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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報告出來之後,秦向南的眉毛全都擰了起來。
一個駭人的念頭從他腦海中一升起之後便再也揮之不去。
病毒的事,極有可能並不是偶發事件,有可能是人為的!
有人在實施病毒戰!
林小滿體內的病株活性竟然是已經發燒的人的四倍。
換句來說,就是在林小滿體內有一整段完整的病毒,這種病毒卻一直潛伏著,沒有被引發,或者說被另一種物質壓制住了,所以造成了林小滿的血清反應異常,有了血衰減的錯誤表相。
同時,林小滿體內誘發了很強的ADCC活性,從而招募天然殺傷細胞等免疫細胞,來消滅病毒及被病毒感染的細胞。
理論上來講,只要找到誘發活性的物質,這次的病毒就完全不足為慮了。
這是一個研究的關鍵點。
林小滿體內因為全病毒種入體內卻不生效而產生出來的抗體,這種抗體無論用於預防或治療,均可完全保護林小滿不被高劑量病毒感染,具有很強的體內抗病毒活性。
只要破譯出抗體的成分,病毒便能被遏制住。
但是要破譯這個,需要足夠多的血樣,還需要醫療小組的人白以繼夜,不眠不休的研究,才有可能有所突破。
秦向南考慮再三,才一臉為難地把需要足夠多血樣的事告訴了林小滿。
林小滿咬咬牙,一狠心去檢測室抽了好幾百cc血,抽完之後,坐了十幾分鐘,才勉強能站起來。
秦向南看她臉色發白,卻咬牙堅持了下來,心中又是震憾又是為難。
林小滿睡了兩天。
秦向南兩天兩夜沒睡。
意識到被隔離了便可能走不出去,十有八九會死的人們也無法入睡。
很多人都怕,活著的時間已經不多,或許一閉上眼就再也無法睜開,一躺下就再不可能起來。
王紅梅抱著剛出生幾天的兒子,默默地哭了幾場。哭著哭著,她又慢慢地擦乾了眼淚,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
“小滿說過,她會想辦法,小滿一定可以想出辦法。“
隔離間未眠的人們,全都期盼地盯著門的方向,期盼著門被人從外打開,進來的人會帶來好消息。
求生的希望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而變得異常的渺茫。
指望慢慢變成了絕望。
絕望使人崩潰。
哭聲嘶喊聲咆哮聲此起彼伏。
沒有人想死。
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呢。
秦向南紅著眼走出了研究室。
原本年輕俊逸的臉龐已經熬得蠟黃憔悴,眼裡布滿了血絲。
守在實驗室外的普通醫生和護士都期待無比地望著他。
“秦組長,結果怎樣?“
秦向南抿了一下乾枯發痛的唇,喉嚨里干辣辣的也有些疼。
這兩天兩夜,他忙得連喝水的時間也沒有,恨不得分身有術,可以早一些破譯病毒。
“幸不辱命!“
秦向南的聲音嘶啞難聽,像是刀片刮在陶器上發出來的聲看,可這簡簡單單四個字,卻讓眾人心花怒放,忍不住要落下淚來
幸不辱命,幸不辱命。
截取出來的病毒,秦向南也破解了它的繁衍規律,在破解了這個之後,秦向南赫然發現,這個病毒有些眼熟。
這個病毒的特性及活性甚至是繁衍規律,都與秦向南見過一種雷同。
那是兩年以前,他跟隨海軍艦隊巡守南海海域的時候,曾在海上發現一艘無人駕駛的漂流船,船被發現的時候,船上所有的人都死了,全都是病死的。
船是相鄰海域歸屬國的捕撈船,船上一共有七十多人。
因為我方在發現船隻是漂流狀態之後,秦向南等人是做足了防護措施才登船的,所以當時沒有人被感染,但是鄰國派來接收船隻和確認死者身份的人十分自以為是,甚至隱隱有懷疑船上人員死亡是我方造成的,所以秦向南好言相勸,對方卻以為我方是在拖延時間,所以強行登船。
最終,對方登船的一個特勤大隊全部中招了。
然後,秦向南聽到了一個消息,說艘捕撈船隻是個掩飾,船上所有人其實都是對方的現役軍人,在海上進行一項生物病毒研究,然後病毒泄露了,全船人員無一倖免。
船隻失去了人操作,就一直在海上漂著,對方的人一直在尋找這船,很多人都認為船隻的消失可能是一次劫持事件。
所以當中方告知他們來接收船的時候,他們就本能地認為船隻出同在我國海域,這件事與我們脫不了干係,想要第一時間登船,找到決定性的證據,提起國際訴訟,制裁我方。
事情鬧到最後,發現是他們科研人員失誤,病毒泄露造成了全船人員死亡,無論如何都怪不到發現船隻的我方人員身上時,對方來了個領導人,誠懇地表示了歉意,解釋說研究這個病毒,是因為這個病毒在他們國家幾十年間就發生了近七次,每次都會出現大最的人員死亡,所以才會鋌而走險,想要研究透徹這個東西,然後生產出足夠多的抗體,以備不時之需。
船上還剩下一些病毒的菌種,也有一份接近完善的抗體。
秦向南是個醫學天才,對方給足了誠意,邀請秦向南一起做完最後的研究。
對於這個病毒,沒有人比秦向南更熟悉了。
秦向南反覆確認了一下,發現這種單一種核酸的基因組和蛋白質外殼,沒有細胞結構,在感染細胞的同時或稍後釋放其核酸,然後以核酸複製的方式增殖,而不是以二分裂方式增殖,病毒缺乏獨立的代謝能力,只能在活的宿主細胞中,利用細胞的生物合成機器來複製其核酸併合成由其核酸所編碼的蛋白,最後裝配成完整的、有感染性的病毒單位,即病毒粒。病毒粒是病毒從細胞到細胞或從宿主到宿主傳播的主要形式。
傳播方式都是跟RNA一樣的,病毒粒的遺傳信息RNA編碼排序,全部一致。
秦向南把電話一級一級的打了上去,最後轉到了鄰國那個領導人那裡,在說明情況之後,領導人尷尬無比地告訴秦向南,病毒當初就被人偷過一瓶走,他們一直在追查病毒的去向。
他們以為對方偷走了病毒,肯定要用於搞破壞,可是兩年時間過去了,沒有聽說哪裡有過類似的疫病出現,所以他們就放鬆了警惕,認為這事可能沒啥後續了。
秦向南聽了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偷走病毒的人,是想拿這東西來禍害我們啊!
林小滿被當作了第一個目標。
有人對她下了黑手。
她卻沒成為第一個傳播者。
這件事,說起來太複雜,秦向南有些為難。一堆專業名詞,術語,吧吧吧的一堆,把林小滿頭都給聽暈乎了。
林小滿聽不懂這麼專業的名詞術語,她只聽懂了血衰減錯誤表相和有抗體兩句話。
她記得,上一次,她來醫院做檢查,檢查報告就是說她血衰減,不能懷孕,因為她自身的血液新陳代謝受阻,勉強維持機體運轉已經夠嗆,無法再孕育一個胚胎。
報告沒有落在她手裡,陳上游交給了徐衛國,徐衛國撕碎了報告,然後要求陳上游幫他動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