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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不好意思,雲菀沁還沒夠。
現在後悔了,想要中途停戰?休想,開弓哪有回頭箭!
”到底那人是誰?“太子語氣一改平日的隨和,已透出難見的嚴厲。
雲菀沁望了一眼黃幔中被氣得瑟瑟抖動的身影:”正是韋國舅。“
韋貴妃骨頭一軟,差點癱坐椅內,幸虧銀兒扶住。
梁巡撫大汗如雨下。
韋紹輝?臣子驚咋起來,心中飛快盤算,韋家勢大,一門都是重臣,尤其貴妃得寵這十幾載,更是紅透半邊天,子侄和門客遍布朝廷,長川郡的梁巡撫等人是韋氏的足蹄也不奇怪。
若長川郡官員背後的大樹確是韋紹輝,那麼依秦王這麼一說,倒也能吻合,山匪就算有那個膽子,又哪裡來的腦子能夠謀劃,莫非還真是韋家在背後策劃?
這韋家一旦生了反心,朝廷還真是難得防!山鷹真殺出晏陽,所經城池的當地官員若是韋家親信,直接開門迎賊、主動遞上虎符都是有可能!
而,韋紹輝利用土匪謀逆,自己背後操控,若快成了,他韋家便跳出來,若是不成,便也是山匪造反,與他沒丁點關係。
就算那山鷹被活捉,他也不會有半點懼意,——依他在官場的層層網絡關係,一旦土匪謀逆失敗,他絕對不可能留著山鷹的活口送給朝廷審!
殿內一片鴉雀無聲,個個心裡雖在敲鑼打鼓,卻說不出半個字。
半會兒,太子才開口:”這是大事,孤須要稟報皇上,再行定奪。“轉頭望向秦王,聲音陡揚,盤桓於殿內:”單單王妃一人之言,只能當調查的根據,卻不能當證據,可有實證?“
往日平易近人,玩世不恭的態度,轉化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儀態,分毫細節都不放過,既不願意放棄打垮韋氏的機會,又不落人話柄,讓別人說自己輕率,潦草對權臣定罪。
雲菀沁望著上座不久之前還在戲樓與自己爭辯戲本,在擷樂宴上讓自己為他畫戲妝的英挺男子,秦王說得沒錯,太子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單純。
夏侯世廷開口:”本王當時知道山匪有謀逆的意思,也懷疑是背後有人操控,已經在暗中搜證,只是證據還不全,稍後便將已經查到的差人送去刑部。“
太子再不猶豫:”來人,去韋府,傳孤口諭,將國舅韋紹輝請到刑部,且令刑部尚書等人著手調查。“
黃門官應下,領著宮廷侍衛去辦了。
太子還有些細節想問秦王,揮揮手,示意外臣都退下,又厲色叮囑:”今日之事,還未明確查證,且不可到處胡言亂語,以免亂了人心,違者,重罰不怠。
臣子們回應:“是,太子。”說完,陸續俯身告退。
腳步聲過後,大殿內一片空寂。
一群領賞的將官與下人也都退出了門檻外,在遠處等待。
大殿內一陣風雨過後,恢復片刻的寧靜。
韋貴妃徹底癱在椅上,半天起不來,成了一灘稀泥,謀逆是十惡不赦的罪名,天下第一重,一旦被人指證,不管是不是,刑部必須得走一遭了。
皇上早就瞧韋家不順眼,總是百般壓制,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明著拿下韋家權勢,這些年就算如何寵愛魏王和自己,皇上也沒有想過廢儲君,重新立魏王為太子,就是因為自己娘家門楣太亮眼!
這下可好,瞌睡的人碰著枕頭,正合了皇上的心意,就算別的事兒再遷就自己,這次也一定不會怠慢,必當叫太子厲審!
這太子看似貪圖玩樂,一天到晚抱著戲摺子,其實又怎麼會不願意搬掉一塊礙眼的石頭!
