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頁
震驚之下,魏王只聽瑞雪樓的下人說,昨晚上夜南風單獨出門,說是王爺叫,但也沒說去哪裡,然後一夜未歸,不知所蹤,瑞雪樓的下人只當他被王爺留了一夜,也沒人去找,直到今兒天光亮了還沒不見人回,又得知王爺昨晚根本就不在府上,才趕緊告訴了魏王府長史。
長史覺得不對勁兒,趕緊叫人遍府搜尋,卻找不到人,與此同時,又問瑞雪樓的下人,昨夜來叫夜南風的人是誰,可那下人顯然是故意避開耳目,偷偷上門來傳的,瑞雪樓的下人根本沒看清,而夜南風離開之前沒有多說什麼,只驕傲地說是王爺秘召便走了。
這擺明是被人下套了。
長史有些不好的預感,卻知道王爺重視這男寵,不敢多說什麼,只叫人繼續在府內每個角落搜人。
魏王大怒,將全府上下全部聚集在正廳內,包括側妃和兩個庶妃也不例外。
為著個男寵的失蹤,連幾個側妃庶妃也喊了出來,可見王爺已是丟了魂,有多麼的心急火燎,眾人大氣兒不敢出,埋頭不敢說話,生怕說錯了什麼。
魏王見一個個全都消音,太陽穴暴跳,拍得桌案咚咚響,喊長史:“娘的,那下人還沒找到嗎?”
王府長史在外面愁眉苦臉:“正一個院子一個院子地盤查呢,王爺稍等等。”
“那夜南風呢,到這會兒還沒找到?養你們一群廢物!一個大活人,又沒出府,找到現在還沒找到!”
這魏王府是皇子府邸中最大的,前庭後院的亭台樓閣望台,四處都是,所有大小房間加起來,共計不下一千,房間內能藏人的床櫃等物那就更是多。
若說有心藏個人,還真是一時半會兒難找到。魏王正在氣頭上,王府長史也不敢辯駁,只能又加派了人手,每個旮旯不放過地去翻。
魏王一聽說夜南風是被人叫走,又消失得這麼古怪,心裡早就了有些猜疑,能派人將夜南風哄出瑞雪樓,十有*是主子,兩個庶妃此刻都戰戰兢兢,而雲菀桐臉色發白,揪著個羅帕,蹙著眉,看上去倒也沒什麼值得懷疑,可仔細想想卻有問題,她與夜南風平時最交惡,這會兒夜南風出事了,她就算不會當著自己的面笑,卻也不會擺出這麼個擔心的憂慮相。
只是還沒證據,也沒找到夜南風的人,再看她肚子一眼,魏王壓住心頭思慮,試探:“雲妃,聽聞你昨天白天在花園跟夜南風見過一面?”
雲菀桐輕聲一嗤:“王爺莫不是懷疑妾身吧?妾身大白日是與他見過一面,後來便出府燒香,給孩兒祈福去了,黃昏才回,因一天奔波勞累,怕對胎兒不好,一回府便進了屋子休息,吃了晚飯就一覺睡到了大天亮,鴛鴦和屋內下人都能作證。今天早上若不是王爺傳,妾身恐怕還在屋子裡歇息呢。”
鴛鴦和她屋子裡下人,那都是她的人,說的話怎能信。魏王目光已更加懷疑:“聽說你在花園與他見面時拌過嘴,為什麼剛好這麼巧,當天你們見面拌嘴之後,他就沒了?”
“王爺應該說,妾身與他見面時,哪一次沒有拌過嘴?”雲菀桐冷笑,“若是不拌嘴,恐怕更稀奇呢。還有,他沒了,為何就一定是府上人將他怎麼了?他一個小倌出身,水性楊花,浮浪性子,朝秦暮楚也不奇怪,指不定遇著舊日的相好,偷偷趁王爺不在府上,故意說王爺傳他,結果跑出了府,與人私奔了,要妾身看,最好去搜搜他的屋子,看看有沒有不見的錢財。”
魏王狠狠望住:“不可能,他不可能私奔,更不可能跑得出這王府!”
