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頁
他一隻修臂撐在榻沿兩側,另一隻手將身下女子尖尖似嫩筍的下巴托起來,眉眼如深潭,有種與生俱來的琢磨不透,忽然宛如清風划過,拂起一兩點漣漪,眼波流動,端詳身下女子。
新婚沒多久便要離開京城,他想要在出發前,將她每一處都看個通透仔細。
這幾天在外面奔波,忙起來的時候還算專注,靜下來,滿腦子全是她的一顰一笑。
有時夜深人靜才忙完回府,回到寢臥,看見她手裡攥著一本醫書的邊角,倚在榻背上和衣而眠,他將她小心抱上床,端詳著她睡眠中冰清玉潔的頰和蝶翼般的睫,幾次看得心潮起伏,每次卻只能克制住,最後俯下身去,像個小孩子一樣,做賊心虛地在她額上印一下,方才輕腳走出寢臥外去換衣洗沐。
有時辦完公務,從軍營回家的路上,施遙安見主子腳步匆忙,打趣說新婚夫妻都是這樣。
他卻有點兒愧疚給了她這樣一個新婚,其他夫婦的新婚,也許大多數都是泡在一起膩膩歪歪,可她過門才幾天,他卻連全天陪她一下都沒做到,而且——
讓她沒嘗到初為人婦的滋味。
眉峰微微擰起,他捻住她下巴的力氣大了幾分,生了幾分不可言說的心怒,是對自己的。
眼前的女子雖已經嫁做人婦,儼然還是一朵不曾開採的花骨朵,包裹著豐沛的汁液。
男子的目光從她白皙而嬌媚的臉頰往下慢慢滑過,是線條纖細的頸項,順著柔白頸窩的凹處往下,是室內薄衫遮擋不住的豐丘,傲挺而霸道地占據著他的視線,刺激著他健朗身體裡的每個細胞。
他的烏黢如窗外下墜中的夕陽,透出暗紅,這些日子欲發卻難瀉的體內火熱宛如一條勢不可擋的蟒蛇即將衝出來——
男子玉扳指的溫潤光滑在雲菀沁下巴肌膚上頻繁地摩挲著,幾乎已經燒啞了嗓音:“寶貝——”
她感覺到他身體某一部分的灼熱和硬朗,並且慢慢地明顯,緊貼著自己的腿根處,在跟自己毫不客氣地打著招呼。
室內兩人穿的薄衫擋不住那一處成型的炙熱,她的臉滾燙到了脖子根兒,見他雕塑般的俊挺鼻尖上滲出幾滴汗珠子,忙將他胸口搡了一下:“等回來再說吧……”
可今兒說話的力氣卻顯然弱過了前幾天,話音低低繚繞在帳內,他禁不住這呢噥的嬌音,緊挨她大腿嬌嫩肌膚的烙鐵又好像挺起來了幾分。
這個感覺她很熟悉,這幾天,雖然夏侯世廷早出晚歸,可兩人夜夜基本都是相擁而眠,他習慣性的動作便是從後面環抱住她。偶爾,半睡半醒中,她能察覺他的身體有些異樣反應,尤其每天早晨更加明顯,她自然知道那是什麼,並沒做聲。
眼下,男子的神色好像煉獄中受罰一樣,濃眉苒結,充滿痛楚和掙扎,她才清楚,這幾天晚上,當他抱著自己的時候,到底在承受什麼煎熬。
就在雲菀沁有些心疼,快要豎白旗,卻見他俊美的臉龐汗如雨下,五官微微扭曲起來。
那天跟應大夫談過後,她知道他這個毒傷的發作反應,定下神,忙坐起來攙住他兩肩,將他倚靠在鏤空雕花床靠背上:“怎麼樣了?”拿起小几上帕子給他抹了抹汗,叫他呼吸均勻,好了很多,才又傾身過去:“應大夫說他跟姚院判在想法子……”
這傷勢就像個凌厲惡魔,暗藏體內,時刻阻止自己情緒太多起伏,否則便能勾起病灶,可對著她,叫他的情緒怎麼能沒有波動。
因為險些勾起傷勢,他總算再沒繼續動作,可晶瑩的汗珠子卻依舊沒停。
