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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做人總得有點理想追求是不是?宋子恆如今對她有意,她自個兒也不是完全無心,只是怕日後不好,才不得不遠離。但是,放著未來風光無限的一品夫人不做,跑去荒村野林當個平頭百姓,隱姓埋名的,再慘點或者連原身的爹娘都不能認,她是腦抽了才選後者吧?
誠然,比起前者,後者要安全多了,基本沒多大風險和難度,想做風光的宰相夫人,也得要有那個命去享,可人生在世,哪個選擇不是賭?從現代社會來的蘇婉,也有著不輸於男人的血性,她在娛樂圈摸打滾爬十幾年,從小透明混到在百花齊放的圈裡擁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如今叫她窩窩囊囊的活著,自個兒男人不能要,身份不能要,該替原主盡孝的父母也不能認,她如何能忍這口氣?
蘇婉也不是魯莽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她願意拼一把最大的儀仗,來源於宋子恆的態度,他讓她對未來越來越有信心。
不過現在,宋子恆給蘇婉帶來的,不僅僅是信心了——還有麻煩,她似乎動心了。
蘇婉沒辦法不動心,她是內心比別人冷了些,外表看著嬌美,卻有一顆不下於男人強悍的心。早些年她也什麼都忍了,能吃的苦,能受的委屈全都受盡了,她只是一個人,沒有背景,經受過各種潛規則,那些算計,那些黑暗,人人自顧不暇,沒人幫她,她習慣了一切都靠自己。
而如今,不用她開口,更不用算計,有個傻子主動將自己手上的一切給她,也不問她是不是需要,有什麼給什麼,能給的都給了,她焉能不動心?
不,宋子恆怎麼會是傻子?他若是傻子,這世上便沒有聰明人了!他看得分明,比誰都知道如何對付她,所以她從來不肯放手也沒想過要給誰的這顆心,漸漸都不屬於她自己了。
蘇婉越想越不甘,賭局才剛剛開始,她怎麼能先把心輸了?心都不在自個兒身上,還談什麼未來,是死是活豈不全靠他了?!如此一想,蘇婉心裡頭髮狠,逮著宋子恆伸過來的胳膊就是一口,宋子恆毫無防備,忍不住“啊”了一聲,聲音又清又亮,在這樣的夜裡,忍不住叫人想入非非。
若是有人在宋家院子,便能發現這個聲音一出,四周都安靜多了,幾個屋子裡傳來的細語聲,如同被按了靜音鍵,在同一刻消失無蹤。
蘇婉也想到了這裡的房間沒有絲毫隔音效果的坑爹性,連忙放開了嘴,狠狠地瞪了宋子恆一眼,可惜天太黑,宋子恆看不見她眼底的鋒芒,當然她也瞧不見宋子恆已悄然紅透的耳根。
蘇婉能想到的,宋子恆自然也想到了,可是見她只看著自己不說話,便是黑暗中,也能感受到這目光甚是灼熱,不由的靈光一閃,頓了頓,頗為羞澀的問:“娘子可是想了……”
蘇婉還沒來得及說話,炙熱的唇便覆了上來,宋子恆氣息灼熱而凌亂,吻著她充滿了熱情,前一秒還心平氣和的男人,這會兒竟如發了春一般,蘇婉只覺眼前一黑,敢情她剛剛那一口非但沒起到絲毫震懾效果,竟跟給他打了支催情劑一般?
