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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照片不太一樣呢,”孟寒露靠近這張被自己微微抬起的臉蛋,“照片裡眼睛像永遠睜不開似的,這不睜得挺好嘛。”
小鳥不太高興地撥開她的手,把方箏拉到自己身邊。
方箏心頭一暖,剛想去緊握小鳥的手,就聽見他說:“給你的照片是減肥之前拍的,減肥之後臉上肉變少,就不怎麼擠著眼睛了。”
誰要敢說這倆不是親姐弟,拖出去拿機關槍突突五分鐘!!!
“不用護那麼嚴實,我又不會把他吃了。”孟寒露輕笑調侃,眼波流轉間,萬種風情。
方箏下意識後退一步,總覺得自己周身絲絲涼意。
“小方箏,”調侃完親弟弟,孟寒露重新把視線放回弟媳婦兒身上,“姐想跟你聊聊,行嗎?”
方箏不自覺咽了一下口水,用眨巴的眼神懇求:我能說不行嗎?
孟寒露輕抬眼眸,視線淡淡的,如一抹涼月光:你可以試試。
不,根本是圓月彎刀=_=
雖然孟初冬很明顯地不希望自己老姐和自己媳婦兒有什麼牽扯,但連他外甥都看出來了,有自己媽在,小舅就是紙老虎。所以方箏還是乖乖跟著孟寒露走進臥室。
同樣一門之隔,只不過現在門裡是自己,門外是小鳥。
“坐,別拘束。”姐姐輕拍他肩膀。
方箏順勢坐到床上:“嗯,我不拘束……”這裡真的還是他家嗎TAT
孟寒露拉過一張椅子,椅背朝前,就這麼反著直接抬腿跨坐到上面,隨後兩隻手很自然搭上椅背,整個動作乾淨利落就仿佛她不是在坐一張椅子而是一台重機車。
“其實你眉眼挺耐看的,”這是大姑姐的開場白,沒有半點調侃,實心實意,“乍一看太有衝擊力,但只要扛得住,越瞅越順眼,是個潛力股。”
“謝謝TAT……”方箏第一次被表揚到想哭,但禮尚往來不能忘,“你也很好看……”
“我知道啊。”孟寒露很自然接口,一副大家都看得見的事幹嘛要還重複的不解表情。
方箏忽然被一股熟悉的感覺包圍,這感覺太過親切,以至於不自覺讓他卸了防備:“姐,你跟小鳥是龍鳳胎嗎?”
孟寒露樂了:“怎麼可能,我看著有那麼年輕?我大他五歲呢。”
方箏湊近她,認真道:“也就是說,即使前後出生相差多年,只要是親姐弟也會有非常像的地方啊……”
孟寒露微微挑眉:“你確定我和那臭小子長得像?”
方箏連忙搖頭:“不,顏值上你碾壓他,保守估計你們兩個之間也差著一百個西施和五十個貂蟬。”
孟寒露的眉眼彎下來:“所以?”
方箏:“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靈魂深處的某些氣質,特別像。”
孟寒露:“比如?”
方箏:“我說了你不能追著我打。”
孟寒露:“我保證。”
方箏:“毒舌。”
孟寒露:“還有嗎?”
方箏:“欠揍。”
孟寒露:“我反悔了。”
……
臥室里忽然傳出的慘叫讓正在收拾碗筷的小夥伴們脊背一冷,紛紛看向孟初冬。
後者再忍不住,憤然起身想開門,卻不想居然被上了鎖,只得隔門譴責:“孟寒露,你答應過我不動手的!”
門內很快傳出大姐的回應:“只是掐了一下臉,你緊張什麼。”
雖然知道孟寒露有分寸,也聽得出方箏那一嗓子有誇張成分,但既然說好了就要遵守承諾:“掐臉也不行!”
孟寒露:“他自己拉的仇恨。”
孟初冬:“你做姐的就不能讓讓他嗎?”
孟寒露:“我也想讓,可是掐他臉的手感實在太好。”
孟初冬:“……”
孟寒露:“看,你也同意吧。”
【門外:媳婦兒,我對不起你。】
【門裡:走開,都是壞人TAT】
【客廳:是他們的錯覺麼,為什麼好像有一絲浪意順著門fèng泄露了出來……】
不知為什麼,明明被掐了臉,可原本已經被“熟悉而親切の毒舌感”打消了大半的提心弔膽,在這一掐之後徹底散得無影無蹤。霸王花還是那個霸王花,但是現在方箏再看她,分明少了銳刺,多了芬芳。
“剛進門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弟到底喜歡你什麼,”孟寒露笑著,揉揉弟媳婦泛紅的臉頰,“現在我倒想問,你看上那臭小子什麼了。”
方箏剛想張嘴,就聽見大姑姐補充一句:“除了臉。”
到了嘴邊的回答只得又咽了下去:“那就沒了。”
孟寒露愣了下,繼而反應過來:“哈哈哈,我有點喜歡你了。”
方箏真心勸:“姐,你別這麼笑,對不起你這張臉。”
孟寒露不管他,又問:“為什麼管那個臭小子叫小鳥?”
