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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響,激動的蘇太太終於淡定了些,抓著蘇婉問:“你說這般尊貴的人,真的會與咱們做生意嗎?”
“他們既然來了,想來也是有意的。”蘇婉意外的是于衡遠居然又出來了,不是說三皇子居於深宮,連自家在外頭建的皇子府也幾乎不住,怎麼來他們家就來的這般勤?
蘇太太長長的吐了口氣,心裡祈禱生意能夠順順利利的談成,隨後門外又響起了劉媽的聲音:“太太,外家夫人,於公子想問小少爺醒了沒,若醒了想抱出去瞧一眼。”
蘇太太剛剛放鬆了會兒的心情,聽到這話又激動起來了,那兩個貴公子想看自家外孫?
蘇婉看了眼趴在蘇太太懷裡吐著泡泡的小傢伙,道:“醒了,正精神著,你進來把人抱出去罷。”
聽到蘇婉的話,蘇太太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抱著外孫站起身道:“見貴客得換身新衣裳,換哪身呢……”
“換什麼衣裳,他們又不是沒見過良辰,沒得這般講究。”蘇婉笑了,她其實也能隱隱明白于衡遠三番兩頭跑自家來,除了看好宋子恆,恐怕也是因為他們都裝作不識他的身份,來往起來並沒有太過諂媚奉承,自然的態度反倒讓這位天之驕子覺得舒服——這話說聽起來好像很惡俗的樣子,然而蘇婉上輩子還真見過這樣的人,是個公主病的妹子,老爸是首富,舅舅那邊是高官,妹子本身漂亮又驕縱,也能理解,有這樣的家世,她進娛樂圈無論是砸錢還是砸人脈地位,都能橫行無阻,剛出道的第一年就登上了央視春晚,在圈裡也絕對是眾星捧月的小公主,多少天王巨星都不著痕跡的捧著她!蘇婉倒是沒有故意反其道而行引起小公主的關注,她那時剛入圈,還在龍套之間徘徊,別說經紀人,連個朋友都沒有,絕對是如假包換的傻白甜,那時候網絡也不發達,能上網的手機還是奢侈品,她買不起,雜誌也看不起,是真的不知道有這麼一位人人都愛的小公舉,有次在劇組,她吃盒飯的時候被副導喊去跑腿,只能把盒飯放桌上,等回來就看到落單的小公舉毫不客氣的將她的盒飯掃到地上,她又餓又氣,忍不住上前理論,她那時候膽子不大,沒敢說太過分的話,就讓小公舉給她道歉而已,至今還記得當時整個劇組包括導演都一臉同情看著她的情景,然而小公舉並沒有生氣,面無表情的打量了她幾眼,反而笑了,說了通她當時聽不明白的話,然後她就稀里糊塗得到了人生中第一個有分量的女二號,又靠著小公舉獨一無二的青睞,簽了不錯的經紀公司,得了幾個好角色和代言,只是好景不長,小公舉玩盡興了就退圈,拐了個紅唇齒白的少年私奔出國了,以前受了小公舉氣的人便來找她出氣了。
不過儘管吃了不少苦,蘇婉還是很感謝小公舉的,若不是對方大發慈悲,她未必有出頭的機會,後來她想過很久,自己為什麼會被小公舉另眼相待,最後不得不承認,人家就是看中了自己對她的這番“與眾不同”的態度——絕對是美麗的誤會,若讓她知道小公舉的身份,只怕會別其他人更加討好人,畢竟她那時候還是傻白甜,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討好人的手段自然比不上別人。
現在同理可證,未來的皇帝大人,應該也是看中了這份與眾不同。
思及此,蘇婉讓站在門口的劉媽直接進來把人抱出去,蘇太太有些著急:“真的不換衣裳?”
劉媽也有些遲疑,見自家擺擺手讓她直接出去,忍不住低頭看了小少爺一眼,有些擔憂,讓自家少爺穿著身上沒一塊好布的衣裳出去見那位……真的沒問題嗎?