她稍遲疑一下,纖臂一滑,放進了他的錦袍下擺里,擱著他輕薄的綿綢中衣,將鬱郁不得志的傲挺圈在了掌心。
短暫的驚訝後,夏侯世廷知道她要做什麼。
宛如解渴的精靈,酥手舞動之間,生生緩解了他的龜裂和折磨。
跟往日夢中的那個妖精一樣,不,比夢中的人還要真實,她雙眸秋水盈盈地望著他,紅唇啟合之間,蘭馨噴吐,粉頰也是紅得快要滴血,他完全臣服於她麾下,承受著她的撩撥和掌控,終於重重喘一聲之後,幾日的難受,終在她的手心釋放了出來……
這是小別前她給自己最好的禮物。
一餐晚膳,兩人一前一後出去的。
前幾天,王府下人見到自家三爺都是陪嬌妻一塊兒出來的,今兒倒是奇了,王妃先來了正廳,三爺磨磨蹭蹭地半天才出來,明明還沒沐浴,卻換了一套簇新的素銀長袍。
吃飯時,王妃倒還平靜,如往常一樣,三爺卻不聲不響,鼻樑上塗了一抹酡紅,可精神顯然比前幾天飽滿多了,只是偶爾抬眼瞄一眼王妃拿著琺瑯玉筷夾著菜的漂亮素手,那抹酡紅會加深不少。
結果是,一向飯量不算太大且細嚼慢咽成了習慣的三爺,晚膳扒拉了兩大碗外加一海碗湯。
*
次日晨晞漸露,舉府早起,高長史率王府家奴著正裝,提前大開王府正門,依次立於階下,為主子送行。
日頭爬上,晨光漸朗,眾人只見秦王身著皇命御賜官袍出門,站在階上,神清氣爽,儀態英偉俊挺。都統為武官職銜,官袍藍灰色,緊窄袖口,邊緣織金線成騰浪暗紋,胸前繡有五爪九蟒,革帶束住清瘦腰身,側旁懸掛著紫金魚袋,馬靴及膝,襯得一雙長腿修長玉立。
軍營兵甲黎明時分陸續出營,五百人已經先到城門口外,餘下三百人則到了北城,列陣布隊,到了王府門口,親迎秦王。
前方將士手執旌旗,坐在馬鞍上,在晨霧中等著秦王的出門,此刻見到出行,領頭的兵士齊刷刷躍下鞍,拱手施禮問安:“秦王!”
施遙安一大早就在馬廄餵好了坐騎,此刻將棗紅西域駿馬牽過來,雙手捧轡遞過去。
秦王愛撫一把愛駒柔順豐密的鬃毛,踩蹬拉繩,翻身上馬,聲音穩持卻不乏勉勵:“諸位辛苦。”
階上男子眼瞳烏深,閃耀著讓人懾服的威嚴,待一名將官遞上啟程前準備的吉牲,他拔刀出鞘,在馬背上揮斬下去,一刀砍下牲顱!
鮮血天女散花般墜開在眾人視野!
骨碌碌——牲口首級滾落在馬蹄下。
王府下人俯身拾起來,端端正正放在攤著紅綢的托盤中,高高捧在手上,在隊伍中亮給眾人看。
眾將都是些軍營內的血性糙漢子,見著血氣和殺生,都有些振奮,手仗兵器,齊齊歡騰起來,聲音在孤清寂靜的北城清早格外響亮,一個站得離秦王最近的小將吼聲如雷,加上揚起來的兵刃雪亮,似是驚了秦王胯下的坐騎。
馬駒打了個唿哨,正要挪步,夏侯世廷韁繩一拽,生生制住坐騎的脖頸,馬兒一陣嘶鳴,欲要奮力抬起前蹄,他又長軀一壓,身形一轉,夾緊馬腹馴壓回去,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氣貫長虹,無一處慌亂,臉色也沒有一點變化。
眾將士的叫喚聲頓時噤住,不知是緊張啟程時驚馬不大吉利,恐怕王爺怪罪,還是懾服於王爺臨驚未亂。
“你這小子,莽莽撞撞!”一名年紀大的將官走過去解圍,抬手朝那小將呼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