方箏:“我們是玩遊戲認識的,那是他遊戲裡的名字,一直這麼叫,就習慣了。”
孟寒露:“那你遊戲裡叫什麼?”
方箏:“風箏。”
孟寒露:“……”
方箏:“有奶就是娘。”
“這才乖。”孟寒露笑夠了,撲棱一把方箏腦袋,“招人疼的,你給我當弟得了。”
方箏不再玩笑,正色道:“只要你不嫌棄,你就是我姐!”
笑意忽然從孟寒露的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酸楚:“我不嫌棄,只是我爹媽,恐怕不會太高興。”
方箏一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下來。
“他是不是很少給你講家裡的事?”孟寒露忽然問。
方箏點點頭。
“即使你主動問,他也不願意多講?”孟寒露繼續問。
方箏繼續點頭。
“問多了,他就有點不高興,甚至直接裝聽不見?”
“姐,我家的監控器是不是你們姐弟倆共用的=_=”
嘆口氣,孟寒露淡淡道:“當年他跟家裡坦白,爸直接氣瘋了,拿著菜刀一路把他砍出的家門。我弟性子本來就冷,頭兩年還聽我勸,逢年過節回家看看,但我爸那邊一直沒軟化,回回都是菜刀,也不知道他個一輩子沒下過廚房的怎麼就對這個兵器用的那麼順手,結果就是這幾年,我弟連家都不回了。”
方箏聽著,不知道該說什麼。當年他爸拿的是鐵鍬,他都躲了好幾年沒敢回家,一度以為自己爹是根本拿不下的終極BOSS,現在好,跟小鳥爹一對比,自家爸不僅只是個精英怪,還是百分百原裝親爹。
“原本我也不想勸了,有些事如果當事人沒有意願,旁人再從中調和也沒用。但是……”不知為什麼,孟寒露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忽然把話題轉到了方箏這裡,“看得出,我弟很重視你,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勸勸他。”
方箏當然會勸,但:“小鳥那個性格……”
孟寒露:“哦,我修改一下我的說法,你給我勸一下他,必須讓他回家。”
方箏:“保證完成任務=_=”
孟寒露長舒口氣,這才想起對方箏循循善誘:“我知道,你們這樣的情況面對父母都很難,但家是一個人的起點,也是一個人的歸宿,沒有家,活得再精彩都是無根漂泊,有了家,活得再落魄也有一份安心,你不同意?爹媽生你養你,不管他們做了什麼,就算他們做錯了,你可以發脾氣,可以離家出走抗議,但你不能忘了那是你爹媽,這是孝,你不贊成?如果爹媽……”
“姐,打斷你一下哈,”方箏弱弱舉手,“那個,我同意,我贊成,我從一開始就是你這邊的=_=”
“那你不早說,害我組織了半天排比句。”
“你也沒給我機會說啊TAT”
……
方箏和孟寒露的臥室密談結束時,五哥鑽石常小虎和鄭溪已經藉口遛彎的名義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客廳中只剩下孟初冬和孟琢,一個發呆,一個看人發呆。
“媽媽——”看見孟寒露出來,小孟琢一把撲進她懷裡,“小舅舅生氣了,一句話都不說,好可怕……”
孟寒露牽起兒子的小手:“不理他,我們回家。”
孟琢抬起小臉,問:“小舅舅不跟我們一起回家嗎?”
孟寒露瞥了孟初冬一眼,然後道:“不回,他怕姥爺揍他。”
孟琢歪頭:“為什麼?”
孟寒露:“因為姥爺也在生氣呀。”
孟琢:“是因為小舅舅找了這個小舅媽,所以姥爺才那麼生氣嗎?”
什麼叫“這個”=_=
孟寒露:“不是,小舅媽特別懂事,是你小舅不乖。”
孟琢:“那你打他屁股了嗎?”
孟寒露:“打了。”
孟琢:“噢耶,我們回家!”
