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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字一字說出口,心裡還是有些發緊。前世的夏侯世諄,了無蹤跡,生死不明,難道今生也是一樣,就這麼沒了?

    “什麼?”岳五娘一驚。

    沈子菱一口甜餅也咬了一半。

    兩人雖驚訝,卻也不奇怪,那隆昌帝被北兵俘了去,本就不指望能有什麼太好的下場了,只是沒料到竟是這種法子了結。

    氣氛有些沉悶,雲菀沁心頭算不上舒坦,不願意多想,打破寂靜,轉移話題:“多虧了沂嗣王及時回來傳報,才讓那些老臣沒有繼續迫使皇上用城池換人。”

    初夏撇撇嘴:“沂嗣王倒也很會邀功呢,來回一趟,得了奴從良駒,丹書鐵券,還送了人進宮。”

    “什麼意思?”岳五娘眉一蹙。

    初夏望了一眼主子,一五一十說了。

    岳五娘聽了,雖啐了兩口,倒也沒什麼太大反應,別說皇上,便是自家那口子,自從封了伯位,都有不少人上杆子想要送女人呢,只是,她對雲菀沁有信心得很,自己是看著皇上與雲妹子從開始到現在的,知道皇上對雲妹子是個什麼情分,眼睛裡哪裡容得了別人,一點兒不擔心有旁人分了寵。  

    沈子菱卻是口一松,放下甜餅,眼睛一沉,呸了一口:“這個沂嗣王,沒事便給人送女人,是前線的仗不夠打了麼?”

    雲菀沁見她比自己還要痛恨的模樣,忍俊不禁,可不知道怎麼,沈子菱倒還好像真的氣上了,餘下時辰,連茶點都吃不進去了,在旁邊悶聲不語。

    又聊了幾句,齊懷恩過來了,在帘子外道:“娘娘,皇上在御書房批摺子批得餓了,問您今天的點心怎麼還沒送過去。”

    這人每天還成了習慣了,那次送了一次,他隔幾天就要自己親自送去,雷打不動,不去或者晚去,倒還催起來了。

    岳五娘笑了起來,見皇上要召雲菀沁,與沈子菱也不多留了,雙雙起身告辭,在各自婢子伴隨下,離開了福清宮。

    退出議政殿,沂嗣王攜著侍從朝正陽門走去。

    正陽門口,一頂華蓋葳蕤,兩匹高頭大馬拉的大車泊了多時,似是在等沂嗣王出來。

    見男子身影慢慢走近,馬車門帘一飄,打了起來。

    沂嗣王經過哨崗,出了宮門,只見馬車上一名頭戴帷帽的纖細身影下來,他步子一停,臉色暗了幾分。  

    雖看不見容顏,可絲綢荷葉袖露出的一雙嫩白酥手,還有窈窕的身段,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蘸在蜜糖罐子裡的千金小姐。

    沂嗣王身邊的侍從見得那女子,道:“表姑娘。”都退後了幾步。

    女子沒顧得上觀察沂嗣王的表情,左右一望,見沒人,撒嬌地將表哥拉到一邊,迫不及待地試探:“表哥,皇上答應了麼?”

    沂嗣王沒回答她的問題,冷聲反問:“那次本王帶你進宮,你和你的丫鬟是不是去過御花園?”

    女子一愣,吞吐起來:“表哥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說。”沂嗣王口吻嚴峻,不容置喙。

    女子再不敢隱瞞,捏住裙側,支吾:“我就隨便逛了下……這都一年多了……不記得了……好像是去過吧……”

    話未落音,面前男子揚起蒲扇大的巴掌,毫不留情地一耳光甩她臉上!  

    女子遮面的帷帽險些被打翻,一個趔趄,不敢置信,隔著輕紗,捂住嬌容,帶著哭音:“怎麼了,表哥……”

    沂嗣王兩步上前,虎口一開,捏住她嬌嫩纖巧的下巴,壓低聲音,狠道:“你這是做什麼?這皇貴妃和蜀王是他的眼珠子,你這是想讓我和整個嗣王府的人為你陪葬嗎?”

