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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們奔走相告,不一會兒就找來了一塊幾十米長,十來米寬的加厚帆步。
十來個工人拉著布上了船,大家齊齊揮動鐵揪,把煤炭一鍬一揪地往布上堆,剛開始,他們都還有些謹慎,只往這上面堆了五六百斤煤,然後把布邊角拉扯起來,用鋼絲纏繞封口,然後掛到了寧墨拋過來的繩上繫緊。
寧墨喊了聲:“拉!”
坐在扒杆下的瘦小子就幹勁十足地把繩子一圈一圈往卷揚機上纏,隨著繩子拉緊,滑輪啟動,船上的這五百多斤煤灰就被吊了起來,輕而易舉的到了碼頭上。
寧墨讓三個人把扒杆轉了個方向,守著卷揚機的瘦小子又開始慢慢地把纏緊的繩鬆開,等到布包著了地,有人拿鉗子扭開封口的鋼線,幾十個工人一擁而上,扯住布的一頭用力一提一掀,煤炭就慢慢地落到了下貨區。
看到這東西這麼好使,工人們高興極了,第二次就開始加碼,最後經過幾輪試驗,得出這布最大的承重是一千斤,也就是一噸。
這艘船上有近萬噸炭,如果按照以往靠人力,一人最多挑一百五十斤,從船上走下來,經碼頭,再到下貨區倒出來,一趟要花十五分鐘。
他們一共有五百個工人,想下完這萬噸,得下到明天,還得要是一口氣不帶喘的情況下才能辦得到。
現在有了這玩意兒,他們只需要三四個小時,就能把這船炭下完。
而且,會比之前人工挑輕鬆得多。
工人們現在看寧墨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個神。
寧墨都被他們看得不好意思了。
工人們還提議,湊錢把做這吊機的材料錢弄出來,寧墨擺擺手謝絕了。
他的初衷,本來就是想幫他們一把。
他幫了他們,心中那種滿足的安寧感,遠遠勝過金錢的意義。
臨走的時候,他還告訴工人們,“如果有人問起,就說這東西是我無償贈送給你們使用的,除了工人用之外,不得拆去其他地方用。要是有人問我是誰?就說我是這個碼頭的東家。”
直到寧墨走出老遠,那些工人們還在朝著他揮手,大聲說著感謝的話。
“好人長命百歲!”
“好人一生平安!”
寧墨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長命百歲麼?可能辦不到了。此去遠渡重洋,說不定這片海洋,就是他最後的歸屬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失蹤
第二在中午十二點,寧墨和孔憶青準時登船。
現在國內沒有直達美西的航線,他們需要中轉三次,先從海上出發,航行七天後會到達雅庫哈馬,再在雅庫哈馬換船,前往火奴魯魯,到達火奴魯魯之後再尋找搭乘前往西雅圖的船。
因為海上航行會遇上這樣那樣的意外,會因為天氣原因偏離航運或者停在某個地方,所以正常七天會到雅庫哈馬的船,也有十來天才到達的先例。
所以船票,只能到達中轉站後再實地進行購買,以免買了票卻浪費。
大海茫茫,一眼望不到邊際,寧墨上船之後,那些搬運工都聞訊趕了過來,衝著他揮手告別。
寧墨筆直地站著,雙手背在身後,不斷地對這些滿懷善意的工人們回以笑容。
孔憶青靜靜地站在一邊,半眯了眼看著碼頭上的某處。
今天出了點太陽,正午時分,陽光照she在水面上,把海水都染成了金黃色。波光粼粼的海面被船尖破開,汽笛聲聲,把一切舊夢都丟在了故國。
“小墨,你一個人找個地方生活,姑婆真的不放心,所以,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等到船駛離海港好裏海哩之後,孔憶青才走到了寧墨身後,一邊伸手解他手腕上的繩子一邊略微有些抱歉地說。
“你爸媽把你託付給我,我答應他們,一到那邊就給你聯繫最好的醫生,找合適的心臟。你要是一個人走掉,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了此殘生,我無法同你父母交待。所以,把你綁著帶上船,也不是我的本意,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你會原諒姑婆的一片苦心的,對吧?”
寧墨昨天回去後,就跟孔憶青說故國難離,不想走了。當時孔憶青說會考慮考慮,然後今天天還沒亮,寧墨就被綁了雙手,限制了自由。
然後,孔憶青說要讓寧墨冷靜冷靜,就給他扎了一針。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船上了。他說想再看看碼頭上的風景,孔憶青就給他披了件襖子,遮住了被綁的雙手,帶他來了甲板上。
直到現在,孔憶青才幫他鬆了綁,口口聲聲的說她是為了他好,要體諒她的一片苦心。
寧墨一個字都不想回答她。
許北崢和寧墨的意識共存於一個身體裡面,寧墨是主導,許北崢只是一道殘碎的靈魂,第一次出現是在他爸爸要調來錦官城任職那一次暈倒後。
但當時只是一種念頭指引,讓他來錦官城,讓他來找一個女孩。
後來,寧墨情緒激動的時候,許北崢才真的出現了。
只有在遇到林小滿的事情時,許北崢才會出現。
他更像是寧墨的另一種精神意識和人格分裂出來的產物。
影響著他的一言一行。
許北崢喜歡林小滿,寧墨也開始喜歡林小滿。
倆個男人奇蹟似的統一了思想,守護她,為她做一切能做的事,卻不給她造成任何的困擾。
她想要的,都幫她得到。
她想做的,都幫她去做。
現在,本以為這是一趟旅行,卻淪落到了身不由己的境地。
孔憶青違背了他本人的意志,強行帶他離境,只憑几句輕飄飄的話,就能抹去這個事實麼?
不可能的事。
如果林小滿遇上這種事,她一定會張牙舞爪的衝上來,把孔憶青暴打一頓,然後一邊打人一邊還會喊她最喜歡的那句口頭禪。
“去NM的蘿北小婊貝,你為我好?我也這樣為為你好行不行?”
孔憶青說了一會兒,見寧墨還是沉默以對,並不打算諒解她,她也就不費唇舌了。
反正船已經港,寧墨想回也回不去了,必須跟她一道走。
他們所乘坐的船上海華號,其實隸屬於孔氏運輸公司,船上所有人,上至船長在副,下至個打掃工人,都是孔憶青的下屬,靠著孔憶青吃飯的主。
從正規渠道購買船票,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寧墨已經翻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而且,孔憶青相信,似以時日,寧墨一定會理解她的。
只是年輕人嘛,難免有些小氣性,過幾天消了就好了的。
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寧墨心裡想著什麼。
寧墨想的是,哪怕來像太平輪一樣發生撞船或者海難事故也好啊。
孔憶青這個人,為人處事頗有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要是聽她的話還沒什麼,如果不聽她的安排,她就會把事情扭轉到她想要的那個方向去,而且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會使用一些非常規手段,並且又覺得自己沒有錯。
強迫症患者麼?
還是從小養尊處優,當習慣了孔家當家人,手握無數資源,叱吒商界,人人尊崇,所以養成了唯我獨尊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