早知道就不嘴下留情,狠狠一嘴咬下去,讓他發春!蘇婉惡狠狠的想著,索性張開嘴,順著自己被勾的舌尖,狠狠吸了一口。
宋子恆渾身一顫,只覺得舌尖又痛又麻,傳到全身,刺激的小兄弟也立刻有了反應,緊緊抵著蘇婉那兒。
他平日總覺得自家娘子嬌弱,一點反應便呼痛,第一夜對著他又抓又撓又咬,哭喊得嗓子都快啞了,後來每次也是又哭又笑的,也不知是疼多些還是歡愉多些,但他總算知道自家娘子有多怕疼,因此小心翼翼,生怕她難受,竟是頭一次知道,這事兒不只是溫柔,用了力,卻是如此暢快,暢快的他還未進去,已經覺得欲仙欲死了。
如此一來,宋子恆也沒想起憐香惜玉,兼之蘇婉也用力回應,激情碰撞,宋子恆頭一次覺得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抵死纏綿。
雕花的大床,幾乎晃到天明才停下動靜。
蘇婉恨不得一睡不醒,睡到日曬三竿時醒來,身下火辣辣的疼,許是磨破皮了。不過身子倒是一片清慡,便是宋子恆給她清理了,她也不會領情。蘇婉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聲,看著溫潤如玉的男人,在床上居然這個樣,活生生一頭披著羊皮的狼,難怪以後能爬得那麼高。
?
☆、第五十七章
?坐在窗邊桌前的男人,聽到動靜,便放了書轉過身來,揚了揚眉,聲音一派溫潤:“娘子醒了?”
裝的是一本正經!蘇婉更不想理他,一個眼神也無,宋子恆心下更是愧疚了,昨晚雖說兩人都太過投入,但若他有些分寸,不那麼孟浪,他娘子也不至於……傷了那兒。宋子恆摸了摸鼻子,索性站起身,走到床邊,將蘇婉的外衣取了來,溫聲哄道:“煮了粥還在灶上熱著,娘子起來用一些吧。”
換做蘇婉以前,一頓早餐吃不吃也無所謂,但這幾個月來,生活作息無比的規律,睡覺、吃飯都是按時按點,少吃一餐都不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宋子恆一說,她便覺得肚子確實很餓,當下也顧不上置氣,將手從被中伸了出來,冷空氣掠過,不由打了個寒顫。
宋子恆頗有眼色,見蘇婉掀開被子坐起來,忙把她的外衣掀開披在肩上:“天涼,快些將外衣穿上。”
蘇婉穿好衣裳,他又在一旁道:“從岳父家帶回來的火籠,我見娘子喜愛,今兒早上已將柴火燒好了倒在其中,就放在灶旁,娘子起來便可用了。”
真真是小意溫存,蘇婉再大的氣性也被磨掉了,便給了個笑臉,抬腳便要往梳妝檯走,雙腿卻如灌了鉛一般,又酸又沉重,大腿根部更是一陣火辣,蘇婉疼得皺了眉,正關注她神色的宋子恆見狀忙問:“可是身體不適?還是……扯著傷口了?”
蘇婉不由白了他一眼,宋子恆頓時懂了,耳根也紅了起來,猶豫了片刻,道:“娘子還是在屋內歇著吧,我去打水過來為你洗漱。”
有人服務蘇婉一萬個樂意,但也猶豫,平日關起來門與宋子恆再如何相處,也無人知曉,真要論起來,那也是夫妻情趣,可若要擺到外頭去,宋母頭一個饒不了她。稍微一琢磨,蘇婉還是拒絕道:“相公一番美意,然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被誤會便不美了。”
宋子恆也不想自個兒體貼娘子,卻被誤以為懼內,是以剛剛提出為蘇婉代勞也猶豫了許久,然而蘇婉的拒絕卻加劇了他的決心,聽了蘇婉的話便一笑道:“娘子還請寬心,爹娘他們一早便出去整田地了,小妹在家,更不會多舌。”
蘇婉聞言再不遲疑了,道:“那邊有勞相公了。”
不用出去,蘇婉也懶得梳頭,索性坐在床上等著,沒過幾秒鐘又合衣歪在床上。宋子恆打了水過來給蘇婉洗漱後,又端了粥進來,仍舊是金黃燦燦的大半碗紅薯,見不到幾粒米,蘇婉已經吃習慣了,就著一小碟藕片,吃得也香。
宋子恆將臉盆端了出去,堂屋二娃在那邊探頭探腦:“三叔……”
“怎的了?”
“三叔,三嬸怎的還未起來?”
