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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的,在手肘往上三寸的位置,根據經驗來判斷,應該是去年留的,已經不顯眼了,快要消失了。而在這些針眼子上頭,還有一截皮膚上,有著一些跟正常皮膚不一樣的細微凹凸感。
萬良田試圖掙扎,卻無濟於事,徐衛國的手像鋼鐵老虎鉗一樣牢牢的鉗住他,粗壯漢子都掙不脫,何況是已經弱不禁風的他!
“放開我!”
“你沾毒品?這麼多針眼,你還能活著,這生命力倒是頑強啊。”徐衛國一手拽著萬良田,一手把齊家三兄弟攤兒上的東西將就那塊擺攤的油布一卷,收了起來,一手提東西,一手拉人,直接往停車的地方走。
萬良田被拉得跌跌撞撞的,一個勁兒地要求他放開。
“我家裡還有病人,我要趕回去照顧她。你不能帶我走!我要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我道歉。要錢,我是沒有的,家徒四壁。要命,我也不能給你,我在這世上還有牽掛著的人放心不下。
你可以打我罵我摔我出氣,但是你要留一口氣給我。”
“我要帶你去檢下尿,如果檢出毒品,你得去蹲號子。”徐衛國不為所動,一副要公事公辦的樣子。
萬良田咬了咬牙,眼中閃一抹羞憤之情,心一橫,就直接告訴徐衛國:“我哪來的錢吸這些?我……我是去黑市上賣血換錢了。這些針眼,是抽血的時候弄上的。不是吸毒。你如果不信,我也可以跟你去尿檢,但是這結果沒那麼快出,我必須要回家一趟。
我家裡有個病人,我不回去,她會餓死的。”
徐衛國把人拉去了公安局,逼著他撒了尿,送到鑑定科去檢樣。然後又讓緝毒科的幹警來詳細檢查了萬良田的身體。
檢查完之後,那名幹警搖了搖頭,“不像是吸粉仔。不過凡事都有個萬一,等尿檢結果出來才能百分百確定他是不是。我們先給他做了一個筆錄,登記一下。是要立即拘留關押幾天等結果還是怎樣?”
萬良田就眼帶懇求地望著徐衛國,不住地拱手。
徐衛國想了想,就對幹警說:“先不關,知道住哪兒就成,有事直接抓捕。你們要嫌麻煩,我自己把人逮回來。”
虎太歲這樣說了,那自然是行的。左右這個人,有百分之九十幾的把握不是吸粉仔。
登記完之後,萬良田就被放了。
徐衛國看他腳下虛浮無力,又看資料上登記著寫的是住在城郊,就讓萬良田上車,把萬良田載出了城。
萬良田說他住在萬家坳,到了萬家坳的口子上,他就要求自己下車。
徐衛國摸出身上的零花錢,直接塞他手裡,然後把車門一開,把萬良田輕輕一推,拉上車門,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萬良田呆呆地捧著錢,突然渾身一震,追起車來。
“等一等,你……你好像在打聽在找十一年前那具屍體,你是她的什麼人?”
第五百一十九章 落荒而逃
徐衛國有心給錢不想聽道謝,車子一飆出去就是幾百米,萬良田有氣無力的,追這幾步的工夫,徐衛國就把車開出了一里多了。
他再喊什麼,徐衛國也聽不著了。
萬良田嘴累了,眼前發黑,只得停了下來,艱難地喘息著。
“算了,反正過三天他要去拿結果,我到時候去公安局門口等他。問清楚再做打算。”
萬良田打定了主意,又坐到路邊的一塊石頭上歇足了氣,身上有了氣力,這才掉頭往萬家坳的一間破舊不堪的農家小院中走去。
這是萬家坳最邊上的一棟舊房子,院晨是一層小二樓,老舊的房子頂上覆蓋著一層一層的瓦片,但有一些瓦片因年久失修裂開了,上面布著密密麻麻的裂痕,有粗有長。
襯得黑土色的屋頂看上去好似猙獰的怪獸。
順著屋頂往下看,牆身原本應該屬於亮潔的白色如今已經斑駁得脫落,像是一塊塊被揭開的瘡疤。
小院前有一株砍掉了,只剩下個殘舊的木頭樁子孤零零的立在那裡,如同垂暮的老人。
這是萬家坳里唯一一棟樓房,卻因為年久失修和長年無人居住,已經成為了危房。
萬良田從那陰暗狹窄的院落中走過,沿著老舊斑駁的樓梯間向上走,木頭樓梯被他踩得嘎吱嘎吱作響,他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哪一步踩重了,樓梯板子就斷掉了,把他漏下去了。
二樓有五個房間,四個房間的牆都開裂了,只有最中間那個房間勉強能遮個風雨。
萬良田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借著微弱的光線,走了進去,來到了一張用木板下搭了兩塊石頭墎子架起來的床前。
床上躺著一個人,身形消瘦,長發像海藻一樣鋪在枕頭上,發色卻有些枯燥,發梢有些泛黃,不如初見似的那樣烏黑亮麗,如瀑如雲。
她的眼睛緊緊地閉著,眼角帶著淚痕,眼珠子在眼皮下輕輕地顫了一下,就是不肯睜開眼睛瞧他。
萬良田的眉頭慢慢的收緊,慢慢地坐到床板上,叫了聲:“仙兒,你餓不餓?我今兒掙到錢了,倍兒多,你想吃什麼,我都能買來給你。”
床上的女子繃著臉,眼淚卻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滲出,一滴一滴的從臉上滑下來,漸漸的,肩膀也開始顫抖,竟哭得無法自抑。
伴隨著眼淚,嗚嗚咽咽的抽泣聲慢慢地響了起來。
“我不吃,不吃。如果我死了,你就不用這麼操勞了。我就是你的累贅。你為什麼要養著我?你圖什麼?我就是一個廢物頭子。”
“我倆投緣啊,我沒事兒,又不累,就是上工的地方遠了些,耽誤了回家的時間。仙兒,別搓火兒了啊,你今天一定還沒吃呢吧?我這就去買面,我們今天下麵條吃,好不好?”
仙兒終於轉過了身子,睜開一雙靈秀的眸,定定地看著萬良田。
“良田哥,你到底圖什麼?人家撿個貓撿個狗養,還希望拿那狗那貓逗逗悶子耍。你撿了我餵了這麼些年,你到底圖了什麼?良田哥,我是不是很讓你倒胃口,所以這麼多年,你才從來不肯沾我身子?
還是……你在外面有人,你就只是當我是只貓是只狗,僅僅只是憐憫我?”
萬良田把握緊的手慢慢地縮進了長袖的袖子之中,斟酌了半天,才緩緩說道:“不,不是的,仙兒。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只是,你值得更好的。良田哥掙到錢,一定會醫好你的,等你好了,以你的樣貌和才情,就嫁個高幹子弟也是可能的。
良田哥不能平白的耽誤了你。”
仙兒不住地搖頭,眼淚紛飛如雨,眼帶悽惶,“不,良田哥,你知道的,你讓我叫萬仙兒,可我不想姓萬,我說我取你一個字姓田,我只想做田仙兒,不想和你同姓,不想和你只做兄妹。
良田哥,我喜歡你,我喜歡的人是你啊!
你讓我如何能去嫁給別人?你要是逼我,我一生一世就睡這塊床板上,哪兒也不去。”
田仙兒越說越激動,臉色漸漸的就變了,眼神也越來越怪,猛地撲向萬良田,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