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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兒也早就有幾分猜測,沈肇當初甘冒罪責放秦王進宮城,十有*是為了雲菀沁,而自甘降職受罰,進內宮當侍衛,只怕多少也是想方便看顧著她。

    知道兩人怕是有話要說,妙兒善解人意,只望了沈肇一眼,沈肇會意,動容她的細心,柔聲道:“多謝莫太嬪。”妙兒微微福身,心中卻未免有些感喟,眼前偉男子鼻正口方,偉岸英魁,心中卻自有一片柔軟田地,從雲菀沁沒出閣起就默默無聞伴在身邊,每次都是雲菀沁有事時出現,卻從來不說一句話,能得這麼個親哥哥般的異性兄長,當真是人生大幸。見那素服美少婦回過頭多望了自己幾眼,沈肇鼻樑微微一赤,雲菀沁看在眼裡,心思不免嘆了一下,沈大哥這年紀也早該娶親了,本來年紀輕輕就成了指揮使同知,不知道多少千金小姐搶著求,可因為自己和秦王的事兒,又貶職進了宮廷當侍衛。等妙兒和鄭華秋走在前面,兩人在後面慢慢踱步著說話。

    一路慢行中,她從沈肇口裡知道了弟弟那邊的近況,學業上倒不大擔心,就只怕弟弟重回雲府被爹和白氏怠慢了,自己這會兒又不在宮外,就算有什麼事也不好插手,再得知三爺安排了兩個親衛留在京城跟在弟弟身邊,才放了心。

    沈肇猜到她擔心什麼,天下有幾個繼母能對繼子好的,道:“放心,除了兩個親衛進府護著錦重,你家中的那白氏夫人,目前也沒功夫對錦重不好。”  

    雲菀沁一疑,望向沈肇,只聽他瞥了一眼自己肚子,道:“雲夫人也有了身孕,似是比你還大些月份,聽說因為之前流過過一次產,年紀也不小了,剛懷上就有些見紅,大夫說有可能會小產,雲夫人現在每天躺在房間裡保胎吃藥,拜神問佛,這會兒,哪裡有功夫去跟錦重較勁兒耍心眼?雲尚書難得再得個子嗣,一聽說夫人懷孕,高興壞了,緊張得不得了,有幾日雲夫人腹痛見紅,雲尚書告假在家,連公務都不顧了,如今眼裡就顧著雲夫人那一胎,沒什麼閒心思看別的人。”

    雲菀沁不禁心中一嗤,看來爹還真是想兒子想到瘋了,將這一胎看成了寶貝。

    前面幾步之遙,妙兒聽到沈肇最後一句話,卻腳步一滯,偏過半邊臉,娥眉擰住,目色黯然下來,還捏了一捏拳。

    雲菀沁眼神一動,將妙兒的異態盡收眼底。

    沈肇說了幾句,不方便多逗留,領著侍衛先退下了。

    雲菀沁跟妙兒並行,發現她不大說話,比剛才安靜了許多,輕聲道:“你放心,他同白氏的好日子也差不多了。”寧熙帝提攜雲府,將爹這個不知名的兵部官兒拉上來,全是為著遺留在雲家的血脈,今年寧熙帝沒了,那雲府再沒人照應,如風中沙堡。  

    妙兒見她猜出自己心意,眉眼忽閃,有些激動,也不掩飾情緒了:“他雖是給了我性命的人,卻也是害死我娘的人,每每想起我娘年輕時為他做牛做馬,到最後被他丟棄在鄉下不聞不問,還為了榮華富貴將我娘害死,我就受不了。可現在,他不但當了尚書,還又要有兒子傳宗接代……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傳宗接代?”雲菀沁唇角沁出一絲笑意,“還不知傳的是誰的宗,接的誰的代,你就讓他高興吧,這會兒越是高興,以後待那孩子出生,他越是要嘔血。”

    妙兒心中一動,卻見她湊耳過來,輕說了一番。

    利用高利貸懷疑她勾結外人貪錢莊的銀子之後,她怎會沒叫人盯著接下去的好戲?還等著看高利貸如何懲治那白氏!

