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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紅梅低著頭,縮著腦袋,跟個鵪鶉似的。
林小滿站起來,圍著這幾個後生轉了一圈之後,就唰唰唰的在紙上寫了幾行字,然後讓老師念。
“洋蔥頭,火把臉,雷公嘴,歪瓜臉,生下來就臉著地的。”
念到最後,老師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這一笑,那超大的黑邊眼鏡就從鼻樑上滑了下來,露出一張溫潤如玉的臉。
那幾個年輕後生聽到林小滿的形容之後,臉也氣得黑青黑青的,瞪著林小滿,像是五隻噴火的恐龍。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們取笑別人的時候,沒有想過別人的感覺,那我為什麼要給你們留臉?
你們不想學,不要耽誤大家。你們還想聞我們的味兒,是吧?我讓你們聞個夠!”
林小滿坐了下來,脫下鞋子,把臭襪子脫下來,甩了甩。
“要不要聞?味兒好得很!”
幾個年輕後生立馬掩了鼻子,別開臉。
大家都知道林小滿是個刺頭兒了。
被取笑過那幾個人卻又覺得林小滿替他們出了氣,就又互相認識了一下。
這幾個人當中,全是製衣廠的老員工,林小滿衝著王紅梅擠了擠眼,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不用主動去搭訕,現在關係網就拉上了。
課間休息了十分鐘,大家互相認識了,交換了姓名,下一堂課就開始了。
還是叫羅榮光的男老師連教。
林小滿仔細的聽了聽,發現這老師的功底十分紮實,幾乎是全科都能教的樣子。
後來聽別人閒聊,才知道他是考上北大的高材生。
也有人說這是吹的牛。
北大的高材生,都是要進機關單位任要職的高級人才,咋會跑來這麼遠的地方教夜校?
林小滿做的曬不黑樣品已經送到寧墨那邊去了,寧墨說要先做三百份,她折騰了好久才弄出來,還好工藝簡單,到後頭也熟能生巧了。
閒下來之後,就是上上夜校,找找吳月的死穴,實在找不到,還是讓徐衛國槍走火崩了她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人不正怪影斜
所有課都結束之後,羅老師低著頭,像是在找來時的腳印般慢慢地走遠了。走出去之後,林小滿看到好幾個年輕女學生都等在路上,他卻目不斜視地越過她們,走遠了。
他乾淨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有什麼不解的問題在課堂上及時問即可,私人時間不接受問詢。”
林小滿瞬間覺得這個老師有故事。
取下眼鏡之後,他看起來才二十四五歲,一雙眼睛十分明亮,像是上好的玉。
在課堂上他傾囊相授,來者不拒,下課之後,他又目不斜視,拒絕了所有女學生的追捧,說話不留餘地。
他把公和私分得相當分明。
林小滿拉著王紅梅離開的時候,聽到夜校的後山上,傳來一種如泣如訴的葉子哨。
聞曲知人,這名老師的心中,或許也曾深深藏著一個心愛的人,所以他的葉子哨才吹得這樣婉轉,帶著一絲求不得的悲涼。
出了夜校大門,兩人正要拐彎往胖嫂家走,突然發現路對面圍著一群人,而且全是年輕女子,好多穿著製衣廠的工服,還有幾個剛剛洗完澡出來,頭髮還有點濕水珠的女人,正從遠處往那邊跑。
“來真恐龍了?怎麼這麼多人圍到看?”林小滿好奇地問。
“管他呢,反正不關我們的事。閒熱鬧莫去看,免得招惹是非。”
林小滿覺得是這個理兒,就拉著王紅梅繼續往前走,人群里突然爆出一聲驚呼聲,那些女工突然一鬨而散。
林小滿還是忍不住回頭瞟了一眼。
一個男人,跨坐在偏三摩托上,也正往這邊看。
一身軍裝身姿挺拔,褲子松松垮垮,穿著解放鞋,雕刻般的臉龐在晚霞中如沐薄光,線條剛毅,帥得慘絕人寰,五官深邃迷人,充滿了男性魅力。
軍裝穿在他身上,添的是硬朗,透出的是無邊的男人氣質,他穿軍裝,沒有最帥,只有更帥渾身散發著男人的野性和霸氣,英氣逼人,好象戎裝在身,就所向無敵了一樣。
他跨坐在摩托上,軍裝包裹下的腿,從下往上看,雙腿筆直,又長又有型。
一看就十分有力的腰肢,平坦有力的小腹,寬闊的胸膛,身姿挺拔,簡直是讓人流口水的好身材。
他的目光孤孑而懾人,滿臉禁慾之氣,看到林小滿的瞬間,他原本清冷孤傲的眼裡突地迸發出一絲溫柔的光。
好撩人!
林小滿心裡哐哐的撞了兩下,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呆呆地回望著他。
徐衛國發動摩托,突突地開到了林小滿身邊,伸出一隻手,眼神灼灼地看著她,“林小滿,我來接你回家。”
“我沒讓你來接啊。我都跟胖嫂說好了,她把床都給我收拾出來了。”想到剛剛圍在他旁邊那一堆女人,回過神的林小滿語氣就越發不善起來,“一來就招蜂引蝶的。”
徐衛國凝眸,往後看了看,又道:“是要我抱你起來?”
在夜校門口被一個男人抱上車,明天不知道要被同學們說成什麼樣…
林小滿憤憤不平地爬到那斗里坐下。
王紅梅偷笑著走遠了。
徐衛國載著林小滿,把車子又調了個頭,沿著夜校和製衣廠跟前過去。
林小滿問他:“幹嘛要從這條路走?這麼多人看。”
“這路近。”徐衛國簡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繞了老遠一截,才慢慢的從一條路插了出去,往出城的方向走。
“聽說你今天在課堂上又炸毛了?”
“你怎麼知道?你派人盯我?徐衛國,你怎麼這麼無聊?”
“我聽你同學說的。”
“你怎麼知道哪個是我同學,我哪個同學嘴這麼碎?偏知道說給你聽?”林小滿一個字也信。
徐衛國垂眼,沉聲道:“那幾個想聞你味兒的同學。”
林小滿立即怔住了。
他連這個都知道了?
“你,你把他們怎麼了?”林小滿知道徐衛國絕對不止聽說這件事這麼簡單,以他的個性,應該不會就是聽聽就算了。
“打了一頓,丟進了臭水溝里。他們應該不敢再來調戲你了。”
果然……他又動手了。
“那供銷社的小哥也是你故意丟出去摔傷臉的吧?”
“嗯。”
“呵,你可真有出息。那寧墨呢,你也打過寧墨?就那回他送我回九里屯,你不是領著他去營里了嘛,你也打了他?”
“想打來著,後來沒打。”
“因為知道他是寧省長兒子?你這個欺軟怕硬的傢伙!”
“並不是。就是怕一拳打過去,打出人命。不然,他會最慘。”
“你怎麼那麼惡?看誰不順眼都打?哪天別人看你不順眼,也打你?”
徐衛國呵呵兩聲,輕蔑地道:“那也得他打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