?
☆、第一百零七章
?劉媽小心的抱了宋良辰過去,到堂屋門口時低頭恭敬的道:“小少爺來了。”
一個優雅的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前面響起:“抱來給我瞧瞧。”
劉媽低聲回了句“是”,這才垂頭走了進來,直接走向于衡遠。于衡遠原是慵懶的半歪在椅子裡,眼神漫不經心的掃過來,瞥到小傢伙穿在身上的衣裳,驚訝的立即坐直了身子,“這穿的是什麼……”
若不是隨眼掃到了宋子恆連上的笑容,于衡遠就要直接把“破布”說出來了,本來嘛,他印象中的小人兒都是可著勁的被打扮,父母寧願無論如何也不會在吃穿上苛待了自家孩子,宋子恆夫妻就算勤儉節約,也不至於讓這么小的孩子穿上打滿補丁的衣裳吧。于衡遠這般想著,一邊伸手把小傢伙抱過來,一邊似笑非笑的瞥了宋子恆一眼:“幾日不見,未曾想子恆家竟艱難成這般,給良辰完整的衣裳也沒有了?”
曾長安也看到了,不由嘀咕:“不至於罷,給良辰裁件新衣裳要多少布,若實在沒有,我倒可以給子恆幾匹上等的棉布,正適合良辰這般大的孩子。”
蘇老爹和宋有根還沉浸在兩位貴客攝人的氣勢中,不敢接話,宋子恆卻是不動聲色的笑了:“你們誤會了,子恆雖然家中不甚富貴,但也不至於這般委屈孩子,然這件衣裳意義委實非同一般,是家中老母集村里上百戶人家求來的碎布,才製成這樣一件百家衣,衣裳雖不美觀,畢竟是家人的一番心意,他們趕巴巴fèng好了送來,我若不給良辰換上,反倒將衣裳壓入箱底,那豈不是辜負了家人的心意?”
曾長安點頭:“子恆言之有理,是我著相了。”
于衡遠也沒說話了,抱著小傢伙捨不得撒手,一會兒掂了掂他的重量,一會兒捏著他的小鼻子,一會兒又將手伸進小傢伙握緊的小拳頭裡,玩得不亦樂乎,嬰兒嗜睡,沒玩多久,小傢伙便開始打哈欠,分分鐘要睡著的架勢,還沒盡興的于衡遠仍不罷手,依舊樂此不彼的玩弄著,小傢伙開始不耐煩了,一扁嘴,還沒哭,于衡遠連忙哄了哄,小傢伙淚意收了回去,他又故態重萌,如此反覆了幾次,小傢伙終於不耐煩了,張嘴大哭,這會兒于衡遠再也哄不住。
小孩子哭起來是件讓人很頭疼的事,因為他們沒有任何理智,不懂見好就收,有些脾氣大的孩子,平時不哭,然而一哭起來幾乎沒個停,非要自個兒哭累了才肯罷休——比如宋良辰。
蘇老爹昨晚上就聽自家妻子說乖外孫別的都好,就是遺傳了他娘的性格,脾氣特別大,妻子說這話的時候實則是在埋怨女兒像他,導致外孫也這般難哄,若是像女婿那般好脾氣,那就真真是十全十美了,他當時聽了還不服氣,脾氣大怎麼了?脾氣大能享福,他女婿就是沒脾氣才被女兒吃得死死的,外孫學了他的脾氣,再有女婿的聰明才智,那才叫完美,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
不過蘇老爹雖自豪於外孫脾氣像自個兒,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該得意的時候,連忙對劉媽道:“快把良辰抱去他娘那兒。”若一直給他哭下去,把貴客惹不耐煩了就不美了。
蘇老爹話剛落音,劉媽便立即執行,很輕鬆就從于衡遠手裡把小傢伙抱過來了。
