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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路眨了眨眼道:「人家昨天送了你那麼多花,今天你至少也該對人家表示點意思呀。」
林太平還在猶豫著,終於還是半推半就的,被郭大路推了出!
霧已散,陽光滿地。
一個手提著花籃的小站娘﹑正踩著滿地陽光,慢慢的走過來。
她抬起頭,忽然看見林太平,滿地陽光忽然全都到了她臉上。
也許還有半在林太平臉上。
郭大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小姑娘悄悄的退了回去。
掩上門,將他們留在門外。
春風溫柔的就像是情人的眼波。
郭大路微笑著心裡覺得愉快極了,背負起雙手,在院子裡慢慢的蹬著步。
他本來並不想找燕七去的,但抬起頭來時,忽然發覺已到了燕七門外。
如此美的春光,怎能不讓朋友來同享?
郭大路終於伸出手輕輕的敲門。
沒有回音。
敲門聲再大,還是沒有回應。
燕七怎會睡得這麼死?
郭大路大聲喚道:「太陽已經曬在頭上了,還不起來?」
門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背後卻有了聲音,是王動的聲音。
王動道:「他不在後面院子,也不在廚房。」
郭大路的臉色已有些變了,忍不住用力去推門。
門根本是虛掩著的。
郭大路推開門,一院子春光好像都已被他推了出去。
屋子裡沒有人。
床上的被褥,還整整齊齊的迭在那裡,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
非但燕七的人不在屋子裡,他的一些零星東西也全都不見了。
郭大路站在那裡手腳冰冷。
王動的眉也皺了起來,響道:「看樣子他好像是昨天晚上走的。」
郭大路道:「嗯。」
王動道:「這次他為什麼把東西也帶走了呢?為什麼連句話都沒有留下來?」
郭大路突然轉身用力抓住了王動的肩,道:「昨天晚上你有沒有告訴他什麼?」
王動道:「你想我會告訴他什麼?」
郭大路道:「我跟你說的那些話。」
王動道:「你以為我是那種人?」
郭大路道:「你真的什麼都沒有說?」
王動嘆了口氣接道:「現在我們已用不著吵架了,否則就憑著這句話我已經可以跟你吵起來。」
郭大路怔了半晌,終於也長嘆了口氣慢慢的鬆開手。
王動勉強笑了笑,道:「其實你也用不著急,以前他也溜出去過,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郭大路搖據頭,苦笑道:「你自己剛纔也說過,這次不同。」
王動道:「可是他根本沒有原因要不辭而別。」
郭大路低下頭,道:「也許…。也許他也跟我一樣,也覺得有點不對了所以一所以,還是不如走了的好。」
王動猶豫著道:「其實你們根本也並沒有什麼不對勁。」
郭大路苦笑道:「還沒有?」
王動道:「其實他……他…。」
郭大路道:「他怎麼樣?」
王動凝視他過了半晌,忽又搖了搖頭,道:「沒怎麼樣,沒怎麼樣……」
他不等說完話就掉頭走了。
郭大路道:「你到哪裡去?」
王動道:「去找杯酒喝喝。」
其實王動也並不是個能將話藏在心裡的人,只不過覺得,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因為他覺得,有些事郭大路也是不知道的好,知道得多了反而更煩惱。
只可惜不知道也同樣煩惱。
現在春天才真的去遠了。
春去何處?從來沒有人知道!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
提著花籃兒,上市場……」
甜美的歌聲,每天清晨都能聽得到。
只要聽到這歌聲林太平就覺得春天已回來了。
但郭大路的春天卻已一去不返。
燕七的人也和春風一樣,一去就無蹤影,一去就無消息。
「他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句話都不留下?」
郭大路決心要將這原因找出來。
所以他也走了。
走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句話:「不找到他,我絕不回來」
富貴山莊中的笑聲少了,天氣雖一天比天熱,但在王動的感覺中這地方卻似一天比一天冷。
沒有郭大路的消息,沒有燕七的消息,也沒有春天的消息。
只有那甜美的歌聲還是每天都可以聽到。
除此之外唯一令人稍覺偷快的就是紅娘子的傷也已痊癒。
有天她和林太平陪著王動坐在屋檐下。
蒼天本來一碧如洗,但忽然間,烏雲已連天而起。
接著夏日的雷雨就已傾盆而落。
雨水重簾般從屋檐上倒掛而下,牆角的殘花也已不知被雨水沖向何處。
王動看著檐上的雨簾,忽然長嘆了聲,喃喃道:「春天真的已經過去了。」
紅娘子柔聲道:「現在雖已過去了,但很快就會再來的。」
林太平道:「不錯春天無論去得多遠,都一定會回來的。」
王動道:「一定?」
林太平道:「一定!」
正文第四十章同是天涯淪落人
雷雨。
雨點亂石般打在郭大路身上。
他終於醒了。
陋巷﹑低牆,他醒來才發覺自己睡在牆角的泥濘中,至於他是怎麼會睡在這裡的?已睡了多久?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記得昨夜先跟東城的兄弟們一起去踩西城老大的賭場,打得那裡雞飛狗跳一塌糊塗。
然後東城的老大就特地為他在小冬瓜的妓院裡大擺慶功宴,二三十個弟兄輪流敬他的酒。
東城老大還當眾拍胸脯表示只要他能把西城那幫打垮,以後西城那邊的地盤就歸他,後來兩個人好像還磕頭拜了把子。
再後面的事他就更記不清了,好像是小冬瓜的妹妹小蜜桃把他扶回去的,正在替他脫靴子脫衣裳。
可是他忽然卻不肯一定要走,要出去找燕七。
小蜜桃想拉他反而挨了個耳刮子。
然後他就發現自已睡在這裡,中間那一大段完全變成了空自。
嚴格說來,這半個多月的日子,究竟是怎麼過的,他也弄不清。
他本是出來找燕七的,但人海茫茫,又到那裡去找呢?
所以他到了這裡後就索性留了下來每天狂嫖亂醉。有天大醉後,和東城的老大衝突了起來,兩人不打不相識這打,竟成了朋友。
那時東城老大正被西城幫壓得透不過氣,郭大路就拍胸脯,保證為他出氣。
所以他就跟東城的弟兄們混在起了。每天喝酒﹑賭錢﹑打架﹑找女人,每天都大叫大笑日子好像過得開心極了。
但為什麼每次大醉後他都要一個人溜走,第二天醒來時,不是倒在路上就是躺在陰溝里?
一個人若要折磨別人也許很難,但若要折磨自己就很容易,他是不是在故意折磨自己?