這種獨被揍不如眾被揍的優秀價值觀是如何培養出來的=_=
總之,或許是明白多說無用,孟寒露過完了跟兒子一唱一和的癮,便很乾脆地離開了。
偌大的房子裡忽然顯得有些空蕩。
方箏走到孟初冬身邊,等了半天,也不見對方說話。
方箏嘆口氣,只好在他身邊坐下,主動開口:“你不好奇你姐跟我說了什麼嗎?”
孟初冬終於看他,略帶嘲諷地勾起嘴角:“不用想也知道。”
方箏有些著急地湊近他的臉:“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不回家了?”
孟初冬:“你覺得呢。”
方箏皺眉:“你別總用反問句,我聽著心慌。”
孟初冬聳聳肩:“行,我知道了。”
方箏知道他根本沒有改變想法,所以不死心地又開口:“畢竟是自己爹媽,不管……”
可話沒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孟初冬定定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了之前的話:“我說,我知道了。”
後面的話生生被方箏咽了回去,因為眼前的男人在生氣,非常。
方箏知道自己對於小鳥的家庭來說,只是一個外人,可知道,不代表被這樣對待的時候,不會委屈,不會傷心。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當初自己在跟他抱怨糾結與父母的關係時,他的表現是那麼的不以為意,不是他胸有成竹,只是他覺得這些都沒有必要,所以當自己拼盡全力想要緩解與父母的關係時,他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冷淡。哪怕他陪自己回了家,也只因為這是自己提出的要求,他願意為了自己努力去完成,可即使自己成功與父母和解,也並沒有改變或者動搖他的想法,那是一種絕對悲觀之後的放棄。
明明不甘心,明明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講,可方箏卻不敢再開口。他怕逼急了小鳥真的說出“與你無關”這種能將他一招秒的殺器,他承受不住。
“哎才想起來,折騰一晚上還沒吃飯呢,我說我怎麼這麼餓,哈哈……”方箏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自然,卻幾乎是逃進的廚房。
等到他把飯菜熱好端出來,小鳥已經不在客廳。方箏連忙放下碗盤,去臥室查看,依然空無一人,所幸,行李還在。應該是煩躁得出去散心了吧,方箏努力讓自己這麼想,只是他居然沒聽見關門的聲音,不知道是自己恍惚得太厲害,還是小鳥刻意放輕了動作。
你個死倔的不聽人勸的莫名其妙就發脾氣的還有理了!
方箏在心裡把孟初冬來來回回nüè了八百遍,才覺得氣兒順了些,只是依然不想吃飯,因為生氣沒了,滿心滿腹就只剩委屈。
……
孟初冬回來的時候是深夜。
方箏破天荒的失眠了,輾轉反側一直到背後的床輕輕陷下去。
然後他就落入了一個帶著絲絲涼意的懷抱。
孟初冬親了一下他的耳朵,仿佛認定他沒睡,自顧自道:“對不起,之前我有點亂。”
為了表示自己還在生氣,方箏強忍著死不回頭:“那現在不亂了?”
“還是亂。”
“……那你回來幹啥!”
孟初冬輕笑,手卻用力將方箏扳過來,跟自己頭頂頭,眼對眼:“我怕再不回來,你就跑了。”
方箏冤死:“大哥,是你先跑的。”
孟初冬:“我跑是假跑,你跑就真沒了。”
方箏:“我又不是瘋兔=_=”
仿佛有某種默契,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只是彼此看著。方箏忽然發現孟初冬的眼睛和他的姐姐很像,明亮,清澈,燦若星辰。
起初是方箏先吻上的,可吻到最後,就變成了小鳥主動。
親熱的時候,方箏一反羞澀常態,毫無顧忌地看遍小鳥全身,偶爾視線受阻,還要把胳膊腿啥的扒拉開,看得十分執著,仿佛小鳥身體某處紋了藏寶圖=_=
事後小鳥好奇地問:“你找啥呢?”
方箏很認真地回答:“刀疤。”
小鳥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然後哭笑不得:“我爸是拿刀追著我砍,但他能砍我就不能躲嗎,你什麼時候見我PK輸過?”
方箏:“……”
誰會把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心用在自家老爹身上啊!!!
仿佛聽見了方箏心底的吐槽,小鳥樂著把人摟緊,然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這個晚上第二次誠懇道歉:“之前態度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方箏轉過身來,輕輕撫摸小鳥的眉間:“我不怕受委屈,也不怕你跟我生氣,我可是奶媽,分分鐘萬樹花開,撲街了還能起死回生呢。可是我害怕你不開心,害怕你皺眉頭,害怕你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