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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兒嗅到那香味十分柔和安神,聞久了,精神也平穩了下來,不免問道:“大姑娘這是在家裡做的香?”
雲菀沁輕聲說道:“嗯,怕出門在外睡不著,便做了這個助眠香薰帶上,以防萬一,今兒晚上倒是恰好派上用場。”
妙兒心情好些,玩笑道:“大姑娘的水準又高了,這香薰聞得很寧神,還真是有些困意了,莫不是迷香吧。”雲菀沁道:“可別說,既然是從助眠花草中提取出來的成分,分量若是加重了,還真是有迷香的作用呢。”
兩人小聲說了一會兒話,加上助眠香薰,不一會兒,總算是墜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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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光剛亮,永嘉郡主起了身,昨日浴池晚上沒什麼動靜,讓她有點兒失望,穿戴打扮時,也有些懶懶散散,不大經心了,剛坐在梳妝檯前敷粉,免得太陽暴曬,門外傳來太監的稟報,說是皇上昨兒因為喝多了酒,今兒早上晚起了,腦子還有些沉,乾脆歇半天,下午再去圍場,這不,派人來通知各個帳子的皇親與臣子不用伴行,早上半天自己安排就好。
永嘉郡主是個最愛睡懶覺的,前世晚睡晚起甚至天亮說晚安的現代人習慣,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改過來,昔日在宮裡基本都是睡到自然醒,這回跟著秋狩,每天天一亮就得起床,生生熬出了兩個黑眼圈。
現在一聽能夠不用去圍場,永嘉郡主有些不耐煩,早不通知,不然就不起來了,心情愈發的不好,待太監一走,一個象牙玉梳“咚”的一聲,磕在梳妝檯上。
宮女和嬤嬤連忙過來,七手八腳給郡主卸下頭冠、珠釵和披風,又摘下靴子。
正在這時,巧月帘子一打,從外面回來,眼神一使,示意帳子裡的宮女和嬤嬤都退了下去,見郡主黑臉,上前彎下腰,低聲說:“郡主別不高興,奴婢剛從行宮那邊打探回來,皇上叫人吩咐早上歇息半天,您可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昨兒喝多了酒,今兒起不來唄。”永嘉懶洋洋道。
巧月唇角擠出個莫名的怪誕笑容:“……不是起不來,而是有別的重要事兒呢。奴婢聽說,皇上這會兒已叫姚福壽去女眷帳子了,好像要將雲小姐一個人秘密請到行宮西南處的望月閣。這事兒,沒人知道,奴婢還是使了點兒銀子,從姚福壽的一個小徒弟那兒得來的信帶。”
望月閣?永嘉剛剛還陰著的臉一下子重放光明:“你是說,皇上他是想——”
“昨兒凝水浴池一見,皇上怕是對那雲小姐動了心思,”巧月壓低聲音,字句卻篤定得很,“姚福壽的小徒弟跟奴婢說,皇上回了寢殿,一夜未眠,輾轉反側,今兒一早,就派人去收拾望月閣…臥室的床榻被單、衾巾,全都換了乾淨的。奴婢瞧著,皇上後宮,只怕註定又多個爭寵的了。郡主還記得宮裡的章貴人麼?”
記得,怎麼不記得!永嘉郡主吸了口氣兒,那章貴人本是普通宮女,大前年陪同來祜龍圍場秋狩,便是被皇帝看中,賜浴後被軟轎送去瞭望月閣,得了天子的一夕寵幸,回宮後,才晉為貴人。
看來,皇上還真是下定了決心!
自己總算沒白忙活!
永嘉郡主心情大好。
*
女眷帳那邊,鄭華秋見姚福壽請雲家小姐過去,心中疑竇重重,誰不知道這姚福壽是皇帝身邊的第一人兒,大內掌印總管大太監,跑腿傳喚人的事兒,派個一般太監宮女就成了,若是由他親自來請,那就是……
宮裡的規矩鄭華秋哪會不知道?姚福壽親去妃嬪宮所,一般是皇上有意召寢的意思。
再一看與姚福壽一塊兒來的一頂小軟膠,紅綢蓋頂,金玉流蘇帳簾,鄭華秋更是不懷疑了。
昨晚上驚鴻一瞥,莫非皇上起了召幸的意思?鄭華秋捏緊了手絹兒,對於大多數女子來說,這應該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一聽說,只怕喜得趕緊上轎過去,可對於雲小姐來說,只怕不見得多高興吧……
終於,鄭華秋忍不住試探:“姚公公,皇上這是——”
姚福壽皺眉,暗示:“雲尚書今年可算是行大運了!還有你們,到時個個也算是雞犬升天,都有打賞。”
這話一出,鄭華秋身後的妙兒白了臉,顯然,也聽出了大概意思。
見兩人婆婆媽媽,姚福壽有些不耐了:“姑姑還不過去叫雲小姐?哦對,記得叫雲小姐打扮打扮,可不能失禮了。”
兩人勉強打起精神,朝姚福壽一拜:“是,請姚公公先等等。”便朝隔壁帳子走去。
走了一小半,鄭華秋正是猶豫,不知道如何跟那雲小姐開口,背後的妙兒已經幾步過來,將她的手一拽,眼神灼亮:“鄭姑姑。”似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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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多謝!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易容承歡
鄭華秋和妙兒去了帳子,說了姚福壽的來意,然後緊張地望著雲菀沁。
帳子裡的氣氛剎時靜止,繃得如上緊的弦一般。
大姑娘在短暫的驚異後,眉巒如繩結,凝住幾分思緒,久久不出聲,妙兒知道,她不願意,既是如此,她也不猶豫了,跟鄭華秋對視一眼,開了聲:“大姑娘,你若不想去……”
不想去?笑話。皇帝都下了口諭,豈是臣子能夠拒絕的。雲菀沁雙目微微眯闔,不覺滲出幾許涼薄意,與嬌稚略顯無邪的臉蛋格格不入。如今喊自己過去的不是什麼惡霸鄉紳,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擁有人世間絕對的生殺予奪大權。
她是可以不去,託病,裝不舒服,各種藉口,甚至不惜對著幹,可一旦觸怒龍顏,家裡人呢,錦重呢,她想要保護的人呢?
她不能保證不會受打壓和牽連。
不能蠻幹。
昨兒晚上那一場見面,她心中忐忑不安,輾轉難眠,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原來,並不是自己多心,真的說來就來。
剛剛聽鄭華秋轉述時,她心底本有些震驚,可再轉念一想,也並不稀奇了,光看昨晚寧熙帝看見自己這張肖似許氏臉蛋時的驚喜,已經應該預料到,有這一場風波要發生。
皇家是世間最講規矩的地方,卻也是世間最不講規矩,最藏污納垢的地方。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天下的女子譬如珠寶財物,都是屬於他的,倫理、道德又算得了什麼?
古來那些納大嫂、娶弟媳,甚至與生母、姐妹有染的帝王都不嫌少,何況自己,不過是他曾經喜歡的女人的女兒罷了,與他又沒血緣,一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