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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稻糙人,也已經被拉了回來。從外形上看,完全是模仿那個犯罪嫌疑人,就連臉上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其實也是綠色糙藥,只是他在夜裡看不真切。
這種情況,讓有些人開始風言風語,猜測是稻糙人成精,自己跑出來殺人,所以案子才會陷入僵局。燕風卻不相信這一套,但這是什麼人惡作劇還是想要告訴他什麼?那個人既然知道犯罪嫌疑人的特徵,就證明他是知道內情的人。
他是誰?
為什麼他說:就是她做的!真的是玲瓏做的這一切嗎?不,不可能!
在他看來,這案子是和十年前的失蹤案有關的,他沒有證據,卻有這種直覺,他已經派人翻出王立志當年失蹤案的檔案記錄去研究了,假如他也是失蹤在兩階山附近,就能證明他的觀點了。那一年,玲瓏才十六歲,正在讀高中,沒有缺席課程,跟她絕對沒關係!
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轉移視聽?!為什麼選了玲瓏?
許多的問題糾纏在一起,關於犯罪現場和目擊人的排查也沒有進展,不禁讓他有一些煩躁。他知道他應該親自去兩階山看看,但他需要一些證據支持,然後才能跨省行動。
古龍認為他太在意這個案子了,太集中在一件事上反而封鎖了部分思路,應該放鬆一下,這種疑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偵破的,那個十年前的失蹤案不是至今未破嗎?
他覺得老友說得很對,可形勢卻不容他放鬆一下,因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在A市周邊地區又相繼出現了兩起殺人案。和燕風辦理的案件相同,這些被害者都是人首分離,而且人頭和人身都是分屬兩個人。只不過,全部是男人的頭,男人的身子,不像先前兩件那麼詭異,是男女錯位的屍身,好像有一個兇手在做著他的殺人遊戲,向警方示威。
這種案子的性質實在太惡劣了,為了不引起社會上的恐慌,對外嚴密的封鎖了消息,但燕風破案的壓力又大了起來。他曾經想,四起案子,八個殘肢,總會有相符的,哪想到連一對相符的也沒有,烏拉的頭更是根本沒有出現過!
而且,新出現的兩個頭,年紀都不小了,也沒有出現在失蹤人口的檔案記錄上,而那兩具屍身卻非常年青!
那麼,兇手一共殺了多少人?
燕風頭疼不止,他覺得這已經不單純是偵破和推理的問題了,簡直是個讓人頭疼的數理問題。
讓他更頭疼的是,在這麼忙亂的時候,容怡竟然對他展開了熱烈的追求。現在他們為了案件的事每天見面,她卻還要送飯給他,還給他寫信,最後竟送花給他!
這讓他成為了全景縣刑警眼裡的笑話,是他們在緊張的偵破工作中的調劑品!
不僅如此,她開始向玲瓏討教怎麼樣才能打扮得好看一點,每天不是纏著他,就是纏著玲瓏,讓人覺得她有雙性戀傾向,對玲瓏是熱情過頭,對他是垂涎三尺。容怡雖然精力旺盛,燕風和玲瓏卻讓她磨得筋疲力盡,只好相約著偷偷出來散散步,緩解一下緊張的心緒。
每天這段時光是燕風最平靜和舒適的,竟然連噩夢都很少做了。
“說說烏拉好嗎?假如可以的話。”兩人站在河邊時,玲瓏鼓足勇氣問。
“很老套的愛情故事。青梅竹馬,初戀情人,本打算畢業後就結婚的,結果她的身邊和我的身邊都出現了一個鍥而不捨的追求者。可能是年青、也可能是距離,反正我們產生了誤會,我記得我們最後的相聚,竟然是以爭吵結束。本來我答應和她一起去兩階山,陪她完成糙藥學的實習作業的,可是我慡約了,結果我就再也沒見過她。這是我的錯,如果我去了,也許她不會失蹤。至少我也會陪她,生也好,死也好,不拋棄她就好。”
聽得出燕風語氣中的自責,玲瓏明白了他一直以來的心態。她不會勸人,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沒想到他卻擁抱住她。
“是我錯!是我錯!”
“不是的。”玲瓏沒想過他會突然抱她,心跳得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她明白,越堅強的人越脆弱,他此刻就是脆弱的,所以也沒有掙扎,任他抱著。不過她覺得自己雖然迷醉,他卻渾身僵硬。
“真的是我錯!”
“如果你覺得折磨自己可以好受一點,好吧,是你錯。”玲瓏說:“不過我還是認為你是個好男人,只不過你做錯了一件事。但無論如何,我會――陪你的!”
她的話讓燕風放鬆下來,雖然他還是解不開自己的心結,但快兩個月的相處,還有剛才那句話還是讓他的心慢慢溫暖起來。
他說不出什麼,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一些,好像一鬆開她就會跑掉一樣。兩個人就那麼站了好一會兒,當玲瓏感覺自己都快融化了的時候,燕風突然把她推倒在地,大喊了一聲:“趴下別動!”
第十六章誘捕
玲瓏愣了一下,覺得後背被河灘上的石子硌得生疼,耳邊“唰”的一陣疾風掠過,在自己的左側一個人影閃進了糙叢中,燕風在後面緊追不捨!
而那個人影一出現,燕風就認了出來!
他等的就是他!之所以和玲瓏每天出來散步,也是為了引誘那個人出現,擁抱玲瓏也是一樣,因為他心裡有一個懷疑。他不能否認,這一番演戲,他有點要假戲真做了,但他最初的目的卻是引誘這個人出來!
他是誰?
