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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重明白。”雲錦重一聽跟娘的聲譽有關,答應下來。
雲菀沁嗯了一聲:“既然皇上都跟你提前打了招呼,旨意沒幾日只怕就得下了,那你就不要辜負皇上的心意,好好在內書館讀書吧。天不早了,你到現在還沒吃飯,先回院子去,別餓了肚子。”
雲錦重之前被賜內書館,到底有些茫然迷惑,見姐姐沒說什麼,心情倒是高興起來,畢竟能進內書館實在是可遇不可求,點頭離開了。
初夏早看出娘娘的臉色,見少爺走了,低聲:“那內書館,聽說除了皇子,伴讀的都是皇室宗親,還不是每個宗親子弟都有這資格,除了各府的繼業嫡子,還得學業卓著,能力顯赫,被皇上青睞。本朝還沒有無爵臣家的子弟能進去。少爺這一次,實在是天大的福祉,皇上太過抬舉了。”
一句“太過抬舉”,讓雲菀沁思慮加重。
上次皇上暗中叫曹祭酒推舉弟弟提前考秋闈,雲菀沁已經有些莫名的心思,今天弟弟這事,讓她心潮更是一動,念起雲菀桐和方姨娘預謀狸貓換太子的那攤子事,皇上一聲令下,壓得緊緊,範圍波及甚小,雲府沒受半點責難,逃過一劫,當時她只覺慶幸,反正只要不連累弟弟就好。
難道,皇上袒護雲家,還真的是怕連累了弟弟……?
初夏見她沉思,輕聲勸慰:“娘娘也不必多思慮。皇上舊情難忘,對夫人……一直求而不得,現在對少爺好些,也在所難免。”
說起這個,就更是正中了雲菀沁說不出口的心思,卻也不好說什麼,只點點頭。
希望如此吧。
——
兩日後,宮內傳旨,尚書府嫡子云錦重資質厚重,在臣宦子弟中出類拔萃,特選為內書館侍讀,一來能勉勵宗親,二來亦可為臣家子弟楷模,即日開始,即賜每日進宮,隨諸位皇子讀書。
雲錦重現今居住秦王府,旨意是寧熙帝口述,姚福壽擬定,親自頒到王府。
雲菀沁在大廳內,代替弟弟接了旨,起身後,命下人為姚公公看茶問座。
揮退家奴,雲菀沁纖聲道:“皇上對我雲家一雙子女天恩浩蕩,實在有些受不起。”
聽似感恩,卻又是試探。
姚福壽一笑:“一來確實是皇上有私心,不想委屈故人的子女,二來,也得要你們姐弟二人有本事,皇上才能抬,若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想抬也抬不起來的。”
一句話叫雲菀沁也不好多問什麼,喝過茶,送了姚福壽出府上轎。
匆匆三天一過。
主子的內弟進內書館,倒也算是個喜事。
秦王府這幾天上下有些忙,為雲錦重裁製進宮的服飾,準備進出轎子,更換學業上的各類用具,還要挑選和調配每日跟隨進宮的下人,又得交代些禮節。
畢竟是去內書館,同窗都不一樣了,個個要麼是皇子,要麼是王親貴胄府上的子弟,雲菀沁擔心弟弟初來乍到,有些應付不來,趁夏侯世廷回來時,問過內書館的情形。
如今在館的幾名皇子均沒開府,仍在宮裡賜殿居住,除燕王,其他幾個皇子與雲錦重差不多大的年紀。
因燕王王爵早已頒賜,差不多也到了年紀,宮外開府就是這麼一兩年的事,去年又被頒了朝廷的差事,去內書館也不算多了。
如今主要就是十二皇子厲王、十三皇子景王、十五皇子汾王每日不怠地去館受教,再就是幾名郡王家的子弟。
