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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玄昶也客客氣氣叫家丁送慕容二少出去。
窗外外,雲菀沁直起身子,她哪會不清楚慕容泰的性子,既連侯爺夫婦都能勸服,這次上門必定得死纏爛打說通爹,如今竟能這麼爽快?
話說慕容泰這邊與隨行的小廝被雲家家奴領著出門,走了一半,只突然拍一拍頭:“還有件事兒忘記同你家大人說,你先等著,我先過去說一下。”說著使了個眼色給小廝,意思叫他牽住雲家家奴。
雲家那家奴也不疑有他,隨著侯府小廝站在原地等著二少。
慕容泰轉身回去花廳,見甩掉人,又注意沒人瞧見自己,身子一拐,東摸西拐,橫豎這侍郎府也算不得大,一下子就找著了憐娘住的皎月閣。
憐娘早就將院子近旁的奴婢都驅得一乾二淨,只命冬姐在院子外看著,別叫人進來,現在一聽到腳步聲,知道慕容二少來了,連忙出去。
慕容泰見院子四周無人,頓時恍然大悟,這姨娘似乎早就在等著自己,她蹭去花廳伺候,原來是為了引自己過來!難怪她奉個茶嘴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將自己住在哪裡說了出來,還暗示雲玄昶等會兒會在書房辦公,不會來皎月閣!都是故意的!這個婦人,到底盤算什麼?
不過,不管怎樣,他確定這雲家姨娘是幫自己的,那就好。
二人在院子擇了個隱秘地兒,避開人眼。憐娘率先開了口,柔聲道:“二少一表人才,英明睿智,這麼好的陳龍快婿,真想不通妾家老爺怎還要考慮。”
慕容泰心照不宣,笑道:“全是我慕容家與雲家之前有些誤會。如今就靠如夫人幫我在你家老爺面前多美言了。”說著,又湊前幾步,低聲耳語:“如夫人替我操心,我也不會虧待了如夫人。今兒帶來雲家的禮物,我稍後托人將一箱放在雲府巷口的逢源客棧二樓,如夫人隨時可以派心腹去取……”
憐娘方才進花廳時,也瞟過兩眼那兩箱厚禮,箱箱琳琅珍寶,若換了銀子,可是一筆大大的私財,不覺心頭一喜,卻不顯露臉上:“二少何必如此破費,弄得妾身倒像是為圖錢財。”
臨走前,慕容泰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為什麼如夫人會偏幫在下?”
為什麼?憐娘心中咯噔,那大姑娘一日在娘家,她就處處受桎,背後總像是有一雙眼睛盯著,總像是前世的冤家!既這慕容泰上門提親,看似又急切,何不助他一把,將那大姑娘快些推出去?
肚子裡這麼想著,憐娘嘴兒上卻是敷衍:“大姑娘與二少倒也算是金童玉女,一對璧人,妾身既是雲家裡的人,也免不了多操心一下。”
慕容泰哪裡信她這個當妾的會操心原配女兒的婚事,卻也沒再多問,呵呵一笑,離開了皎月閣。
慕容泰賄賂完憐娘,再想想今兒雲玄昶已經有些活絡的態度,心下已經大大一寬,腳步輕快,正打算回去中庭,剛繞過走廊,只見前面有人擋了去路,腳步一滯。
少女站在一根廊柱邊,一雙清麗美目光澤冷冷,直直飛過來,毫無避忌。
他笑開了,見兩邊無人,背著手眯起眼,故意道:“沁兒,想不到你還會主動來見我啊……現在咱們還無名無份,不方便在你娘家私見,你放心,再過些日子,咱們兩個名正言順了,就能天天見面,”說到這兒,聲音一低,略起幾分挑逗,“夜夜見面了。”
還真是志在必得了,哪來的自信?雲菀沁只凝著他,一字一句,乾脆利落:“慕容泰,我不管你為什麼非要娶我,不過,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可能再進你家的門,你死了這條心。你這輩子的目的,不就是當世子,做侯爺,打敗你堂哥麼,你若執意叫我麻煩,我也能將你鬧得不得安寧。咱們兩個保持距離,最好不過。”
慕容泰見她跑過來,單純是為了打消自己的心思,滅了自己的信心,不覺鼻翼一抽,他就是恨她這沒心沒肺的涼薄樣子,前世撞破姦情後就是如此,表面不吵不鬧,暗中卻給自己一刀子,今生知道自己和雲菀霏的曖昧後,更是冷如冰霜,還要加踩一腳!
