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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衛國進了屋,發現林小滿還躺在長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就伸手貼了貼她的額頭,這一摸,就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她怎麼出這麼多虛汗?”
“受涼了,得給她煎點發汗的藥吃兩天,注意保暖,應該會好得快些。”鄭嫣撿了點發汗的糙藥包了起來。
林小滿無語地瞪著徐衛國,“哼,都是你幹的好事。”
徐衛國挑了一下眉,接過了糙藥,默默地把林小滿扶了起來,出了門,下了台階,往二八大杆前面那槓上一放。
那一根杆子坐著,十分硌屁股,林小滿扭了扭,要求還是繼續坐后座。
徐衛國沒搭理她,直接跨上了車子,蹬了幾圈,衝出了衛站的院子。
走了十幾米之後,徐衛國才沉聲道:“彆扭來扭去的,坐後面暈得掉下去了,我還得回頭找人。”
“哼,我還以為你是把我放前面,準備趁蹬車的時候,一本正經地揩點油呢。”
“我倒想,卻不想引火燒身,到最後還得自己解決。你老實點,別拱來拱去的。”
“是你騎太快了,那風直往我眼睛裡面鑽,我不舒服,當然要一會拿手搓一下,一會拿手搓一下啊。你騎慢點唄,你瞧瞧,這時候正是涼風習習,月朗星稀的,景色挺不錯的,我們這兜風邊欣賞,也是別有風味的嘛。”
徐衛國抬頭,看了看天空,一輪明月懸在天際,明晃晃的照著他和她。
“你喜歡看月亮?一會兒到了前面那座山附近,我帶你去山頂看。”
“看個月亮,我還要爬那麼高的山,不值當,在哪看都是同一輪月亮,算了算了。”
“你不用走,我……背你。”
第二百章 空包彈
到了那座山前,徐衛國果然把二八大槓往山腳下一摞,直接往林小滿面前一蹲,沉聲道:“上來。”
或許是因了那迷離的月色,林小滿覺得徐衛國低沉的聲音十分動聽並富有磁性。
這種磁性,直接把她的耳朵和心都吸過去了。
他的背寬厚溫暖,她趴在上面,用手輕輕地勾住了他的肩膀,高興地把臉貼過去,嘴唇貼著他的耳朵,嘰嘰喳喳地講話。
空曠的原野和山嶺中,只聽到她歡快的聲音,像一隻百靈鳥似的。
他背著她,腳步穩健,就算是爬山,也如履平地,沒讓她感覺到顛簸。
月色很好,那個在耳朵邊上講話的女人,也很好。
一切都很好。
山頂上的月亮,更大更圓,或許是距離更近的原因。
夏天的夜空,就算罩上了夜色,也依舊看得出清碧如海的顏色,月光在浮雲上流動,撒下一地的光波,如同一面打磨得鋥光發亮的銀色鏡面。
腳下的糙地上,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漫山遍野,雖然不香,卻在美不勝收的月光里透出一種,不輸給苗圃里精心侍弄過的嬌花們的別樣嬌艷。
徐衛國把外衣脫了下來,披在了林小滿身上。
兩人靜靜偎依著,你聽著我的呼吸,我伴著你的心跳。
“徐衛國,你會唱歌嗎?”
“不會。”
“軍歌也不會?團結就是力量,紅星照我去戰鬥,英雄讚歌這種也不會?”林小滿側頭,不相信地盯著徐衛國。
“唱過,不好聽。”
“可我想聽……唱給我聽,唱給我聽一聽,再難聽我也不會笑話你。唱嘛,好不好?你的聲音低沉渾厚,唱這種軍歌一聽很好聽的。”
徐衛國不為所動,抿緊了唇,別開視線,不去看她那雙閃閃發光會勾他魂的眼。
“書上說,別人家的對象都會送花,唱歌,寫情書…”林小滿不依不饒地纏著他。
“我已經是你男人。還有,少看那些歪書。”
“呵…呵…,你這意思是人都到手了,不是處對象的時候,就完全沒必要了?徐衛國,我們不是走正常程序結婚的夫妻,我總是會覺得有些遺憾的。
好了,你不唱歌就不唱吧,那你好歹摘朵野花送我吧!反正這裡現成的,有這麼多,也不消花一分錢。”
不折騰歌了,又開始折騰花了,這麼美的月色,這麼好的氣氛,不干點浪漫還不需要浪費的事,那可太不應景了。
那一對水汪汪的瞳仁骨碌碌地轉,像閃光的露珠在綠荷上晃,又像晶瑩的珍珠在玉盤裡溜。
徐衛國默了默,在旁邊的地上扒拉了幾下,直接連花帶葉帶根須還帶老大一坨泥巴摳了起來,遞到林小滿面前,“花!”
“徐衛國,你可真是個人才!”林小滿看著徐衛國送的花,只略略錯愕了一下下,就笑得在糙叢里打起滾來,“哈哈,徐衛國……你,你這是想笑死我啊你,我這腸子都笑打結了。”
徐衛國把那花往她手裡一塞,“我送花,你唱歌。”
林小滿端著這棵帶泥的花,往前爬了兩下,又把它栽了回去。
“這花,還是長在泥里的好。就像你啊,徐衛國啊,就不該指望你字典里有浪漫這個詞兒。算啦算啦,我們不拘這些形式了。”
“嗯。”徐衛國竟像是鬆了口氣似的。
“那我們省略了送花唱歌討歡心這幾步,這情話這一步,總不能再省了吧?徐衛國,我想起來了,你還從來都沒有親口對我說過你喜歡我呢。
趁著今兒月色美麗,心情也美麗,不如就補了給我吧?”
徐衛國就是不說,只是默默地盯著她看,眸光閃了閃,如同幽暗四濺的火花。
林小滿有些失落,要走進一個人的心裡,真的太難了。
或許,她真的操之過急了。
“不說就算了,我以後也不會對你說了。咱倆剛好扯平,哼…”
“你生氣了?”
“沒有。”
“生氣了。”
“沒有沒有沒有,重要的話說三遍,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沒生氣,一點也沒有。”
“因為我不說?”
“如果你是不會說,從來沒說過,我不生氣的。如果你是能對別人說,卻不對我說,我肯定生氣啊。徐衛國,女人都是貪婪的,都希望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如同她喜歡他一樣也喜歡著她。”
“我不會說,我只會做。但是今天已經做過了。”
“……”
林小滿終於相信了那句話,女人是因愛而性,男人是愛不愛都可以,有性就行。
或許這個時代的愛情,真的和她想要的不同。
這種感情,總是相互扶持著走過來的。
不是非你不可,卻是有了你也會好好過,不會輕易說丟就丟,說換就換罷了。
是她要求太高了,想求個一生一世一雙人,心心相映。
這就不是這個年代會有的感情模式。還是……入鄉隨俗吧。
徐衛國見林小滿失了說話的興致,又側身在地上摳摳索索的弄了一通,這一次,他把方圓一米的花都連土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