正在這時,一名下人聽了雲側妃的話,卻在門檻外喏喏報告:“王爺,剛搜瑞雪樓時,那夜南風房間的珠寶被翻過,確實少了很多……”
魏王臉一緊。
下人們俱是議論起來。難道還真是那男寵攜款跑路了?
長史提醒:“王爺,要不奴才派些人手,多在城裡去找找吧……”
“不會!”魏王揮手,臉色很是堅定,“他絕對不可能跑路!”他許諾過,日後若登基,夜南風便會常伴左右,他不會跑,而且王府森嚴,重重門房,他也跑不掉。
魏王的眼光飄到了雲菀桐身上,心思微顫,做了最壞的打算,若真是她安排,夜南風恐怕很難善終,漲紅著臉:“繼續在府內搜!搜夜南風,搜昨兒傳他的下人!本王就不信搜不出來!”
雲菀桐身子有些發虛,幾乎撐不起來,心也一點點地涼透,她低估了魏王對那個賤人的感情。
為什麼區區一個男寵,能讓他這麼重視。
搜?搜出來又怎樣,就算知道是她手刃他的心頭寵,難道他還會讓自己填命嗎?
鴛鴦站在側妃背後,渾身發抖,被魏王勢必要查到底的架勢給震悚住了。
一旦查出來了,主子有胎兒保命,她可完了!
看魏王對那夜南風的痴迷,自己准得填命!
鴛鴦雙膝發軟,直快站不住,被雲菀桐暗中狠狠瞪了一眼,才勉強支著身子。
日上三竿,就在廳內氣氛緊繃得快要爆炸,終於,王府長史進來稟報:“王爺,南院觀景台有個打雜小廝,今兒早上托老母病亡,急著回鄉奔喪送終去了,剛奴才和瑞雪樓的下人對了一對,覺得那小廝可疑,似是就是昨兒晚上假傳王爺的話,叫夜南風出去的下人。”
“出府要告假,是你准許他走的嗎?”魏王直起身子。
“不是,那小廝似是直接稟報側妃。”長史望一眼雲菀桐,“雲妃准了他的假。”
魏王氣得發抖,站起身:“好啊,你慌張放跑昨晚誘夜南風出來的小廝,還敢說跟這事兒沒有關係!說,是不是你!是你誘出夜南風對不對?他人呢!人呢!”
雲菀桐面色蒼白,語氣卻是平和:“王爺,妾身好歹也是個側妃,一個下人慌著回鄉奔母喪,一大清早天還沒亮,暫時找不到長史,只能來找妾身告假,妾身難道連准假的資格都沒有?妾身哪知道他做過什麼!難道准假前,還要把下人前天做過什麼都調查一遍?”
魏王見她強詞奪理,偏偏也沒實際證據,憤憤不語,又胸中一澀,徹底絕了希望,夜南風不可能還有命了。
長史見廳內氣氛駭人,示意所有人全部退下,自己也悄悄出去,閉上門。
雲菀桐站起身,看著他:“王爺,那夜南風走了就走了,不是還有妾身嗎,還有……”說著將他手一拉,覆在小腹上。
若不是為了這胎兒,魏王早就爆發,此刻想著夜南風只怕被她害了,一時之間,連脾氣都沒了,頹然了下來,紅了眼眶,喃喃:“他在哪裡?死之前,疼不疼……”
雲菀桐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為了那賤貨流淚了,一陣氣往上涌,險些支撐不住,做這麼多,好像都是白費功夫,心裡一絞,連肚子都跟著疼起來,撐住鴛鴦的手便朝正廳外走去。
王府下人連軸轉,找了三天三夜,終於從天書閣後面的湖裡,將凍成僵硬石頭塊的屍體打撈了上來。
屍體胸口的血洞雖早就凝了,卻分明顯示著是被人當胸侵襲的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