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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圓潤喜慶的臉蛋紅撲撲的,雙睫一閃:“猜!”
京城考生近萬名,去年錄取的舉子有兩百名左右,能在一萬個學生中成為兩百個精英,就算吊個尾巴也是不得了啊!
雲菀沁已經謝天謝地,不做什麼奢望了,卻還是小心翼翼地試探:“能有前一百名麼?”
“什麼一百名啊!亞元,少爺是亞元!第七名!”初夏憋不住喜慶,脫口而出。
中舉的學子中第一名稱解元,第二名到後面後十五名稱為亞元,齊懷恩在後面也高興得不得了:“雲少爺十多歲的少年就能中舉,還是個亞元,嘖嘖嘖,一萬個考生中,成績排第七,這腦子,怎麼長的啊?奴才便是埋在書堆里十年不出來,也考不出這種成績啊!”
秋闈過後,又是恩科加試的會試。
已闖過一關,雲菀沁不擔心了,若說考舉子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這春闈會試的錄取率大概是二十個人中選一個,壓力倒還小一些。
雖說參加會試的都是經過萬里淘沙出來的精英,可她對弟弟信心滿滿,只等著杏榜出來。
此時,雲菀沁身子已經發沉,走路都有些艱難了。
瑤台閣的宮人不多,剛搬進來時,年公公提議多派些宮人來伺候,幾次雲菀沁都婉拒了,所以整個瑤台閣,除了初夏和齊懷恩在裡頭貼身伺候,就是外面幾個打雜的,統共算下來才十幾個。
如今快到臨產,初夏和齊懷恩兩個都沒有生育經驗,也沒伺候過產婦,萬一遇著事兒,忙不過來,這日年公公來時,再提這事兒,雲菀沁考慮了會兒,終是答應了。
第二天,年公公就領了兩名中年嬤嬤來瑤台閣交給初夏,都是有照顧產婦經驗的後宮老宮人,一個姓戚,一個姓聶。
初夏見兩人談吐有條理,打扮也乾淨,頗是滿意,照著雲菀沁的吩咐,拿出些打賞給了兩人。
戚嬤嬤和聶嬤嬤見那打賞不小,知道主子是個大方的,十分高興,齊齊接下,恭敬道:“奴婢們今後定當盡心盡意,與初夏姑娘一起好生照料美人與皇嗣。”說罷,初夏帶著兩人在閣所里熟悉一下,再去安排住的地方。
待初夏離開,年公公照例進去看了看雲菀沁,打聲招呼,親自交代一聲送人的事兒。
雲菀沁溫道:“請年公公轉告皇上,多謝皇上賜人。”
年公公情不自禁給自家主子說好話:“皇上再忙心裡對美人也記掛著,尤其美人近了臨產,政事再怎麼繁忙,都不忘問奴才一句瑤台閣這邊的情況呢,有幾次經過附近,想進來看看,皇上那頸子都快伸到牆那頭了,說個掉腦袋的話,那次正巧旁邊有株大棗樹,只差爬上去看了……虧得奴才拼死拼活將皇上抱住,不然被人看到不知道還傳成什麼樣子,最後還是走了。”
沒料他當了皇帝卻還是這麼沒正形兒,雲菀沁忍俊不禁,卻又不免有些感觸,堂堂個天子,路過後宮美人的居所都不敢明著進去,竟還要爬樹偷看,這世間,惟有夏侯世諄這人做得出來了。
她若不主動請,他也不願意逼迫,這是他給她的承諾,也是無上的尊重。
正因為他這樣對待自己,她更不能讓他覺得有希望。後宮佳麗多,可心人兒遲早會再找到。
她避開年公公等自己放話請皇上過來的期待目光,隨便拉話題:“最近皇上政事很忙?”
