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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量生是個大胖子,國字臉,天庭飽滿,臉上肉肉的,一笑那眼都找不見了,跟尊彌勒佛似的坐在壽堂正中的壽星椅上,接受眾人的祝賀。
徐衛國知道林小滿沒見識過這樣的場面,就自己先上前,跪在紅墊子上,朝著羅量生叩了個頭,說了一句祝壽詞:“恭祝羅老六十大壽,祝劉老玄鶴千年壽,蒼松萬古春。”
徐衛國這一舉動,直接把滿堂的賓客給嚇住了。
自打他來後,一直若有若無瞟向他們兩口子的目光就跟那電子眼似的,走哪兒看到哪兒。這會兒見到徐衛國竟然禮數周全,還會說吉祥話,大家都又驚又嚇。
這徐家的大小子,怎麼跟脫胎換骨了似的啊?
徐衛國沒管其他人想什麼,他做完之後,就扭頭看向林小滿,示意林小滿照著做。
林小滿就笑眯眯地學著他跪下來,恭恭敬敬地叩了個響頭,問壽星老兒道:“恭祝羅老六十大壽,祝劉老玄鶴千年壽,蒼松萬古春。”
連說的話都一字不漏的照撿。
徐衛國暗中覺得好笑,就揚唇看著她,滿眼的寵溺。
羅量生也彎下腰,仔仔細細地瞅著林小滿,問:“衛國小子,這就是你媳婦兒?”
徐衛國點點頭,“是,讓羅老見笑了。”
羅量生就客氣道:“哪裡哪裡,我瞧著挺好。你爸身體怎樣了?好些沒?”
“比之前好多了,只需要靜養即可。”
兩人客套了幾句,徐衛國就領著林小滿去玩去了。說是去玩,實際上就是去院子壽棚那邊盯著羅浮白收隨禮錢。
林小滿自帶了一個小本子,羅浮白收一筆,她就記一下,厚的紅包畫粗線,薄的畫細線,超級大的畫個元寶紋樣。
羅浮白一身的西裝革履,外頭套了件中山裝夾棉襖,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不過看西裝款式和顏色還是上次林小滿見著那一身,他應該就做了這一套。徐衛國跟她說過,羅量生這個人其實很傳統,為了這套西裝,羅浮白應該是挨過捶的。
徐衛國和林小滿來還沒隨禮,專等客人隨得差不多了,羅浮白兩眼冒錢光的在理帳了,兩人才走過,把一個寫了字的紅包遞給羅浮白。
羅浮白低著頭把紅包一接,照例問名的時候,就聽到了林小滿惡魔般的輕笑聲。
“羅浮白,嘿嘿嘿,今兒收了不少錢吧?”
與此同時,羅浮白也看到了那紅包上寫的一行字:響鼓不必用重錘,核桃不打不出仁!
羅浮白瞧了瞧四周的賓客,苦著臉問:“你,倆又是來幹啥的?”
林小滿一本正經地道:“來給羅老也就是你爸祝壽的啊!”
“真的,真的只是祝壽?”羅浮白暗中把禮單往桌子底下扯。
林小滿把自己的小冊子掏了出來,放到羅浮白眼前晃了晃:“喏,我替你也記著帳呢。呵呵,上次饒了你,本以為你總得長几天記性吧?哪知道你就是個核桃,不打不出仁!”
“我,我沒做什麼啊?”
“是啊,沒做什麼……只是和一個叫楊甘露的女醫生合起來嚇了嚇我家男人,讓他戒色三年。你爸這壽做完,我們後巷見,咱們好好說道說道。我就是來和你打聲招呼的,以免一會我們找不見人,會心生不慡,一個不慡就會怒氣沖沖,怒氣沖沖我就想吃,到時候這胃口變大了,說不定把某些人都能嚼了!”
楊甘露這個名字一出,羅浮白就知道事發了。
他還沒得意幾天呢……
這現世報,來得可真快啊!
