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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客人到這裡,臉色逐漸舒緩開來,便也徹底放了心:“先跟咱們具體說說怎麼個付費吧。”祝四嬸忙笑著將人往裡面請:“來來來,請裡面坐。”又有幾人也跟了進去。
半天下來,統共有八名客人辦下了月度服務,兩名辦下了年度服務,還有幾名散客,當即預約下來這一兩天就去貓眼溫泉,提前享受處女泉的水洗潤滑。
十來名客人根據自己的需求,領了泡在溫泉內的香囊和精油袋,喜滋滋地前後離開了。
屆時,付過銀子的客人可自行擇日擇時去溫泉,只要亮出香盈袖提前找銀匠鋪打的進出小牌,就能進去。
不得不說,今兒簡直是開張營業以來,最豐厚的收入。待客人都離開,幾人才歇下口氣兒,坐下來喝口茶。雲菀沁跟紅胭對了對今天的帳,光是訂金收入,便已經超過了鋪子開張到現在的總收入,對視一眼,都有點兒意外,沒有想到開局這麼好。
紅胭心中舒了口氣,想當初見大姑娘想要拿下那溫泉還有些擔心,沒想到還真的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沒點兒一咬牙的精神,哪裡能掙開局面,只怕香盈袖會一直處於半死不活的局面,按照這個趨勢,回本也並不算太遙遠的事兒。
阿朗實在忍不住好奇,見兩人對完了帳:“這月度、季度和年度的優惠政策,大姑娘怎麼想到的呢?”
“也沒什麼,”雲菀沁將帳本交給紅胭去鎖好:“有一天看見我弟弟下了學回來,突發奇想,得了啟示。”
“看見少爺?”阿朗和祝四嬸同時一驚。
雲菀沁笑笑:“天下的學堂,不就是按月度、季度和年度來給夫子繳納束脩嗎?說白了,私學的學堂,不過也是一門生意,教育生意罷了,卻沒見著哪個學子質疑學堂會蒙學費。我將這點兒移栽到咱們的店鋪來,也不過是試試,沒想到還真的勾起客人的興趣。”
幾人說笑著,有客人進來,祝四嬸和阿朗先過去了,紅胭正要離開,雲菀沁卻輕咳兩聲:“紅胭,你過來。”
紅胭一見她眼神就知道是什麼事兒,呵呵一笑。雲菀沁睨著她:“我叫你給我當掌柜,原來是幫著外人來欺瞞我?你早就知道這鋪子是秦王買下來的,稅金也是他代繳的,是不是?”
紅胭也不是個忸怩人,既然被發現就坦白從寬唄,眸子中笑意一滑:“大姑娘,那我就不瞞你了,其實我第一次進宮面見太后時,瞟見那施大人,很是眼熟,再一回想,就是當日與我約在城北茶寮談合作的人,一打聽,便知道背後是三皇子了。大姑娘,我這才知道,那次請我進宮為您解圍的雖是太子,卻是三皇子告訴太子我的存在,三皇子才是暗中幫您的人呢。”
雲菀沁微微一怔,只聽紅胭撅起紅唇,聲音又飄來,:“……不管怎樣,這鋪子的幕後最大東家還是三皇子,大姑娘,難不成為著賭氣,連鋪子都還給他,不要了?”
