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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還活著,一切都好。我不指望你能原諒我。我,我該回營部了。出來已經一個月多了,再不回,就要亂套了。他們的目標一直是我,我走了,你才會安寧。”
“那你走啊!”林小滿垂下眼,盯著地面,“在我忘記你之前,不要再出現了。”
“好!我答應你。”徐衛國乾裂出血的唇動了動,擠出一句話之後,又慢慢地蹲了下來,把手裡提著的鞋子放到一邊,一手托住她的一隻腳,用手掌慢慢地拍掉她腳底的雜糙,用手指一點一點的把她腳底板和腳掌上污泥摸掉,把這一隻腳托在手裡,看了很久才撿起鞋,替她慢慢的穿上。
穿完了左腳,又開始托住右腳,慢慢的拍掉雜糙,拿手指細細的抹掉那些泥濘,托在手裡攥著,盯著另一隻鞋子,不肯去拿。
林小滿自己彎腰,撿起了那隻鞋子,遞給徐衛國,“要斷,就斷得乾乾脆脆的,你不穿,我自己也會穿。”
“別,我來。做事有始有終。”
一雙鞋穿完之後,徐衛國慢慢地站直了身體,握緊雙手,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廢墟。
去得遠了,才敢回頭看。
她的頭髮已經長出來了,有三四公分長了,正是不好打理的時候。
腦後扎抓不起來,也不好像小孩那樣在頭頂上扎個丁丁辮。
所以她就沒打理,任它們亂著。
風吹著發亂飛舞,她伸出手在空中隨意揮了揮,十分乾脆地對他說:“徐衛國,再見!”
他很想沖回去,打暈她,拖回九里屯。
到最後,也就只是這樣想想。
回到九里屯之後,家屬樓已經修建好了,余建升派了人,每天把每間屋子的門窗都打開透風,晾了大半個月了。
方前進問徐衛國,“什麼時候能搬進去?愛紅的肚子越來越大了,那帳蓬里快沒我睡的地兒了。”
徐衛國轉頭,看了看那座沐浴在陽光下的小樓,水泥抹的外牆,小青瓦撿的頂,做了三層,看起來十分氣派。
“沒建成的時候,你見天的催工期。現在怎麼不急了?小滿呢,說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這是方前進認識徐衛國將近十年來,第一次見到他用沒把握的語氣說話。
方前進關上了門,坐了下來,打算好好和徐衛國聊一聊。
“衛國,你和林小滿,到底是在鬧哪樣?雖然這種私事放在辦公室里說不合適,但是後院不穩,家中不靜也是極影響工作的事情。我前些日子就想問你,可你一直迴避著不談這個問題。
今天,我無論如何也要搞清楚,你們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不得的事情?
開始的時候吧,媳婦在哪你不知道,知道地方了吧,在那邊滯留了一個月也沒把人弄回來,倒差點把命丟在那兒!到底是什麼事,不能解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如果你不好說,我去說!”
徐衛國又沉默著不說話了。
“你看你,又這樣了。你這樣是什麼態度?到底想不想要解決事情,把人找回來了?”
“想。”
“那你把事情說清楚。”
“……”
“徐衛國,你的事兒,我真的沒辦法管了。讓你這樣僵著,再熱乎的夫妻,冷一段時間,都冷過心了。再遇上合適的人,獻點小殷勤,人家就把你翻篇兒,你知道不知道?”
徐衛國捏緊了雙手,晃了晃拳頭,“來一個打死一個!”
“你有這脾氣打死人,咋沒脾氣把事情說出來?!”
徐衛國終於拿眼正面看了方前進一下,反問他:“你覺得,你比我還能幹?我啥辦法都想盡了!她以為我死了,哭了一整天,可她還是沒辦法原諒我!
她心裡過不去,我也過不去!”
方前進一個頭兩個大,聽完之後也束手無策了。
回頭的時候,他就側面的問李愛紅,“假如啊,我說的是假如,你發現我和別的女人有我苟且,你會怎麼辦?”
李愛紅原來正在纏毛線,準備給小孩織兩件毛線衣。
十月懷胎,五月份懷的,應該就是年前年後生,那時候正冷得緊,織毛衣又費工夫,所以得提前幾個月就準備起。
方前進問出口之後,李愛紅怔了一秒,直接就把毛線扔了出去,回身就開始收拾起包袱來。
方前進嚇壞了,急忙攔住她,忙問:“幹啥子,幹啥子,我說的是假如!”
“假如?這事兒哪來的假如?我結婚前,我媽跟我說過那些房中事。讓我凡事忍著點讓著點,隨著你們男人一點。還跟我說過,說女人懷胎十月的時候,那男人是最容易出去亂鑽的,讓我防到點兒。
就前些天,我回我媽家找毛衣樣圖的時候,我媽還跟我提過這事兒。我跟我媽說,前進不是這種人!
我當時說得多肯定呀,轉頭,你竟然就給我來這麼一出?方前進,你真對得起我啊!”
“不是,不是,我就是拿人家的事說事兒。那個人也不是有心的,他也是被人下了藥…你說,站在女人的立場上,你們有沒有可能原諒這種情非得已?”
第二百三十六章 紅梅發飆
“王紅梅在的話估計會打落牙齒和血吞,文麗麗的話會鬧得人盡皆知之後被哄回來,我的話肯定就是離婚另過,要是小滿遇上這樣的事,估計得拿刀子把徐衛國和那野女人都剁成碎片兒!”
“我也這麼想的,可她就是沒剁,反而自己跑了不回來了啊。”方前進一下子就說禿嚕嘴了。
李愛紅震驚地張著眼,看著方前進,半天沒敢問出那句話來。
就是天底下的男人都亂搞去了,徐衛國也不可能幹這樣的事兒啊!
怎麼,偏偏就是最不可能的人幹了這樣的事兒?
“你是說,徐衛國被人下了藥?然後……這事又被小滿知道了?所以小滿才一直不見蹤影,不是玩得忘了家,而不再把這裡當家了,不會回來了!怎麼會這樣?”
“那我就是想問問,這事兒不是衛國自己願意的,他也是被害者,林小滿哪天能不能想明白,再回到他身邊?”
“不會。這是心頭的一道坎,過不去的人永遠過不去!能過得去的,也只是表面上過去了,心底里終究還是存著嫌隙的。與其相看生惡,互相折磨,及時放手,才是正確的。這事兒,我覺得小滿做得對。”
方前進就徹底啞火了,不再談論這個問題。
徐衛國終於找到了羅宗,可問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羅宗的表情便變得十分複雜,無論徐衛國怎麼問,他都只有一句話:“我不想說。“
徐衛國把他兩條胳膊都錯開又重接了三次,都沒能從他嘴裡掏出東西來。
到最後,羅宗說:“打死我,這事也會爛我肚子裡。“
徐衛國從羅宗眼裡看到了恨。他的心裡陡然一震,羅宗這個人還是有幾分血性的,他打死也不肯說的事,真的就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