林小滿放完話,就樂呵呵地走了,到了中午,大家就座,一一入席之後,就開始上菜了。
上百人聚在一處,在一陣鞭炮響後,於漫天青煙中按男女的區別,輩分的高低,分散坐於一張張八仙桌旁,伸箸暢食,舉杯暢飲。
不遠的地方,隨地而挖的土灶上疊著高高的蒸籠,熱氣騰藤,簡易的案板上堆滿菜餚、餐具。腰拴一截油跡斑斑圍裙的廚師飛快的揮舞手中的鍋鏟或菜刀,一碗碗菜流水一樣的端上桌子。
羅浮白不停的招呼客人說:“人手少,菜不好,大家多多原諒,感謝各位叔伯兄弟,嬸嬸阿姨姐姐妹妹們來給我家老頭子做六十大壽,羅浮白一會給你們輪流敬酒。”
第五百零一章 出事
芙蓉蛋、蒸雜膾、甜燒白、咸燒白、粉蒸肉、宮保雞丁、魚香肉絲、白油肝片、椒麻雞塊、量足味好,令人食指大動。
桌子有人高,四四方方的,四方擺的是高板凳,一個板凳上可以坐兩個人,院子裡一共擺了二十張桌子,吃完一輪,然後收拾收拾,又輪到別一輪,俗稱流水席。
林小滿兩三歲的時候,才見過這樣的高桌子高板凳,那時候吃飯,還是媽媽用背條背著她吃的,她就在她背上哇哇的看著九大碗饞得口水花花的,把媽媽背上的衣服都給弄濕了。
要是媽媽去夾菜,靠近了菜碗,林小滿瞅准機會,就會眼疾手快的去抓,所以她又有個外號叫小饞嘴。
她的胳膊太短,只能夠得到面前四個菜,站起來夾菜又不禮貌,她就咬著筷子望著那芙蓉蛋、蒸雜膾、甜燒白、咸燒白、粉蒸肉不說話。
桌上的男人們,不管認識不認識,都會先酒過三巡才動筷子吃菜。徐衛國喝完三杯灑之後,就發現林小滿在望著對面的菜發饞。
於是,他就長臂一伸,把五個菜碗裡的菜都各夾了一筷子,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空碗裡,然後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推向林小滿,把林小滿吃得一片狼藉的碗換到了自己面前。
林小滿立即開始胡吃海塞,不一會兒胃就被塞滿了,吃不下了。徐衛國被人拉住在喝酒,林小滿坐得有些無聊,就開始左顧右盼,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楚簫和傅知秋,馮綠水,馬碧雲坐在靠近壽棚那一桌上,還有四個同樣衣著入時,薄施粉黛的年輕女同志作陪,幾個女同志都在吃菜,只有楚簫一個人眉頭輕鎖,目含愁緒,時不時的往徐衛國這桌張望。
林小滿就往高板凳中間移了移,挨徐衛國近了些。
楚簫再看的時候,她又往徐衛國那邊挨。反覆挨了幾次之後,徐衛國突然伸了一隻手用力地摟了一下她的腰,還保持了兩秒鐘才若無其事的收回去,繼續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徐衛國竟然比她還大膽!大庭廣眾之下,牽個手都是不得了的事,他竟然抱她!
這環腰一摟,比她挨幾十次還見效,楚簫再也不往這邊瞧了,林小滿也不再覺得後背上涼嗖嗖的,像有人在放冷箭了。
沒心思去管別人了,林小滿就挑徐衛國平時愛吃的菜,時不時的給他夾一筷子,見酒喝得差不多了,她又起身去給徐衛國添飯,放飯的地方,有三隻桶子,一隻桶里是飯,一隻桶里是饅頭,還有一隻桶里是紅棗銀耳湯。
林小滿打了小半碗飯,又夾了一個饅頭放上面,然後又取了一隻乾淨空碗,盛了一碗銀耳湯,兩手不空的端著,小心翼翼地往徐衛國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