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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前,應大夫看望了雲錦重,照例來了住院,跟雲菀沁稟報一聲情況,末了,道:“皮外傷而已,幾天就好了。娘娘放心。”
雲菀沁點頭,卻見應大夫匯報完並沒馬上走,反倒駐足在門口,一臉的意味深長,似有話要講。
“應先生還有什麼事?”雲菀沁奇怪。
應大夫唇角泛起笑意:“這幾天事兒多,娘娘怕是不記得了吧?那日娘娘跟下官說的事,下官已試過了,也跟姚院判商議過,倒是個可行的法子。”
雲菀沁錯愕小會兒,一拍腦袋,記起來了,還真是事情多都快不記得了,從溫泉回來後的第二天,就跟應大夫提過平衡固血丸涼性的建議,後來應大夫遲遲沒給個回應,府上事情一多,也就忘了。
這會兒一聽,她卻有些不敢置信:“用溫泉真的可行?”
“溫泉本就有舒活之效,另兌入咱們選定的溫補藥材,充含藥物的溫泉蒸汽從皮膚進入人體內,有溫養的功效,能克制固血丸的大涼,又不用動固血丸的成分。”應大夫道,“若此法效果不錯,便說明那些溫補藥材與固血丸不相衝,今後也能放心添加進去,抑住固血丸的猛烈,不用次次都用到溫泉。只是第一次,恐怕得委屈了三爺與娘娘……”
雲菀沁明白他的意思,臉一熱,嗯了一聲。
應大夫見她打斷自己,也不多說,笑著一揖,先離開了。
兩天一過,正是蔣胤回京的日子。
天一亮,雲菀沁起身,叫初夏去馬廄將前天就備好的小車牽引出去,輕裝簡服,直奔皇城。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別有死因
馬車在皇城西北處的奉天角門前方停下。
奉天角門相比其他正門和側門,開得窄小一些,常為宮人出外採辦、宗親女眷日常進宮請安的通行之門。
不遠處,屹立森森的侍衛緊把崗位,擋住去路。
“娘娘,真的一定要跟蔣國舅見面嗎?”初夏從昨天得知雲菀沁今天要跟蔣胤見面,就開始有些懷疑。
“是,一定。”有些事情,恐怕只能從蔣胤口裡問個清楚了。秋狩時,他對自己說過,娘和皇上儘管有過一段往事,卻一直恪守禮節,但現下的情況,卻由不得她不猜疑。
還有,思罰殿中,蔣皇后臨死前被皇帝打斷的半截子話,太容易讓人猜測。
但,若真是證明了皇上和娘逾過禮,那麼表示有可能……她心中的不安越演越練,幾乎不敢多想。
平定心思,雲菀沁心意已決,一出聲,車夫勒韁打馬,緩緩朝前繼續踱去,直到角門口才停下來。
守門的侍衛見馬車雖輕便簡單,卻精豐雅致,帷蓋簪有紫金騰雲紋,馭車的車夫也衣著光鮮,一看便知道是哪家皇親,卻仍是上前喝住。
車頭的車夫下車,幾步上前,將懷內腰牌遞過去:“小的是秦王府的人,送王妃來給赫連貴嬪請安,已經提前在內務府那邊約好了。”
既然打算好來找蔣胤問個明白,兩天前雲菀沁就做好了準備,提前叫高長史遞了口信進宮,說多時沒進宮給母嬪請安了,兩天後進宮來看看母嬪,赫連氏那邊也回話應下了。
侍衛接過牌子瞟了一眼,正欲揮手命人開門放行,卻聽背後傳來腳步,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是秦王妃?”
“正是。”侍衛見是協理事務侍衛領班韓大人,回應上級了一聲。
韓通輕步走到馬車下,聲音恭敬:“見過雲娘娘。雲娘娘可是進宮來請安?”
是韓湘湘的父親。初夏心頭怪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韓湘湘的緣故,對其父韓通的印象也好不到哪裡去。
車廂內,順著紗簾,女聲滑出,恬淡客氣:“韓大人有禮,今日正是進宮為母嬪請安。”
韓通稍一猶豫,道:“只怕今日不行。”
初夏不悅,語氣卻猶算恭敬:“韓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蔣國舅今日剛回宮,在鳳藻宮弔唁亡人,又親自在為皇后設了陰事道場,誦經超度。秦王為尊科儀,命令宮內戒嚴,免除一切娛樂喧譁。”韓通稟道。
“這與我家娘娘去找貴嬪請安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娘娘進宮請個安,衝撞了法事,驚擾了亡人?”初夏聲音漸涼。
韓通彎下腰,惶恐道:“娘娘得罪了,這也是秦王之前下的令,下官不得不照做。請安不差這一天兩天,國舅爺離宮了,娘娘再來不遲。”
有何難?這就叫他現場傳話給三爺,看準不准許娘娘進宮!本來約好今天請安,這是叫貴嬪認為娘娘爽約,心生不悅,傷了婆媳關係?這個韓通,也不知道是假公義,還是真偏私。
初夏正要說話,卻覺雲菀沁將自己手腕一捉,朝外面道:“既是秦王的意思,那就照做吧。”
韓通鬆了氣兒:“多謝娘娘體察。”
“不過,”女聲繼而又飄出,“韓大人,不知道今日的法事什麼時候能完?”
韓通回應道:“持續一天,恐怕不入夜是完不了的。”
“完了,按規矩,便能進宮了吧。”
韓通一愣,道:“自然是的。”
雲菀沁再不說話,手一舉,示意車夫調頭。
韓通發了發呆,見馬車轉了向,這才勒令侍衛退回到哨崗,自己也轉身離開。
車內,初夏輕嗤:“我瞧著韓通就是為了他女兒,才故意給娘娘吃閉門羹,將三爺的意思借題發揮搬出來,難道咱們還能對著幹?這父女兩個,倒還真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像絕了,打著華麗麗的名號,爹為了公務,義正言辭,女兒為了情愛,感天動地!做的卻都是讓人噁心的事兒,好吧,說好了今天要去給貴嬪請安,娘娘進不去,就算是有原因的,貴嬪只怕也不大高興,這不是讓娘娘和貴嬪越發有間隙麼。”
雲菀沁聽初夏嘀咕,並沒多說,只叫馬車停在離奉天角門不遠處。
初夏見她還不打算走,不禁問:“還真要等到法事結束?”
蔣胤明天就要去獻陵了,今天非得見到不可。雲菀沁道:“等著吧。”
時辰一晃,接近正午,半天下來,車廂畢竟窄小,困在裡面不是滋味兒,初夏不免心裡又呸一聲韓通,道:“中午了,奴婢去旁邊酒樓買些乾糧,免得娘娘餓了。”
這一說,雲菀沁還真覺得飢腸轆轆,早上出來得急,想早點兒了事,連早膳都沒吃,正要點頭,奉天角門嘩啦一響,只見有人影出來,似是個宮女打扮,身邊還伴著兩個身著便衣的太監。
守門侍衛對著宮女恭恭敬敬說了兩句,那宮女便帶著太監出了門,似是出宮為主子辦差。
宮女並不陌生,是長樂公主夏侯婷身邊的吟雀,雲菀沁沒考慮多久,低聲吩咐車夫:“過去。”
吟雀剛經過馬車邊,只聽隔著車窗,柔恬女聲襲耳:“吟雀姑娘,好久不見。”
吟雀見窗簾後一張熟悉面孔,頗是喜悅,停下腳步,叫兩個太監先等著,小跑過去:“秦王妃怎麼來了?是準備進宮?奴婢家公主還總惦記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