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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聞言眼睛一亮,沒想到今日兵荒馬亂的整理行李,他們竟還有這時間去找廚師,還是宋子恆催的,可見他將自己的事放在了欣賞,心下大為受用,笑眯眯的看向宋子恆:“聽老爺的便是。”
宋子恆頷首:“你安排便是,張師爺今日若無事,也在這裡用飯罷。”
張然先是一愣,隨後激動的搖頭:“不敢打擾大人。”
“日後還要仰仗師爺,師爺倒不必這般客氣。”
張然這才按捺住心頭的激動,想來先前大人一來就吩咐他在夫人跟前,並非不信任他,而是重用他的表現,連王管家都很有些以夫人為重的模樣,想來大人對夫人的重視,遠比他以為的還要多。
收起小心思,張然忙點頭:“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婉道:“今日確實麻煩了師爺不少,待會兒開兩瓶紅酒,一來感謝師爺,二來也讓師爺嘗嘗咱們的蘇家酒如何。”
被新的老闆和老闆夫人這般重視,張然已是笑容滿面,意氣風發:“在下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大牛沖他笑道:“師爺可不是有口服,這回帶來的酒,俱都是存了三年以上的陳酒,尤為珍貴,在京里除非是王公貴族,等閒人家都買不到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到瓊州近半個月,知州府里里外外幾乎煥然一新,大的格局沒有變,然院子的擺設,花糙樹木,移的移,增的增,看起來與原先就格外有些不同了。
今日知州夫人宴客,收到請柬的女眷無一不到齊。
甭管如何,知州是整個瓊州最大的官,他的夫人宴客,這個面子誰都不能落。
李曉林的夫人與王林夫人機會是前後腳同時到的,在大門口聽得人報,劉媽忙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笑容,先是自我介紹了一番,“老奴姓劉,兩位夫人叫我劉媽便是,我家夫人在裡頭走不開,特意命我在門外相迎,還望夫人們不要介意。”
王夫人被丫鬟扶著的手一頓,抬眸瞥了劉媽一眼,心下驚奇,聽聞宋夫人出自商戶,嫁給宋大人時娘家也不過是商戶,遠沒有如今的光景,她先還以為這般根基淺的人家,身旁想來也無可用之人,倒沒想到宋夫人身邊伺候的一個婆子都如此得體,瞧著這氣度,說是世家大族調教出來的也不為過。
思及此,王夫人掩下心頭的驚訝,落後李夫人半步下了車。
劉媽已經熱情的迎了上來,見面三分笑:“李夫人和王夫人可真是巧了,裡頭就等您二位,沒成想倒碰一塊了。”
“大伙兒都來了?”李夫人與李大人一般,看起來都是那種憨厚之人,聽得劉媽說便有些緊張,“如此一來豈不是叫宋夫人好等?委實太不應該了。”
“李夫人多慮了,各家夫人小姐來得早,然您二位也不算遲,就前後腳的差距而已。”劉媽笑著寒暄了幾聲,拱手道,“兩位夫人裡邊請。”
王夫人不太說話,從下車到進屋,也就問過一句:“宋夫人可好,來瓊州這些時日可還習慣?”
“習慣是習慣,就是有些無趣,夫人若得了閒,常來陪陪我家夫人說說話兒,倒是正理。”
李夫人聞言便道:“我自來是個閒不住的,瓊州泰半的夫人被我擾得不行,若宋夫人不嫌棄,叫我天天來陪夫人說話兒都使得。”
劉媽在一旁笑得滴水不漏,頷首道:“那老奴先替夫人感謝李夫人了。”
李夫人看似高興的點頭笑了,眼底卻也划過一絲猶疑,這宋夫人身旁的婆子瞧著就如此不簡單,想來宋夫人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後邊沒有客人了,劉媽便親自迎了這兩位進去,這兩位也擔得起她親自相迎,屋裡頭早早來的夫人太太們,其實都是小角色,真正要籠絡的,還是跟前這兩位,她們的相公,一個是同知,一個是州判,雖是七品官,可他們若想使絆子,也足夠叫自家老爺頭疼了。
是以劉媽對二人態度也異常親熱。
繞過前院,進到後宅,一瞧著眼前的景致,李夫人便笑了:“我以前也來過府上幾回,如今瞧著倒是與印象中全然不一樣了。”說完伸手一指,“先前那裡是花叢罷?如今倒成一片糙地了。”
王夫人也微微點頭:“那架鞦韆看著倒漂亮,想是給貴府小少爺準備的罷?”