燕風邁開大步追著那個人影,現在天色才黑,比那晚更容易看清楚對方的蹤跡,而且因為他這些天帶著玲瓏在這裡散步,把這裡的地形摸得熟悉透了,所以追得比上次要輕鬆!
眼見著距離越拉越近,那個人又拐到了河邊去。
燕風心裡有準備,因此也不怕他作怪,腳下根本沒有停。那個人回頭看了看,眼見燕風還是直追過來,行動有些慌亂,匆忙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迎風散開!
他站的是上風口,所以一揚手間,紙包中的粉末就對著燕風撲面而來。眼見燕風就要吸入混雜了不明粉塵的空氣了,卻見他邊跑邊拿出一個簡易防毒面具罩在口鼻上,迅速通過了那一片區域,繼續迫近。
那個人這時候真的慌了,拿出一個吹管對著燕風的方向比劃了一下,但不知為什麼沒有發出飛鏢,就在遲疑的一瞬間,燕風已經到了,一下子把他撲倒在地。
他想掙扎,但燕風是誰,哪能讓他輕易扭轉局勢,三下兩下就把他死死按在地上,下手毫不留情,疼得那個人大聲哀叫。
“你說過永遠不會傷害我!”那個人哭了起來,聲音沙啞,正是那晚在窗外偷窺的人,但這說話的語氣卻讓燕風愣住了!
那個人趁燕風發愣之機掙脫開鉗制,才想爬起來逃跑,就被反應過來的燕風一把抓住,另一手打到他的臉上。
他一直戴著一個孫悟空的面具,讓燕風看不到他的臉,但這一打之下,面具迅速脫落!
燕風的心有如被一座大山瞬間壓倒一樣,一直沉到最深的水底去,被無邊的黑暗沒頂!
他原來是她!
烏拉!
那個高大男人的粗壯脖頸上,竟然安放著烏拉那美艷絕倫的臉!
那個男烏拉見燕風看到了自己臉,驚恐的大叫了一聲,拼命掙脫開已經完全怔住的燕風的手,倉皇的跳入河水中,一路遊走了。
燕風無力地坐在糙叢中,半天不能思考。
他所有的懷疑都成真了,但他沒想過是這個結果!
因為那個飛鏢,他產生了懷疑。烏拉失蹤十年,卻在一個多月前才見到她缺失了頭顱的屍體,雖然年齡特徵不符,但最後通過指紋確認了她就是烏拉沒錯。
只是,一直找不到她的頭。
她到底死沒死?他的噩夢又如何解釋?他知道自己在愛情方面比較軟弱,但他也明白自己心理素質極佳,不可能只因為內疚就十年噩夢不斷。那些噩夢一開始時還有點真實感,到後來就感覺像是外力強加給他的一樣。
他一直破解不了自己身上的謎題,任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折磨著自己,正如玲瓏所說,他也需要這種傷害來平衡自己的自責感,而那天那個飛鏢上特殊的藥香味讓他驀然驚醒。
多年來,他一直噩夢不斷,夢中他總會聞到一股藥香味。他一直以為是環境的問題,因為他的房子附近有一個專賣各種香薰和藥療用品的小店,可這次他一聞到飛鏢上的香味卻覺得相當熟悉,竟然和他噩夢前聞到的香味是一樣的!
他聞到那間專賣香薰的小店散發出的其他味道時,並不會做噩夢,只有這種藥糙香才會在他的噩夢中頻繁出現,於是他忽然想,這麼多年來折磨他的噩夢也許就是有人利用這種秘藥讓他進入幻覺,或者讓他沉入深睡,再對他進行催眠!
問題是誰會花費那麼大的精力,只為折磨他的感情,只為讓他一直念著烏拉,只為讓他在夢中、在意識里一遍遍重複著永遠愛烏拉,永遠不變心的誓言呢?誰會在他對其他女性產生一點好感時,就用最殘忍、最激烈的方法來扼殺呢?
表面看來,烏拉最有可能,可是她的屍體出現了,這證明她死了!而燕風不相信鬼魂之說,所以這裡面一定有其他問題。當那天他無意識的和玲瓏親近時,聽到偷窺者的語氣極度憤恨,似乎充滿了妒忌,但那個人的身影又明顯是個強壯的男人,於是他懷疑,烏拉有一個痴情的傾慕者,在為烏拉打抱不平。
因此,他利用了玲瓏來引來他心目中的嫌疑人。他知道對方一定會置玲瓏和自己以死地,所以做了充分的準備。他可以確定剛才she向玲瓏的那隻飛鏢是有毒的,這讓他有點後怕。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沒有向他she毒鏢?
他做好了準備,在衣袖內放置了木板,足以阻擋飛鏢的!可是他現在明白了為什麼那個人不想殺死他,而只想殺死玲瓏了,因為他就是烏拉本人!
烏拉美麗的頭,安放在一個強壯的男人身體上!
這已經很讓他難以置信了,更可怕的是――她竟然還活著!或者應該稱為“他”?!
這是她失蹤十年卻不來找自己的原因嗎?是她利用幻覺和夢境控制他,不讓他愛上別的女人的原因嗎?可這是怎麼回事?換頭術?瘋狂科學家?十年前她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以他目前的科學觀點,這是無法解釋的事,但他也不相信鬼神之說,那麼這裡面有什麼秘密?
“燕風?燕風?”玲瓏嬌柔的聲音在不遠處的糙叢里響起。
燕風勉強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循聲走了過去!當他見到玲瓏的一剎那,他忽然覺得她格外美好,清純、溫柔、真摯而且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