雲菀沁知道這幾個皇子出身都不低,拿那十三皇子景王來說,便是與長樂公主夏侯婷是一母同胞,出自賢妃膝下,只叮嚀弟弟不要冒犯了貴人就好。
府上里外忙乎著,呂七兒倒也挺高興,至少進進出出沒人盯著,也沒人管自己了。
與韓湘湘約定的日子一到,早晨,她天一亮起來,好好梳扮了一番,秀髮上抹勻了桂花油,綰成個可人的桃髻,又換了一身新衣裳。
時辰差不多到了,呂七兒對著院子裡的管事嬤嬤扯了個由頭就出去了。
管事嬤嬤知道她是三爺和王妃從長川郡帶回來的,素來就沒怎麼管她,今兒見她要出去,也沒說什麼。
呂七兒到了約好的地點,只見韓湘湘帶著小彤早就等在那裡了,一笑,迎過去一福。
兩人匯合後,沒一會兒,便去了七里坡。
☆、第二百一十八章 老來子
七里坡靠近京郊,平日人際稀少,韓湘湘湘帶著丫鬟和呂七兒過去時,正前方斜坡上的涼亭已經站著人,旁邊還有隨扈陪在一起。
韓湘湘腳步一駐,這一次跟前兩次不一樣,是在偏僻荒郊私下見面,還是跟未來夫婿的弟弟,到底有些不合禮儀,再加上環境安靜,叫人緊張,更是生了幾分怯意。
呂七兒看見燕王站在亭內,珠冠綢袍,器宇軒昂,比上次在王府後院驚鴻一瞥更具風采,不禁心頭猛跳,若不是借著這韓湘湘,自己哪裡有與燕王親近的機會?就算能夠接近,燕王不過也只拿自己當個下人,不會放在心上。
無論如何,今天便是她難得的機會。
見韓湘湘遲遲不走,呂七兒暗中不無輕蔑,還真是個膽小的,也就是托胎托得好些,半點用都沒,卻將她手一捉,溫和道:“韓小姐,過去吧,不用怕,奴婢跟小彤都在您身邊,若有什麼,奴婢幫您應付。”
韓湘湘聽了她打氣,感激地看她一眼,點點頭,這才鼓起勇氣,一起走過去。
進了亭子,燕王走近幾步,道:“韓小姐遲到了,叫本王好等。”
呂七兒見燕王主動踱步上前,悄悄仰起臉,不著痕跡地盯住他,只等著機會叫他注意。
韓湘湘始終忌憚他身份,見他表情有些嚴肅,怕觸怒他,解釋:“第一次來七里坡,也不知道在哪裡,又是步行來的……路上的時辰耗久了。”
燕王本將這事兒當成個任務,接觸兩次,倒覺得這少女逗弄逗弄還是挺有趣的,隨口一說,每次都緊張得像個兔子,也不知是個什麼水晶膽子,笑道:“好了,姑娘家腿短步子慢,本王不怪你。”
韓湘湘見他說話比前兩次更加輕佻,臉一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卻聽身邊有個嬌柔女聲響起來:“燕王寬宏大度。”
韓湘湘見呂七兒幫自己打破僵持,噓一口氣。
燕王循聲望向說話人,是個婢女,有點兒眼熟,也不知道在哪裡看過,目光多停留了一會兒。
呂七兒見他看著自己,目光久久不散,心中一陣狂喜,扭腰一福:“奴婢呂七兒,冒犯了殿下與韓小姐說話,殿下切勿怪罪。”
呂七兒?一報家門,燕王就想起來了,是三哥府上的那個丫頭,被皇嫂帶回的。
這個丫頭,怎麼會跟韓湘湘在一塊?
尋常家奴,怎會與外人勾勾搭搭,雖說這呂七兒不是王府家生子,是有自由權限的,可既然身居王府,在王府當差,也該懂得避諱,免得瓜田李下。
燕王有些不悅,下次去秦王府,得要跟皇嫂順便說一聲,直道:“你不是秦王府的人嗎,怎麼跟韓小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