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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道電弧竄過,似一把利劍,直插大地,還沒等人反應過來,一個驚雷就炸響了。
頃刻間,狂風大作,起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肆nüè起來。雨水像無數條線似的唰唰沖落下,沖洗著醫院後面的一排排樹木。
徐衛國看著余蓮打了一把竹製帶梅花的綢傘,慢慢地走進了風雨之中。她的心情一定很不錯,腳步輕盈,也不嫌雨天會打濕鞋了,專往有水的地方走。
雨水打濕了她的褲腳,她環顧四周,見沒人注意,又在偏僻的後院來回的跑了兩圈兒,讓水濺上了她的膝蓋。
白色的截擊機緩緩自雲中鑽了出來,吹開了風雨,慢慢地降了下來,雖然有些搖晃,卻安全著了陸。
機艙打開,一個身著糙綠色軍裝,儀表堂堂的男人跳了下來,兩耳反飛,鼻子高挺,臉型有稜有角,一雙長眼不怒自威。
余蓮迎上前去,作出奔跑和焦慮的樣子,在半道上就開始流眼淚了,哽咽不成聲地道:“應山,嫂子對不起你!嫂子沒看顧好敏敏。
你要打要殺嫂子認,衛國也是無心之失,只是敏敏太可憐了,你和她感情那樣好,她沒了,你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陳應山的視線,在余蓮被雨水濺濕透了褲管上打了個轉,在他的印象之中,余蓮是一個特別愛好的女人,從來不在雨天出門,怕失儀。
她這副樣子,倒像是真的憂心如焚一路跑著過來的。
冷冷的秋雨打在臉上,順著陳應山的臉部輪廓滴進了衣領中,涼涼的鑽進了他的身體裡。如果敏敏在,她也會打一把畫了梅花的西湖綢傘,跑濕了褲管也要出來接他幾步,然後一邊幫他彈頭髮絲上的雨珠,一邊怪他出門不看天,空軍司令部給他放了好幾把傘在牆角,明明看到要落雨了都不順手帶把撐著回家。
陳應山就會笑地說,我和知道你會來接我啊,這梅花傘你撐著是好看,我一個大男人撐著走是好笑,你願意人家像看猴一樣看你的山哥啊?
敏敏就會笑他藉口多。
他就會左顧右盼,突然把傘拉低,趁機偷襲她一口,聽她又羞又惱地拖長了尾音叫:山哥……!
一念至此,心痛難當。陳應山的身體突然搖晃了一下,一個趔趄,差一點摔進雨水裡。
“徐衛國在哪兒?我要帶著他去見敏敏,問敏敏讓他生還是讓他死!”
余蓮有些著急,又有些緊張地道:“他……他還沒來醫院。”
陳應山心如刀割,哦了一聲,道:“敏敏都沒了,他還沒來醫院?他比全世界的人民都忙?他在忙什麼?大白天的,他不會忙著弄他的小媳婦兒吧?”
“那倒是不能的。小滿在醫院,只是有兩三個鐘沒見了,應該是找地方睡覺去了。”
陳應山面色更差,怒意已經崩不住了,如山洪爆發般沖了出來,厲吼道:“他們倆倒閒適啊!龍耳十,我讓你控制住的人,現在在哪兒?”
龍耳十和龍始久已經回過一趟九里屯了,沒找著徐衛國,也沒也跟陳安然說實話,他們只在徐衛國的屋子裡,找到一名神智不清,像是激烈合和後癱暈過去的,沒穿衣服的年輕女人。
這個女人,他們倆也是認識的,是余蓮的親侄女,江城市長余懷德的寶貝女兒。
余嬌嬌情況不太對,口吐白沫,瞳孔渙散,像是受了太狂暴的風雨,經受不住,肝腎**過度耗損,瀕臨脫陰而亡。
人,他們也已經送醫院搶救去了,不過這事兒,他們不知道如何開口。
陳應山怒不可遏,直接掏出槍,照著龍耳十和龍始久的下盤砰砰砰地開了六槍。
“說!”一個字,石破天驚,像炸了一個旱天雷。
龍耳十和龍始久筆挺挺地站著,相互看了一眼,腳下的子彈撞擊到了地面又反彈起來,發現尖嘯之聲。
“徐衛國不在屋裡,余蓮同志的侄女余嬌嬌呈脫陰狀態,正在搶救。”
陳應山一時沒反應過來。
余蓮啊地尖叫了一聲,眼皮子向上一掀,一副馬上就要暈厥倒地的模樣。
龍始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她面色如紙,身體劇烈的顫著,不斷道:“怎麼會?衛國!你怎麼可以!”
第三百八十六章 對she
嬌嬌被折騰成了這樣,想必徐衛國也沒好到哪兒去,舍了這個孩子,看來終於套到了徐衛國頭狼啊。
余蓮滿面憤怒與不可置信,雙手緊緊握住雨傘的長柄,指節突出,青筋凸顯,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仿佛就要爆炸的一個大氣球,脖子上的經脈抖抖地立起來,臉漲得通紅,從脖子一直紅到耳朵後,憤怒欲從燒灼著的眼裡噴薄而出。
她轉眼又巴巴地望著陳應山,緊緊地抿住嘴,腮幫鼓鼓的,像青蛙的鼓起來的氣囊,讓人知道她在使勁忍住心中的怒火。
那副模樣,就似在希望陳應山主持大局,替她作個主。
余蓮一直都是知進退,優雅端方,知道該在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做什麼事的人。此時卻因為巨大的打擊和憤怒,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她鼻孔撐得好大,鼻翼一張一翕,呼出來的氣,就像打氣筒放出來似的,呼呼有聲。原本秀美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住他,眼中噴出的一團火,一副怒極卻又有些傷心過度的模樣,交雜著一絲不知所措。
陳應山胸中的怒氣也被撩撥到了頂點,理智也即將完全崩盤。
聽余蓮的意思,那個被折騰到脫陰的女子,是被徐衛國弄了的。自己的敏敏在生死之間掙扎時,他還真是在弄姑娘,而且弄的還是自己後媽的親侄女,一個清清白白的未婚黃花大閨女把人弄得快要死了!
那麼,摔藥,可能就是故意的泄憤之舉!就因為他不滿余蓮,所以他見藥摔藥,見人弄人?
敏敏就這樣因為他的怒火淪為了炮灰,與他陰陽永隔了!
“徐!衛!國!”陳應山紅著眼向天怒吼,聲音穿破長空,撕開了烏雲,和著天邊恰好閃過的那道閃電,混入了驚雷之中,炸響了。
一個聲音淡淡地從一棟五樓高的樓頂傾瀉下來。
“我在樓頂!”
陳應山與徐衛國的視線在雨線之中交接上,空氣中殺意瀰漫。
他用著生平最快的速度衝上樓梯。
龍耳十和龍始久立即跟了上去,生怕真出事。
余蓮慢慢地站直了身體,對著樓頂上的徐衛國微微笑了一下,像是一尾淬了毒黑色的曼陀羅花,從花到葉到根到須,都是致命的毒!
陳應山一衝上樓頂,立即把樓道口的那唯一一道門猛地拉上了,插上了梢。
龍耳十和龍始久隨後一步趕到時,門已經把樓頂和樓隔絕面了兩個世界。
兩人急得不行,用力地去撞門,砰砰又是兩聲,子彈撞擊著金屬的門,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陳應山的聲音像是要索命的無常。
“誰阻我我一起殺!”
十幾分鐘後,余蓮搖搖晃晃,氣喘吁吁,蒼白著一張臉也上來了。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她才顫著唇頭號:“聽得到聲音麼?他們在樓頂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