為什麼,這個女人為什麼不能像別的女子一樣,哭哭啼啼,摟住自己,哀求自己不要離開?她無波無瀾的樣子,讓他覺得失敗!
慕容泰火光一躁,忽的昏了頭,上前兩步,迫近她一張芙蓉玉淨臉:
“你當我只為了你現下的好名聲才娶你?還是說你父親升了個尚書,我便坐不住了?你當我還真是沒見過世面啊?你當我歸德侯府潦倒到要攀雲家?我告訴你,雲菀沁,要是前段日子,我接近你可能是為了報復,別有私心,可是如今我娶你,就是為了你這個人,你記住,我跟你才是一對!聽見沒有,我們兩個才是天生的一對,才是宿世的夫妻,這是老天爺註定好了的,誰都改不了的!你以前嫁我,現在也註定要嫁我,若有下輩子,下下輩子,還是一樣得嫁我!聽見沒有!你生生世世便是我的人!除非你能夠翻天覆地,改換歷史,與老天爺背道而馳!”說著說著,慕容泰的情緒激動起來,見她厭惡地轉過頭,手一抬,捏住她下巴,想要掰過來。
後半截子話,雲菀沁聽得有些糊塗了,什麼報復自己……報復自己什麼?還有,以前嫁他,現在也註定要嫁他,……又是什麼鬼!
還沒多想,見他動手動腳,雲菀沁下意識唇一張,想也不想便咬下去。
慕容泰手一疼,醒悟過來,恨恨一甩手,揚長而去。
正好這時,妙兒不放心大姑娘一個人,已經噔噔跑了過來,見雲菀沁面色有些迷惘,好半天才恢復,正要多問幾句,雲菀沁已經開口吩咐:“妙兒,你這兩天跟著慕容泰,盯一下。”
卻說雲玄昶公務完了,與往日一樣,黃昏時分直奔這些日的愛巢。
皎月閣里,憐娘給家主褪去披風,撣去風塵,再奉上熱茶,又將他引到軟榻前坐下捶背捏腿,鬆了松筋骨,最後照例坐在箏邊,輕捻慢攏,奏小曲兒給老爺舒心解悶。
瘦馬館裡伺候人的手段精湛老道,有條不紊,一步步下來,能叫男子全身心沉溺溫柔鄉,不願意甦醒。
等雲玄昶放鬆下來,心情極好,憐娘才巧然開聲,提了花廳中的事。
雲玄昶如今只拿她當解語花,心頭寶,見她伺候斟茶時聽到了,如今主動來問,也就順勢拉住她手兒,笑道:“怎麼,你覺得那慕容家二少不錯?”
憐娘只鑽進男子懷裡,捏住男子的衣襟,輕揉慢撫著,聲音乖生生:“大姑娘的婚事,妾身哪裡敢說三道四,只作為旁人眼光來瞧,大姑娘與那二少恐怕是最相配的,想來想去,妾身再想不到第二個合適的姑爺人選了。”
雲玄昶揉揉愛妾的手,搖頭:“我原先還不知道沁兒這麼有能耐,你不知道,如今她在仕宦大戶中的名聲正旺,都說她得太后的寵信,且還出手救過落難宦門女,頗有開國巾幗的氣節與胸襟,現在不少同僚都私下給我推薦自家子侄,其中不乏比那歸德侯府更高的門戶。我何必委曲求全,非要吃回頭草,當初侯府那老傢伙還沒給我氣受麼?這回,我可要好好挑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