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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貴嬪壓根沒有派人喊自己,引自己過來的另有其人。
雲菀沁平靜道:“勞煩公公說清楚是哪位貴人有請,又是所為何事,等我回去先與貴嬪娘娘稟一聲,再去拜見,免得娘娘操心。”
青年太監見雲小姐裙袂一翻,像是要走,急了,伸手想要攔住:“誒誒,雲小姐別走啊,那貴人就在門裡面的蘭馨室,幾步就到了……”
這一攔,雲菀沁更是疑竇重重,若真是宮裡哪位主子找,光明正大叫自己不就成了,何必偷偷摸摸,還假借赫連貴嬪的召喚?
她甩開那太監就疾步往返。
太監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正是發急得撓頭,拱門後蘭馨室里的人似是已經聽到了動靜,大步走出,站在門口含笑:
“警惕心高,甚好。”
雲菀沁腳步一駐,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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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跟了我,好不好
男人站在拱門邊,四爪龍紋紫金袍子,外披銀狐大氅,雖語氣帶著幾分笑意,神色卻是古井無波,深邃的眼眸里甚至還下著說不出的寒氣。
早就該預料了,除了他,還有誰會借赫連貴嬪的名義把自己偷偷叫過來。雲菀沁捏住裙角,卻仍是忍不住抬了抬螓首,他今兒的裝扮是大宣朝廷正統的皇子打扮,與昔日見他又不一樣,轉身行過禮:
“秦王殿下。”又忍不住:“……秦王殿下要請就大大方方的,幹嘛偷偷摸摸的,嚇得臣女一跳。”在宮裡,旁邊又有太監,還是換點兒妥當的稱呼,不能太隨便。
夏侯世廷英朗的臉上浮出一絲輕笑:“原來你還會嚇一跳?你在宴上打翻別人陷害本王的酒,本王沒有看出你嚇一跳,你被太后叫到前面去領罰時,本王還是沒有看出你嚇一跳。現在怎麼膽子就變小了?”
說這話時,男子一句一步地靠近,目色依然無波,靜得似一汪幽潭,方才語氣里的溫意卻消散,竟然平添了嚴峻和沉厲,像是野獸遭圍獵之前,即將攻擊所發出來的審視和警惕。
雲菀沁明白了,——他不但已經知道那壺酒有問題,現在還興許懷疑自己也提前知道這件事。
“殿下莫不是覺得我與別人竄通一氣,來陷害你?”雲菀沁不氣他懷疑,反而平靜發問。若是自己,也免不了會猜,她與他就算有幾面相處,說白了,到底也不過是陌生人,又怎能苛求兩人水晶五臟一樣,肝膽相照、互相信任?天子素來多疑,未來要當皇帝的人,若真的這樣單純容易輕信人,她也許反倒會瞧不起了。
夏侯世廷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現酒水有問題,卻也能肯定她絕對沒有跟別人一起害自己,若她與別人竄通,又何必不顧責罰地來幫自己,只一雙眼發沉:“本王只是沒想到雲小姐觀察入微,能幫本王解局。”那盞酒水若是端給賈太后飲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就算不是有心謀害,酒水到底是他敬上去的,也得擔一個怠慢不孝、玩忽失責的罪過。
他並沒多問,也似乎不打算多問,反而為自己安排了託詞——觀察入微。雲菀沁心下一寬,目色瑩瑩:“多謝秦王殿下信任。”一頓,“那殿下查出來了麼,那酒水是不是哪個有心人——”
夏侯世廷仿似看出她的心意,凝住她:“老五。”
這人倒也乾脆,竟直接說出來了!雲菀沁一怔,不過倒也說明他跟魏王之間積怨已久,外人都看得出來,他也沒什麼好瞞著的。
雲菀沁盯著他:“可惜,沒有證據,也不好揭發是五皇子故意陷害。五皇子既然能將殿下的執壺調包,想必手腳做得也是乾淨。”見他沉吟不語,又安慰:“不過天網恢恢,五皇子若是屢教不改,遲早得露出馬腳。”
夏侯世廷面一動,驟然幾步,彎了彎長軀,貼近女子耳珠邊:“天網恢恢本王從來不信,靠自己才是真的。”聲音低了兩層,似是抑著一股子心緒:“放心,本王不會叫你方才白白冒險。”
雲菀沁條件反射一彈,自覺退避了兩步,看樣子秦王已經拿到了魏王陷害的鐵證?這麼一想,又記起來,努努嘴:“有件事之前沒機會問,這會兒正好,舍妹剛剛在摘星樓外本來是被殿下叫出去,怎麼又會與魏王在一起?難不成是殿下做主?將我雲家的女兒送給你家的弟兄,殿下倒是會借花獻佛啊。”
夏侯世廷見她躲開,鼻樑微微一赤,竟有些鬱卒:“本王又不是月老,這種事怎麼做主?那是你妹妹跟魏王的緣分。你這個妹子比你攀交富貴的心,大多了,死乞白賴不要命也要撲上去,你嫡她庶,娘家出身上。你贏了,可她如今夫主為親王之爵,你日後還不一定贏過她。”
言下之意,莫不是她必須也找個皇子才能不輸雲菀桐?眼前就是一個,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這是雲菀沁兩輩子加起來,聽過的最悶騷的暗示了,不知怎的,怕他像在龍鼎山分別時,又說些胡言亂語,連忙將眸子一閃,岔開話題:“王爵是一時的榮光,卻不一定能安享一世。”
上一世,魏王的結局,名動天下,——自然是負面的“名動”,她瞭然於胸。
就算她不知道,依魏王這一副被養壞了的性子,與前世的雲錦重差不離,又會好到哪裡去,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夏侯世廷目色一斂,上次提醒自己為母嬪重換婢女,這次又是預知魏王,這丫頭,腦子裡究竟裝的什麼,究竟核兒里又是個什麼,難不成,還真是妖精……想著,麵皮又禁不住發了些燙,他重重喝一聲:“退下。”
太監得令,垂首退到長廊那邊。
男子這才一字一句:“你覺得魏王難長久。”
雲菀沁目似明鏡,澄亮而平靜,反問:“世間有長久之事?至多就是人為努力,能夠多延長時光,可若是連努力的功夫都不想花,覆滅不遠矣。”
夏侯世廷嘴角挑起一抹難言笑意:“老五生母韋氏深受帝寵,韋家也蒙受天恩,兩個鎮北大將,一個三江總督,在京為官的,也個個都是皇上眼皮底下的人,霸居各個部門,底下的門客與學生,就更是網絡遍布。韋家在朝中自成一派,勢力不凡,縱是連蔣皇后的外戚娘家,現在都趕超不上。郁氏一族是開國功臣,幾代元老,最是清傲孤高,對著韋家的男子,都得敬幾分。這樣的人……雲小姐居然說難長久?”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雲菀沁道,“眼下差不多便是‘滿’的時候了。”
夏侯世廷眸內深意濃重:“哦?”
雲菀沁眸內水波無痕:“今兒太后席上賜婚魏王與舍妹,就已露出苗頭。不是臣女自損家門,妄自菲薄,舍妹庶女出身,家父三品官銜,並無爵位,配給皇子當側妃著實有些高攀,聽說魏王先前的那位側妃,可是當朝從一品太子太師家中的嫡次女。但臣女並不覺得太后是胡亂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