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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小玉替王豐收fèng合之後,這才得空坐了下來,一坐下來,就緊緊的揪著祁戰的袖子不放了。
宗縝收完尾之後,又把手術用具全都放燙水裡洗乾淨了,晾了起來。王豐收被轉移到了隔壁的房間裡,宗縝又給他掛了點滴,測了體溫,做了紀錄。
余嬌嬌嚷嚷著餓了,就去蒸了一鍋饅頭,給宗小玉端了四個過來。
“姑婆,吃。”
宗小玉不肯放開祁戰的袖子,祁戰就伸出空的那隻手去拿饅頭,余嬌嬌好奇地問之宗小玉:“姑婆,這個伯伯為什麼要餵你吃饅頭?你又為什麼抓著他不放?”
宗小玉老臉一紅,這才放開了祁戰。
“嬌嬌,你不能叫他伯伯,你應該叫他姑公。”
余嬌嬌放下裝饅頭的盤子,又去廚房端了一盤,往院子門外走。
院門外的木頭板車前,坐著一個攏著袖在發呆的男人。他穿著打了補丁的粗布襖子,生得濃眉大眼的,一看到余嬌嬌出來,他立馬鬆開攏著的手,走上前來。
“嬌嬌,我媽做完手術了?這受傷的人是誰啊,怎麼這麼大面子?我媽都好幾年沒動刀子了,怎麼一聽到信兒就巴巴的要我套車跑來了呢?”
“表叔,我也搞不清楚啊。我先前叫那個人叫伯伯,可是剛剛姑婆讓我叫他叫姑公。姑公是什麼?”
“姑公?姑公就是姑婆的男人。啊,嬌嬌,你真的沒聽錯?我媽讓你叫那個男的姑公?”
“表叔,我腦子不好使,可我的耳朵還很靈。姑婆的確讓我叫他姑公啊。表叔,你知道姑公是什麼你就告訴我啊,我還不知道姑公是啥呢。”
姑公是誰?
那是他爸啊!
男人急急地就往院內走,余嬌嬌端著饅頭追了幾步,被門檻絆了一下,她立馬尖叫著喊表叔。
男人立馬沖了回來,一把抱住了余嬌嬌,兩人站穩之後他才開始訓人。
“走路的時候看著點兒。”
余嬌嬌靠在男人懷裡,突然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胸前,奇怪地問:“表叔,你這裡好硬,我的是軟的呢?”
男人瞬間尷尬了,像丟燙手山芋一樣把余嬌嬌趕緊丟開了,三步並作兩步就進了院。
余嬌嬌噘嘴不滿地嘀咕著:“本來就是啊,表叔胸前硬梆梆的,我的是軟綿綿的。我又沒有說錯。”
正在進屋的男人聽了這話,腳下一閃,也差點絆到門檻。
余嬌嬌見了,就咯咯笑起來,“表叔也走路不看路,剛剛還兇巴巴的教訓嬌嬌。表叔是自己點燈,不許嬌嬌放火。”
男人一進屋就喊了聲媽。
祁戰拿在手裡正在啃的饅頭一下掉到了地上。男人叫媽,這屋子裡只有宗小玉一個女性,那他……是玉明?
“小玉!”
宗小玉咽下嘴時的饅頭,招呼著男人坐下,這才替兩人介紹。
“玉柱,這是你爸。戰哥,這就是當年你見過的,那個我抱在手上,被你誤認為是我改嫁和別的男人生下來的孩子。”
祁玉柱呆住了。
他媽說的這兩句話,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時之間還沒消化完。
什麼誤以為改嫁和別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他從小就沒見過爸爸,小時候經常問大哥,爸爸去哪兒了?
祁玉明就會一邊哭一邊告訴他:“爸爸走丟了。”
“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祁玉柱問。
宗小玉嘆了口氣,決定把話一次性說清楚。她微微的眯起眼,陷入了回憶之中。
“抗美援朝打響之後,我做為醫生,也參加了醫療隊,前往戰場做戰後援助工作。那時候,好像是1950年冬天吧,我和我的醫療小組,經過鴨綠江附近的時候,走了一天一夜的我們打算找個地方歇歇腳。
我們剛一停下來,我就有些內急,就找個了偏僻的小樹林子,剛解完手,就發現我蹲的那附近有一行血跡,然後我順著血跡走了幾米遠,又看到一根扯斷的臍帶,臍帶不遠處,有一個用雪堆起來的小堆包。
有若有若無的嬰兒啼哭聲音從雪下面傳來。
我就大著膽子走過去刨開了雪,然後發現了一個嬰兒,渾身上下還沾著像是著水一樣的粘液,他被凍得發紫,已經奄奄一息了。
於是,我就脫下外套,把嬰兒捂了起來,帶回了醫療隊。那個孩子,就是你。
玉柱,我不是你的親生媽媽,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剛一生下來就被埋在了雪中。
剛開始,我以為你是被狠心的父母拋棄了。可回頭想想,天下哪有把沒死的孩子埋入雪裡的父母呢?
虎毒還不食子呢。
那雪堆附近,有一處水跡,像是有人坐那裡哭過,再遠一些有剛生產完的痕跡,還有斷掉的臍帶。我想了又想,應該是你一生下來,因為某種原因閉了氣,被誤以為死亡了,你的親生母親邊哭邊把你埋了。
往鴨綠江那邊有雜亂無章的腳印,她當時應該是急著去戰場上做什麼事或者尋什麼人。
哦,對了,玉柱,在埋你的雪堆里,還有一頂染了血的軍帽。你的父母之中,應該至少有一個人是軍人。
我曾經想過,替你尋找父母,可是軍帽的樣式都是統一的,參加抗美援朝戰爭的有數十萬軍人,我沒找得到,只能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一樣養著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一場扭轉命運的雨
祁玉柱聽了這話,呆了一呆,宗小玉待他,任誰看了都羨慕。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是宗小玉的親生兒子。
“媽,你不要我了麼?怎麼好端端的要告訴我這些事?”
宗小玉搖頭,“玉柱,自從撿到你之後,我一直在打聽你的身世,可是卻毫無進展。我後來想想,或許你的爸媽已經死在戰場上了,所以就把你當了親兒子一樣看待。再後來,你哥從軍,遠離了家鄉,媽媽一個人太孤獨了,所以才一直留著你在身邊。
我一直以為,這一生,再也不能和戰哥重逢。可今天,命運又把我們湊到了一起。我突然覺得,應該告訴你真相,應該再嘗試著尋找一下你的父母。
萬一……他們還活著,卻因為誤以你已經死了而痛苦的生活著呢?”
“我不找,說不定他們就是拋棄了我,不是像媽媽想的那樣,是以為我死了才埋雪裡的。說不定她就是生下來不想要我了,連我是死是活都沒確認,直接就給埋了眼不見心不煩呢?”祁玉柱明顯是在說氣話。
“你這孩子,盡胡說。那頂染血的軍帽我也留著,回頭我拿給你。不管當年是因為什麼原因,都試試找找他們吧。不要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不管能不能找著,你都是我宗小玉的小兒子。”
祁玉柱這才點了點頭,勉強答應了。
“我就找找,如果證實他們棄了我,我不會認他們。我就只當宗小玉的兒子,祁玉明的弟弟。嗯,媽,這……我要叫這人叫爸不?”
看到祁玉柱那副探頭探腦的樣子,宗小玉止不住笑了起來。她偏頭看著祁戰,滿眼愛戀,時光像穿越了幾十年的光陰,一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