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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手上戴著梅花表,脖上拴著狗頭金鎖,腳腕子上還系了個咸豐年間的銅錢,我們覺得這是頭肥羊,可以宰。
我們三個商量了一下,老三放風,我和老二趁他出去會姘頭的時候進屋,干一票大的,把他家給弄個底朝天,把值錢的東西全弄走。
誰知道他家裡黑咕隆咚的,還有一股難聞的令人作嘔的味道,地上還粘粘的,像是屍水。
我們又怕又不甘心,就順著那些痕跡,找到了一個地下的酒窖,發現了架子上擺著的十幾具屍體。
這些屍體,全是女人的屍體。
我和老二嚇壞了,以為這秦長斑是個專盯著女人下手,先弄財再害命,害了命之後還喜歡留著屍體欣賞的狠人,立馬嚇得屁滾尿流的往外跑。
回到我們租住的屋子之後,我們一整宿都睡不著,就老夢到那些屍體,夢到秦長斑發現以後,拿刀把我們三個全剁了。
結果人說日有所思,夜有多夢,夢都是反的,結果我們醒了一看,他麻的秦長斑就坐在我們床頭上皮笑肉不笑的,手裡提了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砍刀上面還沾著新鮮的血,瞧上去還有些肉碎。
我們也是叫他爺爺啊,讓他把我們像放屁一樣放了哇,他不肯,讓我們給他干一年背屍的活兒,專蹲那山口,等人一下葬,就過去瞅瞅是男是女,男的就畫叉,女的畫圓。
等到了晚上,就去把那墳給刨了,把女的盜出來,背他那屋,放窖里。等買主來挑來選。
有的長得漂亮的,也沒缺胳膊少腿的,能賣五塊錢。
長得挫一點的,就賣兩塊錢。
將就能看的,賣一塊錢,實在是沒眼看,看了要洗眼睛的,就當搭頭送人,懶得再拖回墳里塞回去。
我們偷的第一家是張大妮,這妮兒是得了肺癆死的,這病不知道死了傳染不傳染,反正我們三兄弟背的時候怕得要命,連那刨出來的土都忘記推回去填平,就那樣敞著棺材,就把屍體輪流背走了。
然後第二天,秦長斑就十分得意地告訴我們仨兒,說這張大妮是還是個黃花閨女,他賣了個好價錢,那家買主大方得很,直接給了十塊錢。
我們瞅著這生意這麼好賺啊,就起了別的心思,想著要是看到品相好的屍體就自己藏了,留著賣高價。
過了兩日,我們才突然想起來,這張大妮的墳還沒填,連忙急慌慌地去了山里,找到了那個墳包,結果發現墳居然自己長好了,我們起初怕是鬧鬼了,後頭仔細一查看,發現墳邊上有好些腳印,應該是有人來過了。
我們想著來了也不能白來啊,又把墳刨了,把棺材給撬開了。
棺材一撬開,我們就驚呆了。裡面躺著一個天仙似的大美人兒。老二就跟老三說,這樣的屍體,賣一個頂好幾個,我們要自己藏著賣。
我們打的主意是好,可是架不住點兒背啊。
回去的時候,原本是估摸著秦長斑早就睡了的,結果買張大妮屍體的那家人發現不是個病死的,覺得晦氣,父母就找上門來鬧來了,秦長斑對我們橫,可是對買主卻從不敢開罪。
這名頭一壞,他這營生就沒人照顧了。
他就答應換……
我們回去的時候被他姘頭撞個正著,姘頭也是個有心思的,覺得秦長斑摳門,睡了就給點米錢,就和我們合計著,把那大方的買主哄來,買這具我們現刨的,賣了的錢,我們四人平分。”
第五百一十八章 十一年前的屍體
“那買主一來就瞧上我們新扒拉來的這女子,直接開價二十塊錢,把屍體買走了。
我們四人,一人分了五塊。從此後,我們就好的自己留著,姘頭去打聽大方買主,把生意撬過來。
我們漸漸的就有了點本錢,也就不想鑽墳頭子了,改行倒騰舊貨騙騙外行人。
爺爺啊,我們真沒再遇見啥新鮮有趣的事了。爺爺爺爺饒了我們吧。我們把騙來的財寶什麼的,全給你,我們存的錢,也全給你。
你就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哦,那屍體真的跟個天仙似的?誰買去了?”徐衛國把玩著他們攤上的一個小酒樽子,眼皮子也不帶抬一下。
“具體的來路不清楚,只聽說姓萬,身上味道挺雜的,好像是開雜貨鋪的。”
“本地人?”
“是,本地口音,純正得很。爺爺,怎樣,您考慮好了沒?”
“家當,財產,騙過的人全寫出來,交待清楚。看你們是選蓄意殺人,等著吃槍子兒呢?還是選坦白從寬,去公安局自首,吃幾年牢飯?”徐衛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齊家三兄弟。
人犯錯,可以糾正,改過了就好了。可是犯罪,必須嚴懲,讓他知道戒律,學會遵從條規,遵守秩序。
如果人人都講人情,不講法不講秩序,今天你看我不順眼,提刀上去就砍,明天我有槍炮了,我也把你轟了。這個世界,早就成為屠宰場了。
有人定規矩,有人執法,有人守法,各司其職,才會國盛民強,迎來和平安寧。
誰膽敢違法亂紀,破壞正常的規則,他就弄誰!
齊家三兄弟看了看躺地上半天都沒動彈過一下的中年男人,又看了看殺氣騰騰的徐衛國,縮著腦袋瓜子互相商量了一下,就認了去坐牢不吃槍子的命。
徐衛國招招手,讓圍觀的人去附近公安局叫人過來拖犯人,公安們一接報就立即趕來了,一瞧是齊家三兄弟犯虎太歲手裡了,都不住搖頭。
“你們仨兒平時jian滑得很,抓了你們好幾次,都沒找到實證,又被放了。這一下,你們犯太歲手裡了,這叫逮到黃牛變石馬,你們這回,估計是要長住看守所勞改勞改了。”
徐衛國嗯了一聲,揮揮手道:“把人拉走,審結了,丟去高強度的勞作場,他們坑蒙拐騙所科,按交待的苦主,一家一家的把錢財退回去。
至於這些破爛玩意兒,你們拿去也是占地方,我開了車來,一會直接一車拉走,挖個坑埋了省事兒。”
齊家三兄弟一邊說著多謝爺爺高招貴手,多謝爺爺大人大量,被公安一個逮一個的,像拖豬玀玀的一樣拖走了。
這一出鬧劇終於結束了,東頭街市終於恢復了正常的秩序,看熱鬧的人們也漸漸的散了。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動了一下,只感覺到手腳僵直,渾身酸疼,他用力地蹬了好幾下腿,才壓下了那種麻木的感覺,慢慢地翻身,坐了起來,朝著徐衛國拱手道謝。
“多謝這位同志仗義相助。萬良田感激不盡。”
徐衛國見他身形孱弱不堪,面黃肌瘦的,像是長期處於營養不良的生活,沒吃飽或者操勞過度的感覺。
萬良田想站起來,手掌撐住地面,身體接連晃了幾下,卻沒能站得起來。
徐衛國伸出手,拉了他一把,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萬良田的手腕上面一點點,有幾個顯眼的針孔。
徐衛國直接捏住了萬良田,另一手把他的袖管往上捊。
枯瘦如柴的胳膊上面,有著二十幾個新舊不一的針眼兒。新的在最下面,靠近手腕子的地方,上面還有碘伏的味道,有一點血紅色,還有一點棉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