賭氣?就算賭氣,也不是跟銀子跟生意跟自己的夙願賭氣!雲菀沁目光落到紅胭一張臉兒上:“還給他?為什麼還給他?我可沒這麼高風亮節。這鋪子雖是他的,但他可沒出過一分一毫的力氣。”
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紅胭努努嘴。
時候不早,今兒也算是在外面待了最久的一次了,雖說近來家人對自己眼光有些不一樣,處處逢迎著,尤其爹,並不太苛刻自己,但是出門一天也未免會被嘮叨。眼看著天色不早了,雲菀沁帶著初夏,先離開了香盈袖,回去了。
幾日一晃,雲菀沁每日全心只系在鋪子那邊,叫初夏來回跑,問香盈袖的情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預訂貓眼溫泉的客人每日都在增加,如今算下來,散客和長期客戶統共加起來,快接近八十個了,客人訂下溫泉後,免不了又在鋪子裡買下各類花精草油,還有香囊粉袋,到時泡浴時使用,一時之間,阿朗又帶著臨時幫傭的小工跑了好幾趟佑賢山莊那邊調貨。
這樣看來,客人已經是絡繹不絕。如今快要進入冬季最寒冷的時候,算是溫泉的旺季,客人肯定會越來越多,到時只怕還得將溫泉的泡浴時間錯開,避免全都碰到一起,或者尖峰時間太擁擠。雲菀沁思考了一天,修修改改,列了一張時間表,給鋪子那邊捎過去,讓紅胭對客人稍微規劃一下,剩下來的時間,又緊鑼密鼓地研製各類養生養顏的泡浴方劑,如此忙下來,就算在家裡,沒出門,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兒。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月份下旬,天氣更加涼。這天晨晞初露,雲菀沁照例起身過去西院請安,卻見童氏已經穿戴整齊,像是要出門的樣子,方姨娘、蕙蘭、憐娘和黃四姑來得早,跟往常一樣,都在旁邊伺候著,立完了規矩,正恭恭敬敬地跟老太太說著話。
童氏見孫女兒一來,忙招手笑道:“沁姐兒,來來來。”雲菀沁乖巧坐到祖母身畔:“祖母這是要出門?”
童氏點頭,笑說:“昨兒晚上作了個夢,似是個好兆頭,心裡不安分。剛又聽憐娘說京郊來了個雲遊的老僧,解簽解夢特別的靈驗,尤其對女子的生育之事,特別有心得,許多香客排隊每日得要排隊去求見呢,我有些坐不住,就想帶著四姑、方姨娘和蕙蘭、憐娘一塊兒去寺里,看能不能有運氣碰到那老僧,順便也能燒香,一來拜謝菩薩,讓你得了正妃名位的福氣,二來為了錦重不久後的科舉。”老太太的興趣就是燒香拜佛,屬於見廟就拜,見菩薩就磕頭的人,今兒憐娘的提議對了她的胃口,提起憐娘的名字都比往日溫和了不少。
憐娘靜悄悄地依在老太太身邊,一臉的柔順,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妾身一聽那高僧雲遊到京城的信兒,就趕緊告訴老夫人,生怕遲了呢”。方姨娘看得心中浮起幾分妒意,老爺昨兒又是在這小妖精房內宿的,打從將她抬上來,自己就再也沒沾過老爺一次,原以為多了個蕙蘭,能將她的風頭鏟下來一些,沒想到還是被她一個人霸著男人,今天更可氣,連一向不待見她、跟她有積怨的老太太似乎對她態度也好了一些,這還不叫她越坐越大?!還不如白氏在的時候呢!方姨娘越想越氣悶,頭一偏,難得看她,免得把自己慪得吐血。
童氏這時又面朝雲菀沁:“沁姐兒要不要也同咱們一道去?”
雲菀沁今天還要調製幾門方劑,只輕聲笑道:“家中女眷都去了,爹爹也上朝不在家,總得留個人,沁兒就留在家裡照料著吧,有奶奶給沁兒求籤,便是蒙著眼兒也一定是支上好福簽。”
童氏被孫女兒甜嘴哄得心花怒放,揉著孫女兒的小手:“好,那你便在家照應著,倒也是,快要出閣了,也不好隨便在外面拋頭露面,還是在家裡多養養精神。”
幾名女眷說了幾句,天光亮了一些,雲菀沁親自安排了馬車,送了祖母和嬸嬸等人出門,回了盈福院,便開始拿出將乾花瓶管藥杵拿出來,開始調配。
日頭漸升,不覺已經接近了正午。雲菀沁忙活了一上午,有些累了,剛放下東西,簾外響起了一陣嘈雜聲,伴著一個女子啼哭聲和求情聲,夾雜著初夏的驅趕聲:“你回來幹什麼?……這兒不是你來的地方!回你主子那兒!”,接著,天井內,又傳來咚咚咚的磕頭聲,重得就像要把青石地板給磕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