    能讓別人代自己完成的事兒,又何必自己動手?髒了手還費力氣。何況,誰都比不上黑社會治人的手段。

    沒料竟是——

    好好一個嬌嬌貴貴的官家夫人,竟成一群黑道打手蠻子胯/下取樂的洩慾工具,還不能告訴任何人,更有了髒胎,就算想打掉都不成,雲玄昶知道了家中要添子嗣,喜瘋了,白雪惠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得將那父不明的野種保著生下來,便是想找個機會故意裝作失誤流產都不行,一旦沒了這胎,老爺得大怒,自己因為賠錢給高利貸,經年的積蓄全沒了,已經是窮光蛋一個,若真是被遺棄冷落,最後一個退路都沒了。  

    上一世,白雪惠生下了雲府的二少爺。

    這一世,生,還是繼續讓你生。生了以後,大戲開鑼,玩你個夠本兒。

    “可……那肚子裡的孩子,你又怎麼確定一定是孽種?”妙兒不敢相信,剛才的憤怒卻已經消失,到底是爽快多了。

    說到這裡,雲菀沁倒是有些感概,輕嘆:“你應該知道,咱們那個爹一貫有些暗疾吧。”

    沒錯,妙兒記得很清楚,雲玄昶是有些頑疾,尤其每次生氣更嚴重,疼得厲害的時候,捧著腹,連腰都直不起來,不禁道:“不是說是胃疾麼?他為升級,長年在官場上討好獻媚,陪著上級進出娛樂地兒,吃酒飲食都不節制,落下這毛病也不奇怪。”

    原先雲菀沁也以為是胃腸上的毛病,出嫁前有次在飯桌上,雲玄昶因為生氣發病,雲菀沁記得自己還給他遞了杯溫胃的花茶。後來跟著姚光耀學了段日子的醫理,雲菀沁卻覺得有些不對頭,雲玄昶每次犯病捂的地兒,不像是心下處的胃腹,再趁機攙扶的時候把了把脈,雲菀沁才清楚了。他那病,胃腸上的病是有點兒,主要卻還是腎上的病灶,才疼得這樣厲害,每次疼得直不起腰,其實是典型的腎虧嚴重造成的腰膝酸軟。  

    看這情形,應該是年輕時不節制房事,一點點地積攢下來的,那白氏從年輕到現在都是個不安分的,全靠床幃間的那點兒本事將家主纏得緊緊,更促進了他腎臟的虧損。

    隨著年齡的增加,雲玄昶的腎病也來越嚴重,他應該是早找大夫暗中瞧過,只是男子腎病,就像女子不能生育一樣,不大說得出口,所以瞞得緊,只對外說是胃腸方面的疾病,雲府上下,沒有一個人知道。

    難怪雲家幾個孩子,都是雲玄昶青年時生的,十多年這麼長的時間,再難得誕生一個子嗣,後來將瘦馬館的三個年輕瘦馬收用了,三人的身子也沒半點兒音訊。男子腎精一衰,生育能力減半,怕是早就不能生了。

    妙兒聽完,舒一口污濁氣,只再想到冤枉死了的娘,終歸還是有些眼色黯然。

    雲菀沁看透她心思,也知道她心中還有些不大痛快,給別人養兒子,綠帽子戴得全身發光,又怎抵得上她娘一條命,只將她手兒一抓,握了一下,自然不會就這麼完了。

    ——

    秋闈轉瞬即到。

    每一闈考三場,每一場三晝夜,算下來,一場考試共計九天七夜。

    弟弟在貢院埋頭考試,雲菀沁也在宮裡提著一顆心。  

    放正、副榜的當天,初夏跟沈肇在宮裡約了時辰,去問結果。

    雲菀沁坐在房間,也像是等著放榜似的,肚子裡的小東西跟著有些騷動,日上三竿時,一陣簾風掀起,伴著初夏的驚喜連連:“上了,上了!”

    雲菀沁一顆心落定,其實依弟弟學業,中舉也不算太過意外的事兒,高興完了,又記起什麼,拉著初夏:“第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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