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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泰兩條腿本來就虛弱無力站不穩,一瞬間,“嘎吱”一聲,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見二少慘叫一聲,抱著左邊的小腿肚子跪了下去。
侯府總管和家丁看得膽戰心驚,二少的小腿骨折了!
正在這時,門檻外傳來一聲婦人的驚呼:“侯爺手下留情!”
聲音一落,一名衣著貴氣的富態老婦人在左右婢子,前後嬤嬤的引路下,快步走了進來,。
老婦人膚色白淨,面龐圓潤,雙眉之間有當家主母的威嚴色,身著秋香色掐牙鑲邊纏枝寶瓶圖樣直領長錦襖,外面是雙福綾棉勾金坎肩,胸前掛著一品誥命夫人欽賜蜜蠟佛珠,抿著唇,面色緊張,又有幾分不滿,正是歸德侯府的侯爺夫人,慕容老侯爺幾十年的正室妻房邢氏。
邢氏聽到風聲,知道侯爺在暴打慕容泰,當即就奔過來,此刻見孫兒頭青臉腫,抱著小腿呼痛,連忙叫人上前去看。
一名貼身嬤嬤將二少的褲腿管兒小心翼翼地捲起來,倒吸一口涼氣,原本筆直的小腿骨腫起來一大塊!
邢氏心疼得要命,尖叫連連:“來人啊,趕緊叫大夫,為二少看腿!快,先將二少好好抬進房間去!”
“站住!”慕容老侯喝止住,“這逆孫也該受些懲罰!關進西北院的小屋去,叫侯府的大夫去看看就行了,每日送去三餐!叫他好好反省!”
“侯爺!阿泰骨頭都斷了,若不好好治療,只怕會留下後遺症,您打也打過,罵也罵過,還想怎樣!”邢氏氣急。
慕容老侯爺哼一聲,因著這邢氏出身和背景,從年輕到如今一貫對夫人說一不二,敬重有加,否則也不會在世子位上那般的遷就,這會卻不退讓了:“哼!就是因為你的溺愛,才叫阿泰養成了這種性子!以前私通雲家未來姨妹、鬧得滿城風雨的事兒,我就不計較了,今兒更是可笑可恨,在外面吃完也不知道抹乾淨嘴,醉得像一灘爛泥,脫光了衣裳躺在侯府門口,叫外人看得清清楚楚!再過兩日又得傳到朝上去!他那姨娘給京城的公子哥兒看光了身子,如今再輪到他放蕩名聲傳出去!我打仗時沒死在沙場上,卻活生生要淹死在外人的口水裡啊!不行!若是再這樣下去,我侯府名聲遲早敗在他手上!來人啊——”
這孫兒就算私下廝混,也不會鬧得這麼大,更不會傻到在家門口出洋相送上門給侯爺罵,況且,他出去玩怎可能身邊不帶個小廝?邢氏滿滿都是懷疑,皺眉道:“阿泰,你跟你說爺爺說清楚,你沒去青樓,你沒喝酒,是不是有人故意整你害你的!你將事情的經過原委說出來,祖父祖母來為你做主!”
慕容泰怎麼好解釋,難道說自己夥同雲菀霏,將三皇子要娶的王妃勾引上門,意欲糟蹋,然後被三皇子捉去狠狠耍了一把?
眼下都被打成這樣子,若祖父得知實情,恐怕不止是打了,估計氣爆炸,為了避免牽連,當場將自己逐出家門也有可能!
慕容泰有苦難言,有冤屈難訴,只是屁滾尿流拉住邢氏的腿腳:“我知錯了,奶奶——”
邢氏見他默認了,也再不好說什麼,為保孫兒,道:“侯爺,阿泰是妾身一手養大的,就當是妾身教養不善吧,如今他這腿都成這樣了,就請再饒了他這一次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今後妾身一定好好管教,這樣的差池絕不會再出現!”
上次壽宴風波後也是這麼說!結果呢?慕容老侯爺不讓半分,言之灼灼:“不行!"
邢氏見慕容泰疼得冷汗直冒,幾乎快要昏死,再拖下去,只怕腿都難得保住,哪裡還管得了別的,牙一咬:“侯爺若非要這般絕情,不容親骨肉,那妾身惟有搬出那面丹書鐵券!”
