胤出來,嘴巴也不閒著,語氣頗有些惋惜:“難得出行一次,娘娘卻身子不舒服,也不知道這會兒好了沒。”
“雲小姐有心了,奴婢想應該是沒什麼吧。”吟雀接應道。
正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鳳帳的簾門嘩啦一陣風掀起,有人出來。
幾名護衛走上去,將人迎了出來。
男子走在最前方,清瘦扶風骨,眉眼略往下彎,清秀中噙幾分憂鬱,頭髮束成道士髻,一柄桃木笄橫穿而過,這天荒地寒的天氣,依舊一襲素白紗袍,與季節格格不入,好像修道修得早就不怕冷,雖年近四旬,風姿宛在,正是蔣胤。
比起雲菀沁上一次在宮裡的擷樂宴上見他,今兒看上去,精神好了一些,臉色也紅潤了點,應該是了卻了塘州案那樁心事。
蔣胤本在御帳那邊與寧熙帝說話,聽說蔣皇后在女眷看台這邊不舒服,還被送進了鳳帳,過來慰問探望了一番妹妹,這會兒帶著人正要繞過鳳帳回去。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種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機會要是錯過了,雲菀沁自己都得摑自己耳光,二話不說,摸了一把腰身,轉過身面色一慌:“哎呀,吟雀,我腰上的佩玉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落在淨房了,那是我娘留下的,丟不得。”
吟雀一看,雲小姐腰上果然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把瓔珞流蘇,不見了玉塊兒,忙說:“那奴婢趕緊去找找,放心吧,雲小姐,奴才們手腳都乾淨,便是撿到也會上交的。”猶豫了一下,又囑咐:“雲小姐切勿亂走,就在原地等著奴婢。”
“嗯,”雲菀沁點頭,“你去吧,我就在這兒等著。”
待吟雀一走,雲菀沁幾步跟上蔣胤一行人。
蔣皇后的鳳帳離皇帝的御帳不過半盞茶的直線距離,雲菀沁生怕蔣胤一下子就到了御帳,腳步飛快,腦子已經準備好了藉口,眼看御帳就在前面,宮廷禁衛在前方守得緊緊,正要過去攔住蔣胤,卻見那蔣胤轉了個彎,竟然撇下護衛,朝左邊的一爿竹林走去。
雲菀沁詫異,卻沒時間多想,跟上前,進了竹林內。
跟了一段路,男子依舊慢慢走著,就像是散步一樣,直到圍場那邊的人聲漸漸消弭,耳邊只剩下風吹竹葉的沙沙聲,才身型一滯,停了下來。
雲菀沁連忙閃身,躲在幾株粗壯的竹子群後,卻聽男子聲音飄來:
“丫頭,跟了我半天,不是有事嗎。”
原來是勾引自己進竹林!不過倒也是挺貼心的,這下好,沒人打擾。清靜得很。
雲菀沁也不客氣了,現了身,上前兩步,雙手疊在腰側,一矮身:“國舅爺有禮了。”
男子玉樹一般的身子與背後清雅修長、剛韌不折的竹林相襯,有種說不出的的和諧,幾乎能融為一體,一雙清俊眼目半眯著,打量面前的少女,眼角因為年歲而增加的紋路,竟是有幾分難得的讓人沉迷。
是她,幫洪嗣瀚遺孤的那個雲家女孩。
在宮裡承天湖邊匆匆見過一面,蔣胤對她有印象,修俊的眉毛一動:“你參加了這次秋狩?你找我有什麼事?”
男子語氣溫和卻又厚重,似是能包容眾生,讓人說不出的心安。
雲菀沁捻住衣裳角兒,這人——真是娘親認得的那個男人嗎,按理說這蔣胤人過中年都能有這個儀態,年輕時應該更不錯,讓閨秀一見傾情,也不奇怪。
不能張口就抖,把人嚇著了,還是先過渡一下……雲菀沁雙目瑩瑩一閃:“臣女今天得了皇恩,陪在長樂公主身邊……剛剛見娘娘鳳體不適,臨時回帳歇息,還聽說請了太醫過去,公主擔心,便差臣女過來,臣女見國舅出來,本想先慰問一下,看看娘娘這會兒可是好些了。”胡謅再說,女兒慰問母親,天經地義,怎麼也不算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