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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唯唯諾諾地轉身下了樓,上來的時候卻只拿了一串鑰匙,沒拿登記本。
看到徐衛國冷冷地盯著他瞧,他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訕訕地道:“那個,用不著拿登記本,我這店兒,最近半月入住的人家,就這姓萬的一家五口。我,我之前那是故意刁難一下你呢,你別往心裡去,原諒則個,原諒則個。”
青葉旅館一共有十一間房,房門全被打開後,徐衛國就小心翼翼地一間一間查看了個遍,終於在萬家人隔壁房正對著的一樓房間裡,發現了一些木灰。
他就問老闆:“這房間多久沒打掃過了?”
老闆十分尷尬地回答:“一,一個月沒進來過了。沒住人,我就沒管。”
呵呵,還乾淨衛生,賓至如歸呢。對蟑螂臭蟲們才是賓至如歸吧?
“那這房子你這一個月就一次沒進過?那這木灰又是從哪兒來的?”徐衛國把兩張椅子重疊起來,自己站了上去,用力地擂了一下掉木灰下來那塊一樓跟二樓之間相連接的隔板,轟的一聲,隔板直接被打穿了。
老闆嚇了一跳,大叫:“我的媽呀,你這是什麼怪物啊?連樓板都給我轟穿了!”
徐衛國搖頭,把那塊板子掀開,“你這是木樓子,樓板原本就年久不結實了,再加上有人把這一塊鋸開了,還從這裡鑽到了二樓,再從二樓開門走出去,應該是去接觸過萬家的人了。所以你才會不知道有人來過。
你如果真的經常一個月不打掃的話,那麼你這旅館的門鎖對於很多人來說,就是形同虛設的。但是想要鋸穿樓板,得需要時間,還會發現聲響,除非你不在家或者失去了意識,你這一個月可有出過門?”
老闆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晚上不住這兒……去,去找女人了。”
徐衛國反覆問詢著老闆,結果發現老闆真的對這件事不知情。有人摸透了老闆晚上不守店的習慣,趁夜來鋸開了樓板,然後提前做好了準備。然後,應該是有人向萬家人介紹了這家旅館,他們就被引到這裡來了。
不,不對,他怎麼能算到萬家人住哪個房間?
徐衛國取下皮毛手套,慢慢地捏著自己的手指,手指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他又活動了一下腳腕子,冷笑地看著老闆,蓄勢待發。
“老闆,再仔細想想,你還有什麼沒說的?我這人耐性有限,我平生最大的耐心,已經用到我媳婦身上了,對於其他人,我向來不怎麼留情的。”
老闆嚇得兩股顫顫,撐了沒兩秒鐘就交待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混混
“那個,那個萬家人住那個房間,是唯一一個沒毛病又最大最多床的房間。其他的房間不是漏水就是泛cháo有,有老鼠。那間房我剛買了點老鼠藥藥過,這個月掃過一次。萬家一大家子人,自然是要安排住那裡去的啊。”
這樣子啊,那就沒徐衛國想像的那麼複雜,這個人既然清楚老闆晚上不在店裡的習慣,想必也仔細留意過他,知道這家旅店就一個房間是多床房,而且只有這一間房是好的也就不奇怪了。
守在旅館的是一名公安,他接到的任務是蹲守,盯梢,因為來得時候是半夜,就沒去確認目標人物是否在房間裡,他很肯定地說,他來之後,旅店裡絕對沒有人進出過。
那麼,事實就和徐衛國猜測的基本吻合了。
越是去深挖,就越會覺得這是個龐然大物,而且是個心思縝密,陰狠詭譎卻又神秘無比的組織。
公安系統被滲透了,滲透了多少,無從得知,也無從查起。文化館被滲透了,已知的有肖館長級別的,未知也不知道有多少。
再加上之前九里屯的間諜窩子李特挨,如果也是他們的附屬,那就是軍中也有他們的人了。
想要達到這種滲透程度,沒個三五十年的工夫辦不到。也就是說,從建國後,敵人對我國各個行業的滲透,就從來沒停止過。
這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死一批還有一批,踩死一隻,又出來一窩了呀。蟑螂,臭蟲,老鼠,成群結隊,想要一一找出來,消滅掉,那可是一件艱難而又巨大的工程。
難就難在,你根本不知道哪個人可信,哪個人不可信,徐衛國自己就一雙手,一個腦子,如果無人可用,他就是累死也幹不成什麼事兒。
他必須甄別出一群可用得力的人手,這事情查起來才會有起色。九里屯的人肯定是乾淨了的,下死人用大半年時間布局引蛇出洞,終於清除完畢了。
可是九里屯的是軍,不是公安,是干偵察的,是上戰場的預備隊伍。他們不是干刑偵的,而且體系不對接,會有很多方方面面的麻煩。
他必須從公安系統里弄人出來使,不,也或許能從學校里調人出來培養,操練操練再用。進公安學校的,多是熱血之輩,可塑性極強,而且被滲透的可能性較小,誰都不會盯上小雜魚,而是會盯上成熟的有職位的能幹事兒的老公安。
但是公安學校里的尖子生,一般會被重點關注著,這種危險係數太大,而且尖子生一般有點傲氣,會炸刺兒,徐衛國不是怕這種炸刺的人,而是現在時間緊迫,沒那麼多時間幫他們刷刺兒了再操練。
所以,他得找那種不突出卻又知機的,像碗豆胡豆那樣,隨便往哪兒一貓,扮啥像啥,絲毫不會惹人疑心的人。
徐衛國去找了董和平,開了一封介紹信,就去了位於朝外大街東嶽廟的一所學校,北平市人民政府公安局公安學校的校長辦公室。
學院隸屬京城市公安局,是一個集學歷教育和民警在職訓練為一體的現代化教育訓練基地,擔負著為首都公安機關培養和輸送高素質公安人才的任務,被譽為首都警官的搖籃和鑄造警魂的熔爐。
這學校是1949年8月開辦的,到1979年止,大約培養出了二十三期學員,往公安系統輸送了大約二萬七千一百九十一名公安幹警。
學校的教學樓警校是橄欖色的,辦公樓外頭刷的是白灰,對比十分鮮明。徐衛國驗過身份之後,就穿過操場進了校長辦公室。
徐衛國一走,董和平就給校長方成功掛了電話,所以他一早就在校長辦公室等著了。徐衛國一到,兩人就直奔主題,商量了一下具體的流程。
方成功生得胖乎乎的,圓臉大鼻頭,眼睛永遠都在眯眯眼狀態,但是你以為他眼神不好使,那可就是你瞎了。他能當上校長,全靠這一對眯眯眼,總能挖到人才,還靠著一張舌燦蓮花的嘴給忽悠著來上公安學校。
“這第24期學員有2980名,我一會兒會全把人趕到操場上去,你想怎麼做,你看著辦,我就在樓上瞧瞧熱鬧就好。”方成功知道徐衛國來挑人,一定不會走尋常路,就有心想要瞧個熱鬧。
作訓科的科長就直接去通知學生們,到操場集合。
正在上課的學生們一頭霧水的,被趕到了操場上,席地坐著,等著徐衛國的大駕光臨。
徐衛國重新換了套衣服,赤手空拳的走向操場中央,一站定之後就擺出了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勢,鄙夷地看著這三千多名學生,做了個你們很差勁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