“你們三嬸今兒不舒服,不講課了,你們自去寫一百遍大字,給我看過,便可去玩了。”幾個熊孩子頓時歡天喜地,蘇婉也一陣輕鬆,吃了早飯,再睡不著,便歪在床上抽了本書看著,宋子恆依舊坐在桌前看書練字。屋外寒風陣陣,屋內溫暖安靜,蘇婉偶爾抬頭,窗邊的男人脊背挺直,竟是一上午都沒換過姿勢,一心沉浸在書中,便是這份專注與毅力,也註定了他日後必然不凡。
雖然不知道蘇婉上午起來時連地都下不了,但這不妨礙用午飯時,宋家懂人事的女人們眼神曖昧的看著蘇婉,宋母聽得宋小妹道她三哥與三嫂一上午都在房子,她進去的時候卻見他們都在看著各自的書,宋母最後一絲擔憂也消失了,她心道子恆是個克制的,並不像那些個毛頭小子,一娶了媳婦便什麼都丟開了,該看書寫字依然照舊,如此一來,她還擔心什麼?媳婦這麼久還未有個消息,小夫妻平日聚少離多,也不能怪她,難得過年有一個多月能在一塊,自個兒若再叫他們節制,那才是真真兒傻。
宋母只恨不得他們夜夜如此,最好過年就聽到好消息,那便是喜上加喜。宋母一想著,心頭興奮起來,吃飯時便不斷地給蘇婉夾菜,“字很媳婦多吃些肉,補補身子。”
時間如燕子的尾巴,一掠而過,痕跡都未留下,轉眼已近過年了。這個時節,各家該殺的豬都殺完了,宋母養了三頭豬,一水兒的膘肥肉油,得了不少錢,統統塞到床底下,因著是自家養的豬,也不吝嗇,蘇婉喜歡的豬蹄排骨什麼的,留了許多,便是心頭嘀咕她不會吃,放著上好的肥肉不要,竟愛吃那些硬邦邦沒滋沒味的瘦肉,也專門為她留了一扇。又因宋家今年在縣裡買的年貨甚是便宜,村里眾人商量後,那些手頭寬裕的,便央了宋家的馬車借他們也去縣裡,便是出些租車錢,也夠划算了,更要緊的是城裡東西新鮮,帶上婆娘兒子走這一遭,夠他們高興到年後了。一家家輪著來借,到小年前才真正消停,有人去縣裡,宋母便也不客氣,托他們捎了一扇肉給親家。蘇太太也不白拿,回了兩匹棉布,道是自家店裡壓箱底賣不出去的,再留下去說不得就被那蟲子禍害了,叫親家拿了每人裁一身衣裳過年。
於是宋母她們幾個,除了忙著籌辦過年,醃臘肉灌臘腸,年前還要大掃除,不只是掃地洗地,還要酒將門窗也都洗得一塵不染,那叫除舊迎新,忙完這些一閒下來,便拿著針線fèng個不停,要不是捨不得點油燈,她們怕是摸黑也捨不得放手,左趕右趕,終於在除夕夜前將家裡人的衣裳都做fèng好了。
連宋小妹都跟著她娘忙得腳不沾地,蘇婉卻不用忙,她這才發現教熊孩子竟是一門不錯的差事,宋子恆原只是叫她打發時間,她能將教學工作幹得多好,卻沒奢望過,能給幾個孩子啟蒙便好,然這次回來後很是考了他們,才發現連最不耐煩學習的大娃,也能將三字經背全了,叫他解釋其意竟也條條是道,字差些,但滿打滿算也才學四個月,能寫出樣子已是不錯了,更難得的是二娃的字跡堪稱端正。
宋子恆由此對蘇婉刮目相看,放心的將教學工作全權交給她,自個兒並不沾手,宋母見著幾個孫子,連最小的三娃都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背書,有模有樣,便叫蘇婉什麼都別管,安心教著幾個孩子便是,至於張氏李氏,李氏習慣性的說些酸話,也不敢當著蘇婉的面,只背地裡對張氏倒苦水,張氏並不理她,聽聽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