丹書鐵券為先帝所賜,寧熙帝幼年還是太子時,挑奶娘,誰的奶水都不喝,營養不良,身子極弱,邢氏生產過後,一次偶然進宮,見得太子餓得嗷嗷大哭,乳娘沒轍,她正好是哺乳期,便將太子抱在懷裡,嘗試著餵了兩口,誰想太子這一喂,竟咕嚕咕嚕喝個沒完,從此誰都不要,只喝邢氏的奶水,先帝和賈太后大喜,邢氏也就得了聖旨,餵養了寧熙帝一段時日,這才讓太子一日強健過一日,順利長大成人。先帝感激邢氏救了儲君一條命,盛喜之下,才撥下這個天大的賞賜。
這丹書鐵劵向來放在家中祠堂,幾十年從沒動過,慕容老侯爺沒想到今兒竟被夫人搬出來救這逆孫,臉色漲紅:“你——”
卻狠狠瞪一眼邢氏,聲音吞進肚子裡。
那丹書鐵券皇家至尊之物,又是先帝賜的,便是連賈太后和寧熙帝都得忌憚幾分,老侯爺又怎能忤逆?
慕容老侯爺拂了拂袖,斥道:“好!我就看你能保他到幾時!”說著沒好氣地離開了。
邢氏趕緊將孫兒抬回了房間,叫家丁喊大夫上門,在慕容泰的呼天搶地中,大夫給他接了骨頭,上了夾板,邢氏陪了大半晚上,叮囑畫扇好生照顧,才離開了。
畫扇剛從外宅那裡領著心滿意足的兩個奴才回來,見少爺這麼個慘狀也是嚇了一跳,再一回想,琢磨出來是怎麼回事兒了,驚出了一聲冷汗,說起來,要不是自己間接報信給秦王,也不會害了二少,可自己只想著別讓雲菀霏奸計得逞,哪裡會知道二少也參與進去了!這下好,將二少不小心給害了!
可這能怪自己麼?說到底,還是怪雲菀霏亂出主意!畫扇滿腔的悔意,統統化成對雲菀霏的怨恨,卻哪裡敢吐露半句,只默默地忙前忙後,照料著慕容泰,私底下每天去外宅送飯時,叫那阿豹和大柱換著花樣,狠狠多折騰會兒雲菀霏。
過了幾天,畫扇仍然氣不過,又換了個低等奴才過去,如此下來,每隔兩天就換個人,侯府外院打雜的一群奴才,都被畫扇帶去過雲菀霏的宅子。
侯府里,幾天下來,慕容泰日日躺在床上,吊著腿哀嚎。
那一腳踢得很重,造成粉碎性的骨折,加上折了腿之後,拖了許久才接骨,耽誤了會兒,大夫複診時,他偶然聽說,那左腿就算好了,只怕也會有些跛,心裡更是涼了一大片。
這次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可叫慕容泰沒想到的是,更叫他震悚的還在後面,過了幾天,斷骨的疼痛勉強好了些,可他覺得身體的別處開始產生異樣。
見不得人的私密地瘙癢難捱,用手抓幾下才能緩解,可慢慢的,就算抓撓也不起作用了,斷續還有異臭味。
一開始是畫扇發現不對勁的,每日給二少擦完身子後,銅盆里的水有些渾濁略黃,還摻著血絲,這天換洗時,發現症狀又嚴重了,畫扇想去叫大夫,卻被二少喝止住了。
慕容泰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什麼病,在確定後,當時就傻了眼,這是那兩名低賤妓子傳染給自己的花柳!
這病在嫖客中的名聲如狼似虎,人人避之不及,一旦得了,再不能行那些歡愉事,是終生不治之症,只會越來越厲害,最後全身流膿,連人都見不了!
夏侯世廷!竟這般的毒辣!
慕容泰儘量平靜下來,叫畫扇去叫了個密醫上門,密醫查看之後,確診了,果真就是花柳的初期症狀。他當場便失魂落魄,畫扇也是心驚肉跳,只能隔幾天就偷偷去拿藥回來給二少敷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