“聽聞貴府小少爺古靈精怪,我家老爺自見過一回,回家後便一直念念不忘,道他從未見過貴府小少爺這般聰明的孩子,委實喜愛非常。”李夫人掩唇笑道,“我要是宋夫人,想是也要這番安排,讓他住得開開心心的。”
劉媽笑道:“李夫人此番倒是說岔了,平日都是我家老爺盯著重整院子,倒是夫人並不愛理會這些。”
李夫人終於沒忍住心頭的驚訝,詫異的看了劉媽一眼,而後才恢復溫和的笑容,收起這些個小心思。
王夫人將對方複雜的表情盡收眼底,微微勾了勾唇。
新來的知州夫人,委實比宋大人還要神秘,宋大人前頭見過一次,到瓊州的第三日,他曾在當地最大的酒樓,宴請了瓊州當地官員和員外。自那頓飯後,他們這些夫人太太們間聚會,說得便幾乎都是宋大人夫妻了。
並未說他們不好的,宋大人風度翩然,年輕俊美,在登瓊州碼頭的第一日,幾乎已經傳遍全城了。與此同時,大家還知道的是宋大人除了帶正室夫人,此番並未帶別的女眷來。
瓊州百姓覺得宋大人與夫人鶼鰈情深,家裡不招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女人進門。
這些當官的員外之類的人家,倒是不這樣想,他們喜歡複雜化,完全不知內情的,就說宋夫人有手段,此番借著路途不便為由,將家裡其他女眷都留在京里,不曾帶來。而知道宋大人家裡確實無妾室的,便道宋夫人娘家氣盛,在京里時也住在宋大人家,藉此盯著宋大人不許納妾。
總而言之,都覺得宋大人是被逼無奈的,一個個恨不得化成救人於苦難的天使,幫助宋大人逃離可惡岳家的爪牙。
畢竟嘛,上司有難,一個幫得好,說不定從此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了呢。瓊州官場甭管大官小將,頓時都摩拳擦掌,可著勁叫人去尋漂亮美艷的女子,宋大人如此卓而不凡,其眼光想來也是個挑剔的,非絕色都不敢引入大人眼前。
先前準備的女子,估摸著就只能當個洗腳丫鬟了,給宋大人紅袖添香的份都夠不著,更別提在美艷的宋夫人的光芒之下得寵了。須得重新再找才是。
宋大人整理新宅子兵荒馬亂,地下官員為尋訪絕色美女比給自個兒找小妾還積極,這番手忙腳亂之下,還有人在宋大人宴客的那日將人備好,當下就送去了酒樓給眾位大人添酒助興。
結果讓他們都失望了,宋大人別說看上那丫鬟,就是多看一眼都不樂意,只讓自家帶來的下人在一旁伺候,有人便開玩笑的道了一句。
“想是這丫鬟長得不夠入大人眼了。”
宋大人的回答真真是讓他們震驚。
“讓大家見笑了,心裡本官領了,然本官有個習慣,素來不愛女子近身,日後爾等也別費這些心神了。”
一句話讓在座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甭管宋大人所謂的習慣,是真是假,最後一句卻是重點,讓他們以後都別找人來了,這不就是斷了他們一條討好領導最方便快捷的路子嗎?
前頭的男人們開始冥思苦想,有沒有別的法子能夠讓他們不著痕跡的在宋大人跟前討好,別多費心思的叮囑卻傳到後院了,意在叫自家女眷日後去知州府時都注意點,別說些有的沒的,惹了知州夫人不高興不說,連知州大人都不領情。
而後,整個瓊州官場,不,整個瓊州少有名望的家裡,女眷都知道新來的知州大人,毫不客氣的拒絕了下屬獻上去絕色美女。
宋夫人這個幾乎比她們所有人都年輕的女子,才由此進入到她們的日常話題里。
要說整個瓊州,哪家夫人太太不艷羨宋夫人的?相公是年輕俊美的狀元郎,當年打馬遊街時得了多少姑娘愛慕的眼神,如今年紀輕輕已是從五品,前途不可估量。然而這樣世間不可多得的優秀男子,竟還比大半部分男子都要專情,拒絕一切野花,只安心守著夫人一人。
宋夫人不是人生贏家是什麼?
原先瓊州官場的太太們,對於這位宋夫人,知道要好生奉承,心裡頭卻是不太看得上眼,無論如何,宋夫人商戶出身,在她們跟前就矮了一截,當時大伙兒的態度高度統一——可以奉承,不用太小心。
畢竟娘家沒有助力,未必能在宋大人跟前挺直腰板,如此一來也沒必要讓她們太小心對待。
只是宋子恆的態度,讓眾人不得不轉變態度,娘家再沒有助力的知州夫人,只要有知州大人的重視,就容不得她們輕視。
眾人對宋夫人的態度變得小心,關於她為何遲遲沒有宴請大伙兒,也就有些擔心了。按道理,宋大人宴請了男人們,夫唱婦隨,宋夫人也該請一請這些女眷,擺出一副親切的態度才是。
只是一連數十日,宋夫人始終沒有絲毫動靜。眾女眷緊張又忐忑。
還沒見過宋夫人,反倒是對方的傳聞越來越多了。瓊州百姓傳言新來的知州夫人菩薩心腸,買間院子寧願自個兒吃虧,花了兩倍的高價買下來,當真是愛民如子。
當然,她們知道的遠比這要多些。
宋夫人愛美食,尤為想吃瓊州當地的海鮮,宋大人一到瓊州,便舍下正事,安排下邊的人去搜尋瓊州有名的廚子。宋夫人好享受,不願用知州府先前留下來家具,大人又馬不停蹄的找了數十個老木匠,按著宋夫人的要求,加班加點儘早將宋夫人要的家具打出來。
如此種種,不必贅述。
宋大人已經不止是尊重夫人。說一聲縱容也不為過。
還未見面之前,眾女眷對宋夫人的感觀便十分複雜,羨慕,嫉妒,還有些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她們從未見過這樣為人妻為人母的,女子出嫁從夫,本該擔起一家主母的職責,將家裡打點的井井有條,不叫那人操心了外頭的公務,還要回家操心家內。
宋夫人偏偏特立獨行,女子該做的她都沒做,若她惡有惡報,大伙兒還不至於這般艷羨,然她什麼職責都不用盡,宋大人非但不說,反倒上趕著替她擺平一切。宋夫人遲遲不請她們這些準備已久的女眷,宋大人也未曾催促。
這不是擺明了叫人羨慕嫉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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