“可不是?那北邊的蒙奴人,哪裡會讓人安心啊,”年公公也是個愛嘮嗑的,接過話就道:“皇上登基這幾個月,成日撲在北邊的事上,尤其最近,白日黑夜歇在議政殿的書房,跟景陽王和大臣商議軍務,後宮都半個月沒去了,人都瘦了一圈兒。”
“是北邊出什麼事了嗎?”雲菀沁心思戈登一響。
年公公自知說得太多了,可她主動問,也不好收,見她眼神期盼,避重就輕地說:“上月下旬,蒙奴人又攻了江北城邊境的一座互市,搶了不少大宣漢人的民脂民膏,沂嗣王領兵抗擊,誰想蒙奴人奸詐,用追兵引沂嗣王進北邊的雪蓮山,山谷早設了埋伏,沂嗣王差點兒中伏,幸虧有救兵趕到解了圍,與沂嗣王一塊反攻下了蒙奴軍隊,雖最後大宣贏了這一場,皇上卻對蒙奴的偷襲龍顏大怒,這些日子,就是與眾卿家商議與蒙奴開戰一事。哎,想想也是遲早的事兒啊,先帝爺那會兒,為了國泰安寧,對北邊忍了又忍,可如今,蒙奴完全就是貪得無厭,是可忍孰不可忍……”
話還未說完,只聽眼前女子開口:“幫沂嗣王解圍的救兵是誰。”
說了洋洋灑灑一堆,沒想到這雲美人耳朵靈光,仿似有心電感應,還是挑出年公公故意避開的那一茬。年公公一愣,吞吐起來:“不,不就是江北城附近的救兵麼。”
雲菀沁眼睫蝶翼般,忽的定住:“是不是秦王。”他封地陝西郡就在江北城旁邊相隔不遠,此次離京背上,也是打著補充抗北力量的名義。
年公公見她都猜中了,哪裡還好瞞什麼,只得含糊地嗯了一聲。
她心中跳了一下。
年公公怕她又想著秦王,記起今兒來的還有一件重要事,忙打起哈哈,笑著揚起大拇指:“雲尚書家少爺成績斐然,恩正併科,兩場試全中,先中亞元,如今又中了貢士,若是成年人也沒什麼,可雲少爺還不到志學之齡就能有這個成就,實在是了不得。”
會試的結果也差不多出來了,雲菀沁本來說這兩天就讓初夏再去找沈肇打聽,沒想到今天年公公提前帶了喜訊,剛剛有些恍惚的心思又沉澱下來,心情好多了。
年公公見她開懷許多,又傳達皇上的旨意:“為褒獎雲家為朝廷培養棟樑,表彰雲少爺,特賜後天上午,雲家攜子進宮,與美人共聚天倫,傾訴親情。”
她一直就想再跟弟弟見面,卻也不好意思多提,此刻一聽,忙撐起沉甸甸的身子,福了一福。
☆、第二百五十一章 懲渣父母,佛堂臨產
一大早,接到皇命的雲玄昶攜著兒子和白氏進了宮。
白雪惠聽說皇上賜雲家一家進宮與雲菀沁見面的聖旨後,心裡跳得慌,本來叫老爺打著自己身懷六甲的、不免進宮的藉口給推了。
新帝登基伊始,正是臣子跟皇上搞好關係的時候,雲玄昶不願意違抗新皇的聖旨,見她的胎近日懷穩了,非要她應旨一塊兒去,哄著:“你還沒進過宮,難得咱們家錦重爭氣,皇上讓咱們闔府進宮。進一趟宮,貴人們隨便給女眷賞賜的東西,比得上我大半年俸祿,心情好,說不定還能給你頒個誥命。過了這村再沒這店了,你考慮清楚。”
白雪惠一聽,心眼兒活泛了,到底是忍不住,誥命,當官家夫人的,不就等著這個麼?
那妮子如今懷了龍胎,指不定皇帝一高興,還真有可能。
說到這個,白雪惠不免嘴一撇,殉葬也被她躲過了,也不知道是靠的什麼運氣,當初得知她上了給先帝殉葬的名單,笑得胎都快高興掉了,眨個眼,還沒高興完,卻成了新皇上的後宮人,更懷上了龍胎……呸,還當她是什麼冰清玉潔的人呢,還不是什麼個攀高踩低的,原先將秦王當成脫離娘家的大樹,如今又抱上了新君的大腿,還有臉指著鼻子對自己說三道四?若是忠貞,就該一頭撞死為夫守節啊!還不是個貪生戀貴、不要臉的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