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頁
一到晚間的時候,她就讓徐衛國把可能會來的那些大官的名字和相貌特徵記下來,喜忌也記在小本子上,人家一來的時候,她就跟個笑面娃娃一樣笑個不停,光知道說討喜的話,哄人開心。
為了讓她能有精力來操辦這些迎來送往,大老虎的肉量只能減少,心裡早就有些不樂意了。
到了初六這一天,徐衛國就黑著臉跟徐天來說:“讓他們不要分批來,要來的全部約好一齊來,今天來了,後面就不要來了。我要帶小滿去逛廟會玩。”
徐天來怔了怔,又重複問道:“你說逛哪兒?”
“廟會啊,廠甸廟會!我記得小時候你背我去過的,確實很熱鬧。小滿這性子,就愛湊個熱鬧,不給她去,她會一直鬧我的。”
“可是廠甸廟會1964年就停辦了啊,已經停了十五年了。你那會已經十五了,成天沉默寡言的,也不太愛關注外間的事兒,這停辦了十五年的廟會,你拿啥帶小滿去逛?”
“我已經答應帶她去逛廟會了,我不管。這事兒歸你解決。”
第六百五十章 夸下的海口
徐天來扶著腦袋想了一陣兒,不明白這可是兒子夸下的海口,為什麼這麻煩事兒要由他來收拾?
徐衛國就一句話,“誰讓你是我爸!我不管!我說話從來是算話的。小滿已經夠賴皮了,我再不以身作則,做那個說話就得算話的人,我家就全成賴皮子了。”
得,為了把這爛攤子甩脫,徐衛國不惜說林小滿是賴皮子。徐天來頭痛無比地嘆了口氣,“我試試。這事兒太難搞,我可沒什麼把握。要實在弄不好,你得自己善後。誰叫你自己不了解清楚就把海口誇了下來?你雖然這些年不在京城,可是怎麼一點都不關注這邊的事?廟會停辦都不知道。你執行任務的時候,就從來不打聽打聽京城的人和事?”
“有什麼好打聽的。我走的時候就想好了,永遠也不回了。”
“衛國,是我太過於忽略家裡的事了。要不是我把余蓮弄了來,她也沒機會害到你。是爸爸對不起你。”
“我不離家出走,不去九里屯當兵,我就遇不上小滿。現在想來,為了遇上她,我吃這些苦都值得了。”
“唉,你這孩子。你走的時候我都不在家。家信一直都有在來,可是只有餘蓮和齊家的筆跡。我只以為你不喜歡寫信,卻半點沒想到你已經不在家了。
65年8月到68年3月,我帶部隊共16個支高炮部隊,大約十五萬人前後分5批入越,那會越戰打得正激烈,我們陸軍司令部協同防空、工程、鐵道、後勤等部隊,在越北方執行防空作戰、修建和搶修鐵路、公路、機嘗通信工程、設防工程等任務。我68年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你不見了,我只以為你是心情不好,去哪兒躲一段時間,總有一天會回來的。誰成想,這一躲就是十二年。要是在你當兵之初我就查你的冊,我是能找著你的。
可是後來你因為要執行暗務,你的資料全被封存了,你又把自己名字改了,我們就這樣隔了十二年才見面。
她竟然把你帶養成那樣,還用藥物抑制你做為一個男人的本能衝動,如果不是陰差陽錯遇上小滿,你這一生該是多麼悽苦?衛國,我給兒媳婦六顆子彈的意思,你可明白?”
“我明白。您給她可以殺死六人的權利。爸,您寵小滿的心,我明白。您都只容我殺一人,您卻容她殺六人,您是怕她會太守法,被那些鑽法條空子的人害吧?”
徐天來很滿意徐衛國這種居安思危的覺悟,京城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早已洶湧。未知的黑手隱藏在其中,行著腌臢的事。
這些人不會跟你講規矩法條,小滿的智慧對上大部分人綽綽有餘了,徐天來知道她不會吃虧。可是如果對上這些凶人狠人不顧一切的人,以小滿雖然明面上鬧騰得慌,實際上卻十分遵紀守法的性子,一定會吃大虧的。
九十九次安全,一次吃虧,就可能會送命。
徐天來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像自己一樣青年喪偶,孤苦幾十年。
徐衛國吃了三十年的苦,活在刀尖之上,他現在遇上了愛的人,是該過好日子的時候了。徐天來不允許任何人再破壞兒子的幸福。
哪怕做出一些過激的保護動作,他也在所不惜。
初六這一天,徐宅來了一大波人,受了徐天來的叮囑,大家都是來了之後,寒喧幾句,打了個照面,喝了幾口茶就告辭了,飯都沒吃。
林小滿站在廚房裡操心吃食的時候,客人都已經走完了。等她出來,一看空蕩蕩的大廳,還有片刻的怔忡和不可置信。
徐衛國拿了個指甲剪在剪自己的指甲蓋兒。
林小滿就問他:“客人呢?去哪兒了?”
徐衛國嘎嘎剪掉大拇指的指甲蓋兒,這才抬眸道:“人家忙,回了。嗯,你過來,把手伸出來我瞧瞧。”
“幹什麼要伸手?”林小滿一邊問一邊本能地伸出十指。
林小滿的手並不好看,因為一直干粗活的原因,她手上的皮膚有些略顯粗糙,食指上還好多白白的傷疤印子。
見徐衛國仔細地看她手指上的疤印,林小滿又下意識地往後縮手。
徐衛國猛地伸出一隻手捉著她的手,把她拉了過來,坐在他旁邊。
“你的指甲該修了,太長了。昨天晚上把我背都抓出血印子來了。我得給你全剪平!”
“呃,我的手指沒人家那麼修長,形不太好看。要是指甲蓋全剪平了,就太難看了,像十根火腿腸。能不能,不要給我剪平,給我剪漂亮一點?”
“漂亮?我不會。我們當兵頭一天就知道,指甲必須剪齊平。要是不剪平,領導會讓你在地上生生磨平。”
呃,磨,磨平?
好兇殘啊。
“那,那就剪平嘛。我跟你說,我的指甲跟別人不太一樣,不能平齊剪,那樣會剪到肉膜。你要留幾毫米那樣剪刀才合適。要是把我剪痛了,我咬你。”
“咬上打嘴,咬下可以。”徐衛國挑眉笑了一下。
王八蛋,色胚。林小滿扭過頭,不想搭理他。她哪兒都不想咬。
日子就這樣說說笑笑的過著,眼看著初八都過了,徐衛國也沒提去廟會的事,林小滿就有些犯嘀咕了,這一天晚上就問起來了。
“廟會哪天開,你還沒問爸?”
徐衛國正在辦事兒,立即就黑了臉,用力戳了她一下狠的,“能不能專心點?你再在這種時候給我掉鏈子,我讓你永遠去了廟會!”
好不容易沒客上門了,他每天半夜都是偷偷的把林小滿弄上三樓吃的肉,到早上四五點又得把人背回一樓,他容易嘛?
這撈得到一頓是一頓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可惡的林英樹!就是他跟林奶奶說,小滿有點虛,得養著……林奶奶才一直霸占著林小滿陪睡。
“得得得,你來,我隨你。”林小滿也感覺到了徐衛國心底深深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