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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還沒站定,一團軟肉已栽入懷裡。
他憑著最後一絲意志力,將她攙到床邊,打算放下來就走,剛一扭過身,卻被她拉住手。
一個重心不穩,他抬起手想要捉住帳簾,卻撈了個空!
伴著帳簾一飄,兩人齊刷刷倒進了軟綢高褥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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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居外,晴雪見燕王還不出來,心裡懸著好幾擔水桶,好容易才見珍珠從廚房那邊跑了回來。
晴雪見她一個人回了,先問道:“呂七兒呢?”
珍珠笑:“總算知道初夏給呂七兒吃的什麼藥了。下的巴豆!呂七兒一去廚房,還沒開始燒水就開始喊肚子疼,我看她跑進跑出不下五六趟,後來乾脆從淨房回來就昏了!被廚房下人抬到旁邊屋子去了,只怕不到明兒是醒不來的。哎,可惜了點兒,初夏姐的藥下重了點!讓她今兒想勾都勾不上燕王!”
難怪呂七兒久久沒回。晴雪發了會兒呆。
珍珠這才注意到她一頭汗:“怎麼了?你不是盯著燕王麼?人呢?”
晴雪趕緊燕王進了側妃院子的事說了。
珍珠也嚇了一跳,還沒出來?這都多久了!
兩人正是商議著,話一停,棠居門口出來個人影。
月光下,燕王腳步匆匆出來,看不清楚表情,衣冠倒也算是齊整,只是走起路有些頭重腳輕,背離棠居而去。
——
主院。
初夏叫晴雪二人去盯著呂七兒後,後腳回來了。
一進里室,初夏到處看了一圈,臉色有些疑惑。
送走了赫連氏,雲菀沁回來揀了一本醫經,擇了個舒服的妃榻靠著看,見她看來看去,有些好笑:“你在找什麼?”
“咦,三爺沒過來嗎?”初夏奇怪。
雲菀沁放下書,笑意一凝。
儘管已經整理好心情,可整個晚上,說是看書,可腦子裡哪有字在飄。
“他今晚怎麼會過來?”不管怎樣,他今日第一天,肯定是得在那邊住一夜的,況且還有赫連氏盯著。
“半路遇著呂七兒,說三爺等貴嬪一走,就離開側妃院子了。”初夏道,“奴婢還以為過來娘娘這邊了呢。”
走了?也沒來主院,去哪裡了?雲菀沁一疑。
初夏見王爺不在,也沒多說什麼了,反正不在棠居就行了,將呂七兒的那件事一說。
剛說完,只見晴雪和珍珠急匆匆回來,進了屋子,將呂七兒喝得大醉,燕王不放心,進了棠居,到這會兒還沒出來的事匯報了。
雲菀沁雖驚訝,卻也並不算太稀奇,自從那日燕王來探病,得知燕王與韓湘湘私下接觸過,再看燕王的反應,已猜到幾分眉目,燕王對韓氏,只怕是有些假戲真做,也許開始是因為三爺的緣故才與她套近乎,可是幾次見面下,指不定生了些好感。
倒也是,除了宮女,燕王幾乎從沒接觸過同齡未婚少女。
韓湘湘正值青春年華,長得又不醜,吸引年齡差不多、血氣方剛的少年,不奇怪。
只沒料到這燕王,還真是被他三哥平日縱容得太厲害了!竟連王府的側妃院子都敢隨便進去!
雲菀沁眉心一沉,晴雪已開口:“倒也好,就報上去!貴嬪不是總袒護那韓氏嗎,就叫她看清楚自己看中的側妃是什麼樣子!韓氏還想做側妃?算是完了!第一天就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
珍珠也是猛點頭。
雲菀沁道:“捉姦要拿雙,你們若是當場進去拿下還差不多。現在人都走了,你們再報上,誰會承認?”
“哎!”晴雪急得一拍腦袋,“都怪奴婢兩人當時猶豫了,早知如此,管他三七二十一,就該當機立斷,叫上人一塊兒衝進去!”
“是啊,咱們也是想著燕王與三爺私交親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鬧大。”珍珠後悔不迭,這是個多好的弄走韓氏的機會啊,居然這麼給娘娘丟了!
雲菀沁見兩人懊惱,道:“你們沉得住氣,也沒錯。一報上,韓氏雖完了,燕王的名聲也丟乾淨了,還得受皇上的罰,只怕更得影響前程。燕王是三爺的左膀右臂,為了個韓氏,斷了三爺的臂膀,說到底,還是秦王府的損失。”
兩人知道娘娘是在安慰,卻還是有些自責。
初夏望著兩人:“行了,韓氏若真做出什麼不雅之事,她自己今後恐怕得提心弔膽地做人,生怕東窗事發,哪裡還好意思覬覦三爺?依她今兒這進府的慘澹樣子,就算留在王府,不過也是養個閒人,影響不了娘娘半分。府上的人這麼多,還怕多一個麼?天色不早,你們先下去吧。”
兩人好受些,先退下了。
室內一靜,初夏雖剛才安慰了晴雪和珍珠,可有些話還是忍不住:“娘娘老是為三爺考慮。”
她拿起書,只莞爾:“他今日沒去棠居,也算為我考慮。”
雖知道他與韓湘湘不會有什麼,但正式迎妃的日子,若是心中一點漣漪都沒有,也是不可能的。
見他連今日都沒沾她的房間,沉寂了一晚上的心情,總算開懷了幾分。
“哪裡為你考慮?雖然從棠居走了,可也沒過來啊,到現在還沒人影。”初夏努努嘴。
倒也是。他在王府無非就是兩點一線,要麼是翰墨閣,要麼是二人的起居地主院這邊。
這會兒去哪裡了?
雲菀沁疑惑了會兒,心情終歸有些莫名的失落。難道又去辦公了?
這還真是——
鶯鶯燕燕算什麼?她如今才算是清楚了,公務才是她真正的情敵。
等了會兒,夜色又深了幾分,完全沒有一點他會來主院的動靜。
雲菀沁也不作他想了,叫初夏出去給自己打水,先卸妝換衣,方才迎接赫連氏的一套衣飾還沒除。
初夏應了一聲,先出去了。
一會兒,蠟燭燒矮了存余,雲菀沁有些倦意,還不見人進來,放下書:“初夏。”
沒人回應。她又喊了一聲,才聽見初夏匆匆忙忙地答應了一聲,疾步進來,一臉慌張:“娘娘,不好了,香盈袖有些事得去您解決。”
香盈袖?如今每天做半天歇半天,也沒什麼大生意周轉,能出什麼事。雲菀沁一疑:“怎麼了?”
“也不是香盈袖……是溫泉那邊,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初夏磕巴。
這丫頭大半都沉穩,難得這副樣子!她眉一擰:“到底什麼事?”
“傳話的人也沒說清楚,只說是要緊事兒,請東家過去看看。”
雲菀沁腦子裡蹦些不好的念頭,生意重要,也沒法子等到明天,再顧不得卸妝換衣,刷的起身,領著她出了院子。
馬車踏過官道上的青石板,貓眼溫泉在京郊,剛趕著宵禁閉門之前,王府馬車出了城。
還未走遠,只聽城門閉合的聲音,雲菀沁掀簾,回頭一看,嘆口氣:“城禁了,等會兒還得像個法子進去。”
初夏脫口而出:“不要緊的。”
不要緊?雲菀沁懷疑地望向她,上次去莊子上,這丫頭緊趕慢趕著催自己回王府,今天倒是轉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