    女子一聽“皇貴妃和蜀王是他的眼珠子”這句話,輕紗下神色一緊,眼梢勾起,眸里生起一股痛恨不甘,卻轉瞬一變,哭起來:“表哥,我沒有——”

    “沒有?皇上早就發覺了!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早便將你找出來,碎屍萬段了,只見到蜀王毫髮無損,你是嗣王府的家眷,才忍了這一次。剛剛在殿上,皇上已經放了話,暗示過,若有下一次,叫我全家不得超生!”沂嗣王瞳仁陰涔涔,盯住面前女子,“是還讓我重複一遍嗎?我給你鋪路進宮,不是為了讓你爭寵,是希望你在後宮能幫我多勸諫,讓皇上與蒙奴人打下去,不要議和,就跟我為什麼要處處擁護皇上一樣,因為我要扶一個主戰的人!我駐北就是為了殺淨北人,給父王母妃報仇,與蒙奴之戰,決不能停!父王若不是中了北人流箭,怎會死,母妃也不至於早產而亡!可現在,你看看你在做什麼!你自己死了就算了,不要連累了我和我的軍隊!”  

    字字冷酷,截然是軍人鐵血作風,完全沒有一絲情面。

    “表哥,我若不爭得寵愛,又怎能有機會替你勸諫!……那雲……皇貴妃若是騎在我頭上,皇上又怎麼會聽我的?”女子哭得梨花帶雨。

    “那也不需做這種摸他龍鱗的事!你想進宮,為兄替你鋪路,你想博得他注意,為兄也有法子,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安分守己,一切聽我的。反正你記著,要是再不經允許做些我不喜歡的,別怪我不客氣!”沂嗣王冷冷,說罷,手指一松,不輕不重推開,“滾回去!進宮前,再不要出現在皇宮附近,給我老實點!”

    女子踉蹌幾步,深感他的周身寒氣,再不多說,強打精神,回到馬車上。不一會兒,馬車轉向,駛離了正陽門。

    待馬車駛遠,沂嗣王才整理了一下儀容和服侍,恢復容色,從城門側牆走出來,兩個隨從也上前,正要跟著主子一塊兒上馬車,卻聽背後傳來女聲,不大不小,清脆洪亮,含著蔑視:“以前以為沂嗣王年紀輕輕,不要錦繡前程,不戀棧京城繁華,隻身去往條件艱苦的江北城抗敵,還當是個多了不起的人,原來不過跟其他臣子一樣,是個想靠著裙帶關係上位的——小人而已。”  

    兩個侍從回頭一看,只見是個少女,梳著還沒出閣的在室雙鬟,身穿碧藍衣衫,腳踏一雙羊皮小靴,眉眼英美,身邊帶著個丫鬟,剛從正陽門出來,看起來不像是宮裡的人,不禁大怒:“竟敢辱罵沂嗣王!你是哪家養的丫頭?”

    “不是小人家養的就行了。”沈子菱頭也不回,從沂嗣王三人身邊走過,徑直朝停在城門那邊家中的轎子走去。

    京城的小姐們不都是淑女嗎,既然能進宮的,不是皇親國戚,也起碼是溫婉端莊,知書達理的世家女,怎會有這種刁貨?!

    兩人呆住,沂嗣王卻是唇一抿,大步上前,趁得沒人,將少女攔腰一抱,抗在肩膀上,

    “小姐——”冬兒嚇了一跳。

    沈子菱懸空而起,被扛在肩膀上,也是一驚,一邊奮力往下跳,一邊扣緊拳大力捶他脊背:“放我下來!你有毛病啊——”

    “本王又沒得罪你,更不認識你,你一見本王就亂罵一氣,是誰有毛病?”

    ☆、第二百六十八章 嗣王馴悍,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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