完了!韋家完了!如今時機,處處讓韋家陷入劣勢!
長川郡的長官是兄長私下交往的門客,韋貴妃聽侄子說過,只是沒想過這兄長竟有謀逆的心!
一損俱損,兄侄是死是活她管不了,可若是這個罪名定下,她與魏王就算能免於死罪,又怎麼能落得好下場!
韋貴妃驚醒,現在只不過秦王妃一人口說無憑,黃巾黨的頭頭和山鷹都死了,聽秦王這口氣,哥哥謀逆的重要證據還沒有找到,說不定——還是有希望的!
她身子一彈,咬唇低斥一聲:“去養心殿!”
滅頂之災當前,哪裡還顧得上秦王妃的事兒,扒開黃幔,韋貴妃跟太子打了招呼,正準備出三清殿,經過雲菀沁身邊,忽的一陣氣血上涌,盛寵多年,只有自己踩踏人,還沒人敢挑自己的刺,對著宮裡的妃嬪都是非打即罵,這會兒又怎會放過害了韋家的人,柳臂一舉,揚起戴著尖細護甲的手掌,大力就朝女子粉頰上甩過去。
雲菀沁沒料到韋貴妃跋扈到這個地步,當著太子和秦王的面就敢動手,根本躲閃不及,正等著一聲耳光清脆,卻覺得面前一黑,有人已大步上來,攔在兩人中間,宛如城牆,擋得牢牢實實。
韋貴妃一巴掌不曾摔到雲菀沁臉上,摔到了秦王身上,護甲頂端的尖兒正好勾住秦王的窄袖,攪了一圈,刺啦一聲,劃得稀巴爛。
太子一驚,若是這巴掌打到了臉上,不是受傷就是毀容,站起身來,正要阻喝,卻見韋貴是已經氣急了,一次沒打成,反正已動了手,殿內也沒外臣,竟上前要拉開秦王繼續扑打!
夏侯世廷火燒心,護著雲菀沁,一手返身便桎住韋貴妃脖子,往外推去!
“秦王!”太子制止,便是韋貴妃無禮,也不該由秦王動手,這一下子,若被韋貴妃借題發揮,告狀告到了皇上那邊可不得了!
韋貴妃身子往後一倒,幸虧銀兒及時攙住,才沒摔倒,脖子上卻火辣辣的疼,半天才醒過來:“好啊——好!天下居然有皇子膽敢冒犯庶母!妾身這就去找皇上要個說法!皇上啊皇上——妾身被人欺負了——”說著氣憤地哭著,攙了銀兒就朝三清殿外離開。
“秦王,你太衝動了,快去給貴妃賠個禮!”太子提醒。
衝動?夏侯世廷見那女人當著自己眼皮要毆打雲菀沁,已是氣急攻心,只恨自己當時不夠衝動,沒曾當即捏斷了她脖子,此刻只查看雲菀沁有沒受傷,見她無礙,才面朝太子,語氣寧靜:“謝太子好意。”秋後螞蚱,自保且不能,要告由她去。
太子見他無所謂,一怔,便也沒再多說了。
雲菀沁卻是心跳得厲害,三爺剛剛那個舉動實在是大逆不道,韋家就算不行了,韋氏卻還是貴妃,若真是鬧到皇上那邊,三爺肯定得受罰,這會兒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忙道:“我先去常寧宮看看——”
纖腕被人一捉,夏侯世廷一雙烏瞳略有涼意,牢牢盯住她,聲音極沉極低,只有她一人聽得見:“本王自幼到大的忍耐,已經到此為止了。”
她呆呆望著他,卻聽他又轉目中流光一動:“怕什麼?大不了不要這次的功勳,最多跟四弟恆王一樣,調去個蠻荒地,到時只有你跟我相對,更清淨!”
他自少時開始謀劃這麼久,難道就是為了被罰去蠻荒地?雲菀沁心尖一動。
正在這時,三清殿外傳來太監的傳稟:“貴嬪來了,想要與秦王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