于衡遠還沒見過嬰兒這般哭法——準確的說是他幾乎沒接觸過這般小的嬰兒,他確實有過一個早夭的兒子,然那時太醫都已斷定孩子活不成,他也不敢過於接觸,只匆匆瞧了一眼,被孩子那哭都有氣無力的樣子打擊到了,從此輕易不靠近任何剛出生的小孩,當然以他的身份,除了自家妻妾所出,別家的孩子也輪不到他去接觸。接近宋良辰是一個意外,他先前只是想瞧一瞧,宋子恆與他娘子這般濃情蜜意的夫妻,生出來的孩子是否與旁人家的不一樣,見了沒看出什麼稀奇,反倒被這個小小的,看似脆弱卻又有著旺盛生命力的小傢伙迷住了,他第一次覺得生命是如此新奇,沒隔一段時間過來,孩子就比先前大不同了,真正的一天一個樣。于衡遠以前覺得自己不喜歡小孩,如今倒是有些期待了起來。
可于衡遠雖是惡趣味,也沒想著要把小傢伙惹成這般,哭的臉紅脖子粗的樣兒,好像下一秒就提不上氣來一般,身份尊貴自來沒怕過甚麼的于衡遠是真有些緊張了,劉媽怎麼從他手裡把孩子抱著的也不知道,回過神來只發現自己手上空空如也,而那頭孩子已經被宋子恆抱過去哄了。
蘇老爹和宋有根驚呆了,看著女婿弟弟異常熟練的哄孩子的動作,三觀炸裂的程度幾乎與蘇太太昨日不相上下,更叫人難以置信的是,宋子恆竟然輕易的就把孩子哄好了,蘇老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說好的脾氣大嗎,難道也是看人的?
曾長安在一旁純圍觀,不由抱臂取笑道,“子恆哄良辰越來越嫻熟了。”
宋子恆眉毛都沒抬一下,自顧自把哄好的小傢伙交給劉媽,叮囑她輕點把人抱回屋,這才抬眼瞥了曾長安一眼,道:“待長安兄日後娶妻生子了,想來做的不會比我差。”
“子恆謙虛了,我就是日後生十個孩子,也比不上你這般會做父親。”
兩人你來我往打趣了幾個回合,才說起正題,宋子恆道:“實不相瞞,今日請兩位過來是有要事相商。前些年內人看書,瞎折騰出葡萄酒的釀法,家人喝了都說好,正巧岳父大人是有成算的,當機立斷叫我們多釀了酒拿到縣裡賣,本是為餬口添個進項,未曾想生意竟意外的紅火,當然也仰仗岳父大人經商有道,在自家以及豫章府都開了鋪子,而今恰逢我在京里任職,岳父便想把酒鋪開到京里來,一來京里百姓花費高,葡萄酒應該很好賣,二來也有個照應。”
曾長安大致明白了,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一臉置身事外、純屬打醬油的表兄,嘴角抽了抽,收回視線,作似懂非懂狀:“這般甚好,只是子恆叫我們來,是想請我們給你打聽鋪面?”
“這是其一,實則有更重要的事。”宋子恆坦坦蕩蕩的道,“京里水深,外地人進京怕是不好站腳,倒不如借長安兄的名頭好用,當然也不是白借,岳父說了,正長安兄只需出一兩回面,日後賺的銀子五五分。”
“五五分?不成,這不是占你們便宜嗎。”曾長安搖頭,“子恆也無需太客氣,咱們什麼關係,我幫這個忙便是,舉手之勞,談酬勞就見外了。”
蘇老爹忽然插話道:“公子仗義,然在商言商,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忙,借了公子的名頭,這分利便是公子該得的,若公子執意不要,占便宜的人便成小民了,這叫小民如何好意思開口請您幫忙。”
曾長安卻道:“蘇老爺客氣了,你是子恆的岳父,自然是我的長輩,委實不用這般客氣。”
蘇老爹卻搖頭:“公子與子恆交好,那是你們的緣法,我自家做生意,卻不能這般光占公子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