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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徐衛國就想起了今天早上那道不同尋常的光束。
那是從河對岸照過來的。
那個地方,在汶秀峰西側峰的下面一點點,在楊樹墩所說的那個墜落點下游處…
他在上面看星星的時候,她也許就在深淵的某一處躺著。
他帶人去解救最後九十幾個災民的時候,她就躺在河的對岸,同樣在等待著有人能發現她,能搭救她。
後來…他做了什麼?
他沒有做到自己的承諾。他好像做了對不起林小滿的事!
他太自負了,忘記了這世上有吳月這樣噁心的渣滓……
他衣服的扣子開了兩顆,到底脫過沒?如果他做了那噁心人的事……
那條河並不寬,只有七八米寬。
她如果那個時候在對面,她一定看到了……
“啊……”徐衛國嘶吼著,一拳打向指揮棚的柱子,碗粗的柱子被打得顫了一下,發出卡的一聲,裂開了一條fèng。
寧省長也終於理清楚的頭緒,把所有斷點續了起來。
“小墨,你是說,林小滿偷偷的裝成敢死隊的成員,隨楊隊長一起進了山,然後墜了下去失蹤了?她可能死在了山里?”
寧墨木然地點了一下頭。
“我去找她,我一定要把她找回來!”徐衛國轉身就往外跑。
楊樹墩突然一個箭步竄上前去,攔腰抱住了徐衛國,把他重新拖拽了回來。
“你幹什麼?放開!不放開我卸你胳膊了!”徐衛國厲聲咆哮道。
楊樹墩鬆開手,大聲道:“徐營長,你現在去也沒用了。”
“怎麼會沒用?她在等我,她一定會等我!我會找到她,帶她回來的。”徐衛國瞪大了眼,如同被激怒的老虎,兇狠地瞪著楊樹墩。“收回你剛才的話!”
“徐營長,你今天從外面回來,面色就有些不對。後來,大家都忙著轉移災民,並沒有關注後頭的動靜。你一直走在前面,或許你並不知道…在我們把第一批人轉移出來之後,汶秀峰西側峰全部崩了…整座山峰掉進了河裡…那條河已經被埋了…”
徐衛國呆住了。
眼前突然划過她的臉。
小小的臉,閃閃的眼,總是不安分,總是在生氣,總是愛跟他抬槓,總是不肯在床上乖一點。
他走之前,她耳提面命地對他說:“私有財產包括人力,物力,財力。我的私有財產分成兩個部分,一就是你的工資所得,二就是你這個人。你要記得,你的所有一切,從頭髮絲絲到腳底板的繭皮皮,都是屬於林小滿的。
不要讓別的女人碰!也不要去碰別的女人!如果你敢沾花惹糙,我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了。”
這個永遠……
是那個他再也沒辦法改變得了的事實了。
“那我也要去看看她。”
徐衛國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指揮棚。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死
青山無語,滿是瘡痍。因為這場災難,原本的青山綠水,農田和小屋,全都化為了烏有。
大地之上,滿是山上才有的紅土,混在那些黃泥巴之中,像是一塊塊紅色的傷痕。
原本的汶秀峰西側山峰,已經完全崩塌下來了,像楊樹墩所說的那樣,覆蓋了長長的一段河道。山峰把他和羅宗打架的地方深深的掩埋了。也把她埋在下面了。
她拿著鏡子反光照she對面,應該是行動不便了。整座山掉了下來,一個行動不便的女人,如何能夠逃得掉?
一個男人,站在那裡,痛苦地嘶吼起來。像是心中生生被剜走了一塊肉。
像是失去了他最珍視的人。
像是一切錯誤都不可再挽回。
像是永別,卻沒能來得及說一聲再見。
“小滿,我才應該被埋在這裡。”
他沿著被填充了的河道來來回回地走,最後找到了她當時應該在的那個位置,慢慢地坐了下來。
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從資市回來之後,徐衛國變得更沉默寡言了。
李愛紅和文麗麗一聽說他們回營了,都忍不住跑到營區大門前晃了幾圈。
徐衛國心頭一痛。
如果林小滿還在,她一定會像不管不顧地衝過來叫門,讓他出去,檢查檢查身體,指著他受傷的地方,又哭又罵又是心疼地落淚。
方前進後來發現,徐衛國連續在飯堂吃了三天,他就回家問李愛紅,“這林小滿跑哪玩兒去了?怎麼這麼不著家啊?我們都回來三天了,她這人毛都沒見著一條。這是哪兒有多好玩啊,男人也不要了,玩得不歸家?”
李愛紅疑惑地皺了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她前些天騎著自行車進城了,後來就沒回來過。聽說王紅梅也進城了,是不是那邊出了什麼事兒,她還不知道你們回營的事?
那家賣糖糕的店你和衛國都知道,衛國臉皮薄不去通知,你去報個信兒啊,讓小滿早點回來。”
方前進想想也對,當天下午就跑去糖糕店找人去了。結果胖大嫂和王紅梅都說,林小滿跟寧墨去資市找徐衛國去了呀?
方前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離山的那一天,吳月不知道怎麼的,突然鼻青臉腫地出現在隊伍中。她一直試圖靠近徐衛國,每次一過來,徐衛國都黑著臉打著乾嘔躲開了。
難道……吳月和徐衛國之間出事兒了?而林小滿知道了這件事兒,生氣了,跟寧墨跑了?
也不對啊,林小滿確實是很喜歡徐衛國的。在徐衛國面前,她再火大,也只當只小野貓;可是外人惹了她欺負了她的朋友,她不火大的時候都是母老虎。
如果真是吳月和徐衛國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依著林小滿的性子,不對付徐衛國,對付吳月那是肯定的。
可吳月這幾天,又開始天天往徐衛國辦公室跑了。
方前進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回去問了徐衛國。
“你不是討厭吳月麼?她老往這兒跑,你怎麼不吱一聲兒?要是小滿看到了,一定會誤會!”
徐衛國坐在陰影里,臉色晦澀不明,聲音十分壓抑。
“她能看到,誤會也是好的。”
方前進張大了嘴,“衛國,你這是唱的啥戲?故意讓林小滿醋一醋?小心醋沒醋到,反倒惹火燒身,沾一坨甩不掉的屎!”
“嗯。”
“還嗯?林小滿到底去哪兒了?你怎麼也不去找一找?”
“她……貪玩,可能跑哪兒野去了吧?”徐衛國心如刀絞,臉上卻半點也看不出來,他對著方前進說謊,也像是在催眠自己般,“她玩夠了自己就會回來的。”
“你就真不去找?就真這麼放心?萬一她年輕犯了錯,看上了其他的小白臉就不回來了怎麼辦?”方前進總覺得徐衛國的表情很奇怪,透著一種行將就木般的死氣。
剛覺得自從他結婚了,有點人性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